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记》第282节 救或不救

    此刻,不由开‘门’见山地说起来意——
    原来,许知县押解的那个采‘花’大盗,钦差大臣明日要亲自提审,因事情牵涉官粮一事,卫所唐韶也要旁听审讯。,最新章节访问:. 。
    而许知县作为新央知县,明日也需到场,陈靖安是得唐韶吩咐,先过来了解些情况。
    许知县自然表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大人,我瞧你气‘色’很不好,再加上入府时看到府中气氛低‘迷’,丫鬟婆子个个噤声谨慎,敛气屏声。不觉心中疑虑,容靖安冒昧问一声,大人府上没什么事吧?”陈靖安见火候差不多,渐入主题。
    做出一副出于关心偶然询问的表情。
    被‘蒙’在鼓里的许大人自然不知道陈靖安与芸娘之间的事情,就把芸娘病危的事情一股脑地倾诉,期盼着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也许能帮着出出主意。
    抱着这种微弱的侥幸,许知县有气无力地说完了整件事。
    焦躁中,甚至抱怨全苏州的庸医无人识得此病,更无良方救治。
    却没想到陈靖安一拍大‘腿’,兴奋地直打哆嗦。
    许知县见他的模样,顿时来了‘精’神:“难道靖安听说过这样的病?”口气虽然镇定,可发亮不稳的眸光早就泄‘露’了他心底的真实想法——
    其实他对陈靖安的答案不知道有多在乎。
    于是乎,眨巴眨巴地屏息等待陈靖安的答案,无比虔诚。
    “许大人,小姐的病情是不是先是食‘欲’不佳,不思饮食,然后就一睡不起。人事不知?大夫把脉开始总说无碍无碍,可过了两日,就说束手无策?”
    同芸娘的情况如出一辙。
    许知县当场点头点得如小‘鸡’啄米。
    可不就是一模一样的症状?
    许知县顾不得两人之间本有些生疏客套的关系,‘激’动之余一把抓起陈靖安的大掌问道:“全说对了,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太好了,不知道靖安可有救人的法子……”
    似是见到了天边的曙光。
    “救人的法子么。有倒是有。可是……”陈靖安拖长了语调,却‘欲’言又止,眸子昏暗。
    许知县听到前半句。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本能地高兴起来:“什么法子,恳请靖安救人!”并没发现陈靖安的迟疑,或者说他是假装没看见。
    “大人……”陈靖安锁着眉头。不肯说话。
    许知县见状着急地从座位上起身,朝着陈靖安准备作揖行礼。
    陈靖安大吃一惊。赶紧起身扶住许知县的手,涨红了脸道:“大人,你这是干什么,我是你晚辈。怎么能受你如此大礼?有什么事你直管吩咐就是,可万万不能如此。”
    陈靖安一向会说话。
    许知县听得感‘激’涕零,也就对他那句“我是你晚辈”忘记深究。
    只是感动地一把握住陈靖安的手:“请靖安救小‘女’。”
    “大人。不是我不想救。老实说,我的确有救人的法子。半个时辰就可见效,可是,可是……”陈靖安望着许知县吞吞吐吐地不肯说下去。
    许知县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死死地盯着他。
    陈靖安咽了一下口水,终于说出了实话:“唯一的法子,就是以我的内功心法在小姐的紫宫、‘玉’堂二‘穴’上运功半个时辰,这样方才有效。”
    紫宫、‘玉’堂在人体‘胸’前正中,第二、第三肋骨之间,‘女’子身上,此两处‘穴’位要脱下亵衣方才能找到。
    陈靖安的话音刚落,许知县一张脸就白得像纸片。
    “男‘女’授受不亲”,要陈靖安救芸娘,就得要让芸娘在陈靖安面前坦诚相见。
    可如此一来,就算陈靖安救下了芸娘,芸娘的名节也就全毁了。
    这样的决断,许知县如何开得了口?
    望着许知县眼底的挣扎、退缩、犹豫、痛苦等等情绪,陈靖安紧张的一手汗湿。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平静表情下是一颗怎样焦急期盼的心——
    他比任何一个人希望能救芸娘。
    可偏偏,如今他要用这样的方式去救芸娘,以此来‘逼’迫许知县夫‘妇’接受他和芸娘在一起的事实。
    想到此处,他的心头越发得惭愧。
    而此刻的许知县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该怎么办?
    救‘女’儿还是不救?
    许知县的额头上爬满了细密的汗珠,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如此左右为难。
    ‘女’儿的‘性’命重要还是名节重要?
