那女子从秦楚馆悄悄走出来的时候,顾十三才看得清楚,那张笑的花枝乱颤的脸正是雪娘,和他所料一样,瞧着她春风得意的模样,想来是遇着好事了,莫不是之前进去的是黄有财?!两人聚在此处偷欢?!正在他暗自多番猜测的时候,继雪娘之后出来的是周吉。
周吉一脸凝重,还有几分神不守舍,与顾十三汇合之后,更是一言不发的发呆静坐着。他怎么都想不通林以乔口中所谓的计划未果,明日知晓,为何解?却隐隐约约为留下的那人不是他而有些许失落,可他又能以什么身份留下呢?!连上前拥她入怀的勇气都没有,更不可能是能昂首挺胸站在她身侧的人。在她眼里,他只是一个尽忠职守的影子而已吧?!周吉的脑海里难以挥去的是她对李云泽的亲近,没有丝毫的抗拒,足以表明她的心迹吧?!
耳边是顾十三一遍又一遍的询问,周吉如此反常的神情更是让他紧张不已,想知道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想知道林以乔究竟有没有被关押在里面,或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没有。
“她在,不过她说要明天才能离开。”也不知道周吉是因为一知半解的不知如何解释,还是他本性就是少言,他用简短的几个字就概括了里面发生的复杂一切,听似抓着重点说清楚了,可又像是越听越糊涂,惹的顾十三也是一头雾水,脸上写满疑惑。既开心找到了她的行踪,又好奇为什么不能立即离开,非得等到明日?
“放心,有李公子陪着,无碍。”顾十三正理不清楚的混乱中,周吉冷不防又来了这么一句,他还以为顾十三是在担心林以乔的安危,不曾想他这没前因后果的话,更让顾十三沉重。不止是脸色黯然消沉,心情更加沉重低落。
原来进去的人是李云泽,难怪半天没有动静,他们本就是同一目的。顾十三没有再多追问,更不想再打听下去,知道她无恙就好,知道她现在身边有人看护就好。今日也好,明日也罢,都是他们的事情,让他们小两口自己解决去吧。
顾十三什么话都没说的走出了房间,他也是该回府去了,回去继续做他的花心大少爷,回去继续他的万花丛中,温香暖玉。回去做什么都好,反正不是再掺和林以乔的事情便好。他不需要知道他们接下来要怎么做,不需要知道她在盘算着什么,只需要知道有李云泽在,定不会伤着她,只需要清楚一想到他们小两口在一起他的心就生疼,一想到他们又要独处一夜就难以抑制的苦闷心塞,是时候放过他自己了,他不想再不放手的伤人伤己了。他此刻走神的样子真是像极了周吉出来的时候。
周边的嘈杂人声,拥挤人群,好像都与顾十三无关似的,他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层浓浓的阴霾,透着生人勿近,可还是有人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衣袖,落入眼帘的是虎叔又急又喜的面庞,他正张着嘴不停的在说着什么,顾十三却一个字都听不到似的,傻愣愣的站着没有回应。
“顾少爷?!顾少爷!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虎叔急了,声音的分贝又上扬了几分,连路过的路人都回头张望是发生了什么,顾十三却还好像离魂一样的刚刚醒悟过来。他沉浸在周吉的几句话里难以自拔,心情一直沉浮不定,现在人找到了,然后呢?一切又回到了原初的样子,她身边的人还是李云泽,这些日子一味的担心,被他刻意忘记了的事实,终还是事实。
“你们家小姐没事,明日就能安然无恙的回到府上。”就算没有听清虎叔的长篇大论,顾十三也知道他要问的是什么,来找他的目的,无非是担忧三日之期将至,想看看进展如何了。只是细节说与不说都没差别,人平安无事才是重点。说了只会是他自己在他还在滴血的心头再插一刀罢了。
“找到了?真是太好了。阿宝小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虎叔激动的双手不停交错颤抖,暗道这下老爷子们也可以安心了,以后说什么他都要寸步不离的看好林以乔不可。不能再让两个老爷子受刺激了,一夜不知憔悴了多少,何况好几夜。
“那阿宝小姐现在在哪?为什么要等到明日?是去了很远的地方,还在回来的途中吗?”虎叔没有让顾十三走的意思,拉着他继续问长问短,也不等他回答又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这样吧,你和我一起回去,告诉老爷子这个好消息,再同他们好好讲讲,也免得我转述了。”
顾十三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暗自疗伤,他不想也不知该怎么清楚的明说,留待林以乔回去自己解释更合适。只是他的人早已经被虎叔拉着往林宅而去,他本可以挣脱开,可以推托他,可心里好像有个小人突然钻了出来,在阻止着,让他变得犹豫不定,也许他心里还是放不下林以乔的事情,还是想去和孙老说道说道脑虫的进展,说放下就放下,哪有这么容易,若真的这么简单易办,他也不会屡屡忍受着这刺心之痛还无能为力了。
只是见了二老,顾十三的言辞还是一样,若是告知他们真相,道林以乔今夜会与李云泽一起,不论是什么原因,不论是他们一起在做什么要紧事,二老都会多想吧?!顾十三不想他们再对李云泽多生微词是一个原因,他更不想二老觉得他们已经私定终身,这样的话,他就更没有机会了吧?!说不说,怎么说,就让林以乔自己决定吧。顾十三转而问着孙老研究那该死的虫子有何进展,他也不知道他这么做是自私,还是真的为李云泽考虑周全,可能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体。
得知林以乔会平安归来,两个老头惨白的脸色也添了笑颜,只是孙老摇头叹气的回应着顾十三的问话,显然是没有好消息,又一筹莫展的说道,若是能否找到当日下毒手之人来问一问就好了,也许会有收获。孙老的话让顾十三幡然醒悟,他怎么没想到呢,徐夫人知不知情先不说,徐章和杜小花这两名要犯,此刻应该还关押在县衙的大牢等候行刑吧,说不定还真是个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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