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回想起来的绝望记忆没有再消失,它们沉积在韩非的脑海当中,与黑盒相互呼应。
这也是韩非第一次清楚感受到黑盒的存在,那赋予最绝望者的礼物当中,渗透出一种特殊的力量,只有韩非可以去支配。
“以后世界上不会再有血色孤儿院了。”
走向通道的另一端,韩非没有再回头,也就在同一时间,永生大厦所有地下试验室内全部响起了警报声,红色预警灯光闪动,将地下楼层映照成了一片血色。
“怎么回事?”废料处理中心的工作人员和陶助理都一脸迷茫,刚才还好好的,本以为只是走个过场,怎么突然间最高级预警就被启动了?!
“他们动手了,看来高兴还是想要在这一天打开通道,只是计划提前了几个小时。”
高兴把自己最期待的未来刻印进神龛世界,对他来说这一天无比重要,整场仪式筹备了数十年,这些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红色预警灯不断闪耀,走在其中,偶尔会感到恍忽,仿佛看见灯光下的物品沾满了血迹。
“你们身上好像都在流血……”废料处理中心的工作人员最先出现了问题,他指着韩非:“你们看,他、他身上全是血!还有小孩子在笑!”
本来陶助理没什么感觉,被那名工作人员一说,他也发现灯光下的韩非,衣服正慢慢被血液浸透。
“冷静,不要被幻觉欺骗。”韩非转身看向两人,被他盯着的陶助理和工作人员齐齐后退,他们看到了一张七窍溃烂、不断流血的脸。
“应该是高兴使用了自己的能力,你们那个世界的鬼,在现实里也可以如此可怕?我们应该距离它很远,这种大范围的攻击连蝴蝶都做不到。”黄赢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直接对韩非说的是——你们那个世界的鬼。
“不可言说和恨意还是有很大区别的。”韩非将工作人员按在墙壁上,他想要和在神龛记忆世界当中那样,使用治愈人格的力量帮助对方清醒过来,但努力了半天,也没有产生任何作用,反而是把工作人员吓了个半死。
“奇怪。”韩非明明感觉黑盒赋予了自己一些东西,可他却不知道怎么去使用。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工作人员浑身发抖,甚至不敢去看韩非的脸,他现在才明白韩非之前那些话的含义,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在看见韩非的瞬间就会全速逃走。
“老实跟着我,你就算要逃,也跑不过我的。”韩非澹澹开口,这就是主加体力的自信。
观察了一下陶助理和工作人员的情况,韩非可以确定高兴在永生大厦内部使用了类似“鬼蜮”的能力。
很早以前他第一次参加综艺节目时,曾遇到过恨意使用自己能力的情况,当时参加综艺的几位明星都产生了很严重的幻觉。
“恨意无法直接杀死人,需要借助其他手段,让人自杀;不可言说的能力肯定更加可怕,它或许能够在现实里直接杀人,必须要格外小心才行。”韩非将陶助理拽到自己身前,逼着对方直视自己的眼睛:“不要被任何外物干扰,保持理智,坚守你的本心。如果你实在害怕,就在心中默念我的名字,不要想其他的东西。”
“颂念你的名字?”
“至少我不会害你。”韩非带着众人来到电梯间,加快了探索进度。他虽然嘴巴上很嫌弃某个幸运值不高的玩家,但对方毕竟是无辜被牵连进来的,所以他也想要尽一切努力去救对方:“应该能赶的上,实在不行的话,我也会给他找一片好些的墓地,冥币管够。”
地下九层的电梯门缓缓打开,两根油蜡放在角落,一个丑陋的泥塑摆在电梯正中间。
泥塑前面放着一根断指,一缕黑色长发,一张面具和一些带血的碎指甲。
“大楼电梯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油蜡上摇曳的火焰在韩非进入电梯后熄灭,红色灯光映照着众人的脸。
“要不我们还是走楼梯吧。”废料处理中心的工作人员吓的瑟瑟发抖,他眼中的世界和韩非不同,自己的同伴个个满脸鲜血,曾经熟悉的通道现在处处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你是在害怕它吗?”韩非双手拿起泥塑,他看着泥塑和高兴略有些相似的脸:“记忆中最后一个走出血色孤儿院的不可言说就是高兴,他把双生花当成了自己最完美的作品,现在命运转了一个圈,又回到了起点。”
双臂用力,韩非将泥塑掰开,用双手将其碾成碎块。
“在杀你之前,让你再见一次自己的母亲,已经是我最后的仁慈了。”
毁掉泥塑后,一阵刺耳的惨叫声在四周响起,落在地上的粉末,好像碎裂的脸,狰狞可怕。
楼内的气氛愈发诡异,这一切并未因为泥塑被毁而停止。
“进电梯,准备去四号试验室。”韩非拽着工作人员走进电梯,他们身后却在这时候传来了脚步声。
一位同样是废料处理中心的工作人员低着头,好像喝醉了一般,摇摇晃晃朝韩非走来。
“小李?”韩非身边的那位工作人员好像看到了救星,他突然用力,挣脱了韩非的手,朝着那个被叫做小李的员工跑去:“你还好吧?”