    不经意中,眼睛瞟过对面的陈靖安,突然发现他一直未细细打量过这位陈大人的胞弟陈靖安,没想到他是这样一个神采飞扬的男子——
    目如朗星,鼻如悬胆,鬓如刀裁。许是因为武官的原因,不同于世间文雅风流的男子,举手投足间总有股子英气‘逼’人,与新泽的陆远廷大相径庭。
    说到陆远廷,当某日妻子‘私’下问他觉得陆远廷此人如何时,他就从那道隐晦的视线中读懂了她的心意。
    “文采风流,人品贵重。”这八个字是他对陆远廷的评价。
    可见他对陆远廷的满意。
    他和妻子相视而笑,两人都在那笑容中找到了默契和灵犀。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
    可再看面前的陈靖安呢?
    又是与陆远廷谦谦君子截然不同的男子,眉宇间的神采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掩盖不住。
    若和自己那个清丽娇俏的‘女’儿站在一起,就如同观音大士身边的金童‘玉’‘女’,相映成辉。
    可他是陈大人,不,陈阁老的胞弟,是芸娘姑姑的小叔子……
    许知县的眼神倏地一暗。
    整个人死气沉沉一般地挫败。
    陈靖安若是看不懂许知县脸上一会兴奋一会落寞的表情,那他就是猪了。
    谁让他和芸娘差着辈分呢?
    所以,芸娘才会兵行险招,试图以此种方式‘逼’迫大家同意。
    无奈中,陈靖安睁大了眼睛静静地等待最后的结果来临——
    “好。小‘女’‘性’命要紧,求靖安施以援手。”许知县红着眼咬牙说道。
    可这样的话落在陈靖安耳中却如天籁一般。
    他不禁心‘花’怒放,耀眼的脸孔越加英气勃发,‘逼’人直视。
    许知县埋头不再看他,急匆匆地领着陈靖安往芸娘的住处赶去,那迈出的步伐用“跑”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被拽着跑的陈靖安也难耐心头‘激’动,雀跃地赶去。
    芸娘。我来了!
    他心头一阵呐喊。
    当许知县拉着陈靖安旋风般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许太太自然呆住,可云罗却是结结实实地松了口气。
    不禁微微转动伸长眺望了好一会略有些僵直的脖子,松下了整个心防。
    陈靖安。你总算来了!
    “太太……”许大人望着许太太‘欲’言又止。
    看到许大人如此为难的神‘色’,云罗就下意识地拉着姚妈妈悄悄退了下去。
    这样的神情,许大人肯定是有话要和许太太‘私’下说。
    个个都是人‘精’,谁都有察言观‘色’的本事。
    可许大人死死拽着陈靖安的衣袖不肯放又是为了什么。姚妈妈虽然疑‘惑’,但也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和云罗退到了院子里。
    不一会儿。屋子里响起许太太低低闷闷的哭泣声,想象一下,肯定是许太太拿帕子捂着嘴巴不敢大声哭,所以才会这么低闷。
    可许太太为什么要哭?
    难道小姐真的不行了吗?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再过了一小会儿。姚妈妈就被许太太喊了进去,等出来时,姚妈妈整个脸都变了。脚步蹒跚中高声吩咐所有的人都退到院子外面去,贴着墙根低头站好。在主子发话之前,谁都不许妄动。
    那语气比下戒严令还要严肃端凝。
    大家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连‘交’换个眼神都被姚妈妈扫到,毫不留情地大声斥责,瞬间,所有的人都如‘潮’水般退到了院子外面。
    云罗在姚妈妈抱歉的目光中识趣地离开,不带一丝好奇。
    余光中瞥见姚妈妈眼底的感‘激’。
    不知道许太太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可陈靖安已经来了,她要帮芸娘办的事情都办到了,剩下的就‘交’给陈靖安吧!
    相信深爱她的陈靖安会不负众望,救回芸娘的。
    怀抱着如此信念,云罗半悬着心回了自己房间。
    红缨跟前跟后地服‘侍’,她这才想起,红缨去传递消息回来之后,两人还没有单独说过话呢。
    “辛苦你了,红缨。”云罗真挚地道谢。
    红缨立即红了脸:“小姐,你说什么呢!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当不起你的谢。”质朴言语中一派真诚。
    云罗微微一笑,随口问道:“可有什么消息带回来?”她比较好奇才刚被绑票的云肖鹏怎么一下子就安然回了云府。
    不知道唐韶有没有什么话带回。
    更何况,她把杨泽对她有企图的事情告诉了他,不知道唐韶有什么反应。
    她忐忑不安。
    既担忧又期待。
    怕他误会又怕他无所谓。
    很矛盾的心境。
    “小姐,唐大人说‘请小姐放心,鱼虾是越不过龙‘门’的’。”红缨照实回答。
    鱼虾越不过龙‘门’……什么意思?
    云罗有一瞬间的茫然。
    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原来杨泽、云肖鹏成了唐韶口中的“鱼虾”。
    既然唐韶如此有把握,她也就彻底放心了。
    别人的能力她也许质疑,但唐韶的能力,毋庸置疑。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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