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那夸大其词的模样,二夫人觉得好笑:“你是什么样,我还能不了解,定是你不对在先,人家才会动手的。不过——”
二夫人想了想说:“你说他能踹得你胸口疼几天?”
“嗯……”
下意识回答完之后,厉星岩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太对劲。
二夫人:“那你是怎么让他踹到的。”
厉星岩:“就站着啊。”
二夫人沉默了片刻:“……那么小的孩子,你一个大男人站着,踹到了你的胸口,是个练家子?”
“……”厉星岩总算反应过来这不对劲来自于何处了,他受伤地说,“妈咪,你难道不应该关心您儿子我伤势么?怎么对那小家伙这么感兴趣,比不上老五那个闷葫芦也就算了,现在我在您心里的地位,连一个小孩子都不如了么?”
“你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么?”二夫人翻了一个白眼,“快说说,小宝是不是从小就开始练武了?”
“是……!”厉星岩咬着牙,恶狠狠地说,“还有一个很厉害的也有,正是他母亲的师傅。这母子俩的逆天功夫,都来自这位师傅!”
“这么厉害啊……”二夫人全然忽略了自家儿子那怨念的目光。
“……”
厉星岩觉得他在这个家的地位,是一降再降。
在厉旭尧没有来的时候,他不如姐姐,在厉旭尧来了之后,姐姐和妈咪对他比对自己还好,由不如姐姐降下一格。
现在,厉旭尧有儿子了,他就变得连厉旭尧的儿子都不如。
反正不管怎样,他的地位一直都在最底层,从未变动过,这一点倒是挺稳的。
“你晚上要去阿尧那里是不是?”二夫人忽然问。
厉星岩懒懒地应了声:“嗯。”
二夫人起身:“我给小宝准备了点礼物,一直没有机会给他,你要去的话,就顺带帮我带过去吧。”
厉星岩:“……”
“还有你也该备着一份礼才是,以前认识归认识,可如今关系发生了变动,这是你这个身为伯伯的第一次见侄子,不送点东西,像什么话。”二夫人叮嘱。
厉星岩:“……我知道了。”
直接仰躺到了沙发上,生无可恋。
他已经预感到了今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了。
二夫人也没有理会他,回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再次出来之时,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
“什么东西?”厉星岩接过来,打开看了下。
见盒子里躺着一只小巧精致的金锁,觉得没什么新意,就重新盖上了。
“行,晚点会一起带过去的。”
厉星岩这人虽然看着不怎么靠谱,可到底还是个讲信用之人。
但凡答应的事,就定能做到。
二夫人也就没有再管他,去忙自己的了。
晚上的时候,岚小宝前脚被送回来,厉星岩后脚就到了。
整个厉宅的人都知道厉星岩是个什么性子,也都知道他跟厉旭尧的关系,并不需要刻意避讳些什么。
是以,他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了厉旭尧的小楼里。
“哟……这是刚去玩泥巴了?”看到小家伙的模样,他乐了,嘴巴上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奚落机会。
岚小宝转头看了他一眼,平静、淡漠,有一种难言的瘆人的冷。
厉星岩当即打了一个寒颤。
“叔叔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岚小宝一副很有礼貌的样子问。
厉星岩走上前去,正准备摸他的小脑袋,伸出去一半,又收了回去。
也不知道这家伙接受的是什么训练,怎么看上去这么的……脏兮兮?
且看老五的模样,像是早就习惯了般,说明不是一次两次了。
“咳咳……小家伙,你是不是该改口了?”
岚小宝眸光微闪,伸出了小手,手心向上,摊着。
“做什么?”厉星岩疑惑。
“你不是叫我改口?”岚小宝理直气壮地说,“那不是得给改口费?不给钱就想我改口,那这未免也太廉价了吧?”
“……”厉星岩无言地盯着他,半晌后,问,“你想要多少?”
