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的假期》123 山雨欲来

    安洁跟着他们回到马失礼家里，撩起袖子便一言不发默默准备晚饭去了。特温斯啪嗒啪嗒跑过去给她帮忙。
    小丫头不知为何似乎对安洁格外亲昵，马失礼心想也许是她们都不爱说话的缘故吧。
    离晚饭时间还早，他便与妮娅和萧窈继续坐在屋外晒太阳。逐渐西沉的阳光暖意犹在，晒得他们昏昏欲睡。
    然而村里此时却热闹了起来。
    究其缘由，却是今天一天之内，村里竟是来了两三队游侠。
    其中除了奇里以外，还有两人也是本村土生土长的村民。其余的人，则是他们平日一起出任务的队友，这次跟着一起回来休假，享受一下乡间的悠闲生活。
    村里一下来了这么多人，仍在田里忙碌的乡亲们也都放下了手头的活计，跑回来围观这些外来游侠。
    按这种乡下小村子的观念，村里出去的孩子能成为游侠，那就是有出息的象征。今天一口气回来了三个有出息的孩子，可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喜事。
    大伙都围在路边，向那些游侠们打听着平日里他们的遭遇。游侠们自然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关注，也是毫不吝啬地吹嘘起了自己队伍在外面风驰电掣的传说，引得众人赞叹连连。
    主道那边一时充满了热闹的气息。
    萧窈远远望着那里，略感不悦道：“咱们来的时候就没这待遇。”
    马失礼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我倒是没想到，除了奇里之外村里居然还有两个孩子成了游侠。”他说。
    “听说你也有在做游侠，不是么？”
    三人转头，便看到奇里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们屋前。
    “偶尔接接任务，混口饭吃。”马失礼谦虚道。
    奇里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在他身边坐下。
    “那也不错，咱们也算同行了。”
    马失礼问道：“怎么有空跑到这来，不多陪陪艾琳？”
    奇里耸肩道：“不用，我们快结婚了，觉得应该稍微给彼此留一些空间，好保持双方的……神秘感？”
    妮娅和萧窈都是一脸吃了酸梅的表情。
    “你们要结婚了？恭喜啊。”马失礼说。
    “嗯，谢谢。婚礼会在下周举行……”
    “呃……那我们可能已经不在村里了。”
    “噢，那很好……我是说，呃……”奇里纠结了一下，眉毛一扬。“好吧，我希望那时候你确实已经不在村里了。”
    妮娅皱眉道：“什么意思？”
    奇里摆着手说：“我无意冒犯，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以前对艾琳有些……呃。”
    “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奇里，何况她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那个男朋友是你。”马失礼说。
    “是的，但对我们游侠而言，有男朋友从来不是什么问题，不是么？”奇里笑道。
    萧窈和妮娅对视一眼，俱是神情微妙——同样的台词确实从马失礼口中出现过。你们男游侠的世界，真的这么残酷的吗？
    “还是说你已经有对象了？”奇里的视线游移到他身旁的妮娅和萧窈。“看你身边的姑娘都挺不错。”
    他的语气让妮娅脸上露出了些许不悦的表情。
    “你说得有道理。”马失礼的语气冷淡了一些，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们的预定行程不会改变，过几天就会离开这里。”
    “你理解错了。”奇里撇着嘴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明天能离开，那是最好。”
    一阵风缓缓吹过，诡异的沉默在屋前弥漫开来。
    萧窈忽然站了起来，随即便被马失礼又按了下去。
    “恰饭！”特温斯的声音及时从屋里传来。
    马失礼点了点头，挤出一个微笑给奇里。
