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酒店之后,陈希便在网上预订了汉唐人家的一个包间。等到第二天中午,便和金六爷一起去了饭店。
有关绿竹坊的拍卖会公然拍卖假画的消息迅速在长安城内传开了,成为了很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就在去往饭店的路上,出租车司机听完新闻之后,也表现地非常感慨,用地道的关中话说道:“你说这绿竹坊已经这么大的生意了,怎么还会去做这种事情呢?这样一弄,估计绿竹坊就要完了,长安城的古董行业很快就要重新洗牌了。”
陈希和金六爷对视了一眼,作为事情的当事人之一,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司机的疑问,因为他心里也不清楚绿竹坊做这件事情的动机在哪。
很快,两个人便到了汉唐人家饭店门口,这座饭店的装修风格糅杂了汉朝和唐朝两个时期的风格,看上去恢弘大气,但实际上却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程瞎子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这次他并么有在那里算命,反而是在跟门口的服务员有说有笑,典型的一个自来熟。
“程先生,你早就到了。”陈希主动上去打招呼。
“陈老板和金老板来了,那我们就里面去坐吧。”程瞎子也不客气,直接便迈进了汉唐人家的大门,陈希则是和服务员说了一下自己昨天预定的位置,让他帮忙安排一下。
饭店把陈希安排在了二楼的一个小包间内,这个包间很小,最多可以容纳六个人,但装修却非常的精致,是典型的盛唐风格,就差几位穿着唐朝服饰的丰腴美女在一旁侍奉了。
陈希不是那种抠门的人,虽然只有三个人吃饭,但他还是点了六个特色菜,要了一瓶好酒,三个人边吃边聊。
“程先生,你应该回答我的疑问了吧。”陈希给程瞎子倒了一杯酒,问道。
程瞎子仰头将杯中的酒饮尽,“好酒好酒啊,老瞎子我已经很久没有喝到这么好的酒了,看在你好酒好肉招待我的份上,我可以回答你的疑问。”
陈希想了想,抛出了第一个疑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程瞎子吃了一口羊肉泡馍,笑道:“你知道柳长生吗?”
陈希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反倒是金六爷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表现地尤为震惊,“你说得是早年间横行一时的书画造假的手艺人柳长生吗?”
“还是年纪大的人有见识啊。”程瞎子笑了笑赞叹道,“老瞎子我便是柳长生的大弟子程尧。”
金六爷倒吸一口凉气,“早年听闻柳长生因为涉嫌古董造假,早就被公安局给抓捕了,他这一脉早已经断绝了,你怎么会是他的弟子呢?”
原来柳长生在行业内竟然有这么一段过往,怪不得连金六爷听到这个名字后都显得很惊讶。有这样的师傅,程瞎子能造出足以以假乱真的画作那也不足为奇了。
“柳门从未断绝,只是隐匿起来了,他们现在已经加入了另一个更大的古董造假组织。”
听到“古董造假组织”这个词,陈希立马来了兴致,这肯定是跟神秘组织有关,说不定程瞎子可能知道一些有关这个组织的信息,便问道:“身为柳长生的弟子,你应该了解这个组织吧?”
程瞎子摇摇头,“我早已经离开了柳门,有关这个组织的消息我也了解不多。这么多年我只打听到了这个组织叫“墨”,首领叫“墨王爷”,其他的并不知晓。”
陈希觉得还是有所收获的,最起码知道了这个神秘组织和首领的名字。
“那你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陈希知道这样做可能会揭开程瞎子的伤疤,犹豫了很久之后才问出口。
程瞎子摘掉了墨镜,指了指布满伤疤的眼眶,脸上则是带着好似早已忘怀的笑容,“这些全都是拜我师弟所赐。当年他为了能够将我排挤走,顺利继承柳门,便设计在我制作书画的配料中动了手脚,导致我的这一双眼睛当场被费,后来我也便被师傅逐出了师门,他顺利地继承了柳门。”
这对于程瞎子而言,绝对是一种不堪回首的往事,失去双眼的他犹如猛虎失掉利爪,已经没办法在柳门立足了。但看他的表情,似乎又已经放下了。
但真得放下了吗?
“你为什么要屡屡帮助我呢?”陈希问道。
“当然不是因为你帮过我。”程瞎子犹豫了一下,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肺部,乐呵呵地说道:“我这里长了个东西,可能活不了多久了,我得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跟我的师弟做个了断吧。”
陈希的心里咯噔一下,看样子程瞎子这是得肺癌了,自己虽然只与他有过几面之缘,但早就已经把他当成了朋友甚至是老师。
面对着如此大的变故,他还能够保持着乐观的态度,真得让人佩服。
陈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程先生放心,我一定会帮助你完成愿望。”
“我之所以会大闹拍卖会,一是为了搞垮绿竹坊,二来是为了让我师弟知道,我程瞎子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会来找他算账的。”程瞎子风轻云淡地说道。
“你为什么要搞垮绿竹坊啊?”陈希问道。
“绿竹坊的老板孟广义是靠古董造假起家的,后来金盆洗手才有了现在的绿竹坊。他是我的师弟,也是弄瞎我眼睛的帮凶之一。”程瞎子解释道。
关于绿竹坊的过往,陈希并不知道太多,像这种不光彩的事情肯定不会主动跟别人讲起,没想到它竟然还会跟程瞎子有这般过往。
“你这招引蛇出洞用得妙啊,就看这蛇上不上勾了。”金六爷钦佩道。
程瞎子的往事真得太过于传奇了,从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一夜之间变成了留宿街头的盲人流浪汉,在看尽一生的红尘之后,于生命的最后选择完成复仇。
小说也不敢这么写啊。
“他必须得上钩啊,他已经找了我二十年了,总得有个了断了。”程瞎子自信道。
“有什么消息,可以通知我,我正在跟古董造假组织做斗争。”陈希给程瞎子倒了一杯酒。
程瞎子点点头,“我们现在又算有了共同的目标了,留下你的联系方式,我到时候会找你的。”
陈希准备把手机号留给程瞎子,但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行,他是个盲人,哪怕自己留下手机号,他也看不见啊。
“你念一遍你的电话号就行,我能记得住。”
陈希这才想起,程瞎子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脑子绝对比自己要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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