“唔……”岚小宝仔细想了想,“以你的身价,起码得上千万吧?”
“……”厉星岩被他这模样给气笑了,“臭小子,你怎么不去抢?”
岚小宝见了他的态度,转头对厉旭尧说:“爸爸,你这哥哥好像有些抠门,要不然就不要了吧。”
“……”
还没等厉星岩从无语中回过神来,就听他家老五说:“……嗯,我们不理他,你先去洗澡,换一身衣服了出来吃晚饭,累了一下午,不饿?”
“饿。”岚小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肚子十分给力地应景叫了声,“都怪这人,不然我这会儿都在洗澡,都是他啰啰嗦嗦,才让我晚了些时间吃到饭。”
“自己可以洗好吗?”厉旭尧问。
“嗯嗯……”岚小宝点了点头,“我去了。”
喜欢跟厉星岩斗嘴归喜欢斗嘴,他还是很分得清的。
这个时候厉星岩回来,肯定是爸爸叫的。
那么他们这会儿说不定有要事要商议,他一直都是自己的洗澡那些,也就不用麻烦爸爸了。
看他多懂事,简直比小棉袄还小棉袄。
看着那抹小身影的消失,厉旭尧看了一眼厉星岩:“跟我进来。”
两人一前一后进屋厉旭尧的那屋。
“尧爷,突然多出来一儿子,是什么感受?”厉星岩没骨头似的瘫在了沙发上。
厉旭尧没有回答他这么无聊的问题,而是问:“你那边都安排好了?”
“当然……!”厉星岩翻了一个白眼,“要是没有安排好,我回来做什么,送死吗?”
厉旭尧:“你去见过老爷子了?”
厉星岩:“见过了……我怀疑,他对我此行已经产生了怀疑,就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了。”
“四哥……!”厉旭尧忽然严肃地喊了这么一声,吓了厉星岩一跳。
“那个……尧爷,你还是,喊我名字吧。你这突然来这么一出,总让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心里慌慌的……真的!”
厉旭尧没有理会他这耍宝似的调侃,认真的问:
“一旦我们这么做了,就回不了头了,他到底是你的父亲,你若是心里有不忍或者说愧疚,可以现在停下来。这些年,你和蕊姨是这个地方唯一给过我温暖的人,我不希望你以后的生活中,都带着浓浓的愧疚。
“这些年,你帮了我不少,这些已经够了。剩下的,就让我自己去做吧,毕竟这份仇怨,本就是我自己的,这个时候你抽身,还来得及。”
“你在说什么胡话?”厉星岩不满地看着他,“多年的筹划,眼看着就要实施了,这个时候你让我退出?这跟倾注所有演完了一部戏,最后上映的时候,里面人却换成了另一个人的脸,二者有什么差别?都是剥夺了劳动成果,抹去了存在的痕迹。
“老五,你这么做,未免有些太残忍了。对我残忍,对你自己更残忍。别人不懂,我还不能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么?但凡有选择,你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可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是一个人,哪怕再冰冷,你的血也是热的。
“是人就会累,也会痛,你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抗,终有一日,会超负荷。老五,你要知道,这仇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早在你出现在我的面前之时,我在心底里就把你当成了亲弟弟。你要为你的母亲报仇,而我,也要为了我姨母报仇。
“我们都是有着同一个目标,这是我妈咪这些年来的隐忍与周旋,唯一的心愿,她让我在外逍遥了这么多年,不受家族的约束与管束,我怎么忍心,不去完成她的心愿。哪怕……那个人是我的生父,可他也仅是生父而已。
“除此之外,他还给了我们什么?除了痛苦,还是痛苦。我们若是逆来顺受,大哥的今日就是我们的明日。所以,我不想再听到你刚才的那些话。”
“……你早就知道了。”厉旭尧沉默了好半晌,呢喃出言。
厉星岩耸了耸肩:“不止我知道,我姐也知道,这个厉宅,这个地方,带给我们的,从来都不是快乐。”
厉旭尧:“不怕日后背上骂名?”