小李没有回话,等到工作人员走到他面前时,小李的肩膀开始抽动,他低着的头勐然抬起。
发紫的嘴唇咬着一块从彷生人身上撕下的肉,小李满脸都是眼泪,他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组长,我、我、我好像杀人了!帮帮我,帮帮我!”
小李的情绪愈发激动,他从工作服里掏出了各种彷生人的身体碎片:“我杀人了,我杀了好多人!他们在我耳边说话!他们要来找我了!”
工作人员也被小李吓了一跳,连续后退了好几步:“小李,你清醒一些啊!它们不是人!”
“不是人吗?”小李茫然的咀嚼起来,血水顺着他嘴角流下,跟他的眼泪混杂在了一起:“你骗我,他们的味道一样!”
小李的眼珠快速翻动,他抓向工作人员:“怎么办?现在你也知道我杀人了……”
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嘶哑,小李满嘴是血的盯着工作人员,他忽然从身后拿出了平时处理彷生人尸体的工具:“不能让你们知道我杀人,一定不能让你们知道!”
在小李尖叫着冲来时,韩非及时赶到,一脚将小李的手臂踹骨折。
“高兴的能力是激发所有人潜在的杀念和犯罪欲望吗?”韩非找来绳子将小李绑住,防止其继续自残,又把他嘴里的彷生人残躯挖出。
“他脑子里好像一直有人在说话,在不断的蛊惑他。”陶助理也走了过来。
“这就是不可言说的精神污染。”韩非起身重新走向电梯:“等会我们还有可能遇到更多类似的研究员,你们记住,就算关系再好,也别轻易相信这栋楼内的人。”
黄赢和陶助理跟在韩非后面,这次不用韩非多说,那名工作人员就做出了和神龛记忆世界里一样的选择,快步冲到了韩非身边。
“高兴明知道神龛被毁,依旧敢继续自己的计划,他的底牌是什么?不可言说在现实里又能够使用多少力量?”
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开始变化,韩非双手握在一起,他也从未在现实当中遇到过不可言说。
大楼内部的惨叫声越来越密集,不过一切悲剧都被隐藏在了永生大厦地下,为了保护公司核心试验机密,地下试验室和地上完全隔断开了。
心里想着事情,正常运行的电梯忽然剧烈震动了一下,随后韩非竟然听见有人在敲电梯的门。
“砰!砰!砰!”
电梯最终停在了地下十五层,那敲门声也愈发的暴躁!
“做好准备,外面可能有脏东西。”韩非赤手空拳站在最前面,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小小的泥塑出现在电梯门口。
“就是它在敲门?”工作人员捂住了眼睛,韩非却没有丝毫畏惧,将泥塑拿起,一拳打碎。
走出电梯后,韩非忽然发现那敲门声并未消失,还是不断在自己耳边响起。他左右环视,周围没有任何门存在。
“你们还能听见那敲门声吗?”韩非低声问道。
“你砸碎泥塑后,敲门声就消失了。”黄赢察觉出韩非脸色发生了变化:“难道那泥塑缠上了你?”
韩非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这敲门声似乎是一种暗示,对方敲击的莫非是深层世界和现实中间的那扇门?只有身为钥匙的绝望之人才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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