“那玩意有什么好怕的。”厉星岩不在意地说,“反正演戏也不是我的热爱,之所以进去,不过是为了迷惑某些人罢了,大不了以后就当个闲人呗,反正有你养,怕什么?”
“……”
两人说了一阵话,暗门被打开,岚小宝摇身一变,成了一只软乎乎的小包子,就这么出现在了屋内。
“哟……小家伙洗好了?”厉星岩挑了挑眉,笑着问。
岚小宝没好气地说:“明知故问。”
他都已经出现在了这里,还问这个,不就是废话么?
“爸爸,饿了。”岚小宝过去,拉住了厉旭尧的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
厉旭尧:“吃饭去。”
“小家伙……喊声伯伯来听听。”厉星岩手里拿着一张卡,把玩着,眉轻轻挑。
岚小宝眸光微闪,十分平静地问:“几位数?”
“……”厉星岩此刻很想去问一问司岚,她到底是怎么样养出了这么一个儿子的,伸出手比了下:“八位。”
“哦……”岚小宝十分淡定地喊,“伯伯。”
然后伸出了小手。
厉星岩神色一僵,有些微微的憋屈。
他觉得他好像,被一个小屁孩给拿捏住了。
而且还是被拿捏得死死的。
他严重的怀疑,是不是这辈子都不可能翻身了。
小时候搞不定老五,现在连老五的儿子也搞不定了。
见他发愣,岚小宝小小的脸上,表现出了不满。
刚认的亲儿子,厉旭尧是他想要什么都想要去为他做到,此刻见他皱了皱眉。
伸手,拿过了厉星岩手中的卡,给到了他的小手上,柔声说:“收好。”
岚小宝却是放到了他的手里,一脸认真地说:“你先帮我收着,不能用了,等以后见到妈妈,要给她的。”
厉旭尧惊讶,但并未多言,而是说:“好。”
“给司岚做什么?她又不缺钱花?”厉星岩不理解地说,“自己留点私房钱不好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又不知道你有钱,我们也不会说的。”
闻言,岚小宝果断给了一个白眼:“怪不得你混迹娱乐圈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一个女人,不是没有道理的。这跟妈妈有没有钱有什么关系,我有钱了给她,是我的心意……”
他叹息了一声,一副不愿与此人多说什么的模样,拉住厉旭尧:“我们去吃饭吧,这个伯伯不太聪明的样子,我们要少跟他接触,不然会变笨的。”
看着那消失于门口的一大一小,厉星岩的脸黑了。
他觉得这小子就是故意的,一定是的。
这几个人一起吃饭,饭桌上,厉星岩免不了多话,这一多话,可不就给了小家伙嫌弃的机会么?
这顿饭,算得上是这些日子以来,吃得最热闹的一顿了。
最后,厉星岩忍无可忍了,他将筷子“啪”地一下压在了桌上。
这动作来得突然,让岚小宝怔住了。
“臭小子,你说,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厉星岩咬牙,“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打我不说,还总是找我茬,你说说看,我到底是怎么惹到你这个小魔头了……!”
“你不知道吗?”岚小宝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那模样,仿佛不知道,是有多蠢似的。
厉星岩再次心塞了:“……你说!”
“当然是因为你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行为举止太过于轻挑,对妈妈表现出了极度的不尊重啊,不然你以为会是因为什么?”岚小宝淡淡地说出了理由。
然后厉星岩开始怀疑人生了,仔细回想了那天的情形。
轻挑?不尊重?
不就是开了个玩笑么?
“就因为这个,你就记仇这么久?!”厉星岩咬牙问。
“久么?”岚小宝仔细想了想,“好像不久的哇,而且我也没有很过分吧?”
说完,他看向身旁的厉旭尧。
厉旭尧淡淡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不过分。”
厉星岩一口老血更在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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