    “我们要吃饭了，一起么？”
    “不了，艾琳还在等我。”
    奇里缓缓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向几人微笑点头。他温柔的笑容在夕阳中晕开，却显得有些诡异。
    奇里走远之后，萧窈不屑地哼了一声。
    “什么人啊！”她跺脚道。“好像谁真的那么稀罕他的未婚妻一样！”
    妮娅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老师你不会真稀罕吧？”
    马失礼鼻子里喷出一口气，瞥她一眼，推门进去。
    晚饭时的气氛颇为微妙，甚至连安洁都面无表情地问了句“怎么了？”。
    饭后，马失礼便将安洁送回家。虽然妮娅和萧窈原本想让他单独送她回去，却被他反手一句“你们晚上有什么事？”给问住了。
    在这个小村子里，晚上她们确实没什么事做。
    “没事就一块儿过来，出去散散步。”
    无奈之下，三人只得跟了出来。
    回到安洁家门口时，便看到有一个男人在她家门外打转。
    见安洁回来，那个人便迎了过来。
    “安洁！”
    那是个面向宽和的男人，眉眼中正，体型魁梧。
    “原来你出去了。”
    安洁对他微微点头。马失礼惊讶地发现，她的嘴角似乎有一抹浅浅的笑意，几乎难以察觉。
    “呃，这几位是……”那男人看着他们。
    马失礼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问道：“宾森？”
    那男人有些讶异地打量着他。
    “是马少。”安洁说。
    “马少？”宾森有些讶异。“他们说你回来了，原来是真的？”
    马失礼微微点头。
    “好、好久不见……”
    宾瑟的神情有些僵硬，随即转头对安洁说：“那张翘脚的桌子，我帮你修好啦。”
    马失礼微微转头，看到门旁放着一张小书桌。
    “我帮你搬进去吧。”宾森说。
    安洁微微点头，帮他开门。
    见马失礼他们没跟着进去，安洁转身，对他们小小挥着手。
    “她变成那样后，宾森常常来帮她做些事情。”
    一个声音忽然在几人身后响起，吓了几个姑娘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昨天见过的桃乐丝。
    “你们村的人怎么都神出鬼没的……”萧窈小声说。
    “他似乎对安洁有些意思。”桃乐丝接着说道。
    “挺好。”马失礼点头笑道。“没想到那个小矮子现在这么魁梧。”
    听他这么说，桃乐丝露出安心的笑容。
    “嗯，大家变化都很大。”她说着，便转身离开了。仿佛她过来就只是为了说这件事似的。
    “老师……”妮娅似乎不知该说些什么。
    “稍微走走吧，反正没什么事。”马失礼说。
    屋里传来宾森敦厚的声音，似乎在说着什么白天的见闻。
    顺着小道一直走，便能看到主干道上摆了不少桌子。村里没有酒馆，招待那些远道而来的游侠，似乎就这么露天摆上几桌，每家每户端些吃食出来。
    有孩子在席间奔跑玩耍，大人们则围着那些游侠，听他们一遍遍讲述着做游侠时的冒险故事，以及从遥远的异国传来的战况。
    “南国那边啊，忽然出现了一些骨头怪物，很难杀死！女武神率军和它们在那边打开花了都，可就是压制不住它们无穷无尽的数量！”
    村民们听得入神，却没有多少对亡灵怪物的畏惧感——那离他们实在太遥远了。
    见到马失礼一行人过去，不少村民神情都微微变了变。
    妮娅她们站在路边听席上的游侠说了一会儿，便发现场上的气氛不知不觉间变得有些怪异。村民们似乎都不再把心思放在那些游侠故事上，反倒是时不时朝她们这边投来视线，三三两两小声说着什么。
    正吹着自己某次任务经历的那位游侠见状，也觉得有些扫兴。
    就在这时，一个小孩儿忽然指着马失礼说：“还是他讲故事好听！”
    众人的目光刷地一下全都看了过来。
    那孩子立马就被旁边的老妇人拉了回去。
    席边几位游侠看到他身上的佩剑，招呼道：“兄弟也是游侠？”
    马失礼微微点头。
    “兄弟有什么趣事，不如讲出来大家一起听听？”
    马失礼谦和笑道：“都是些老掉牙的勇者故事，小孩子没听过罢了。”
    “再给我们讲几个嘛！”那边孩子喊道。
    “讲什么讲！”孩子身边的老妇人怒喝道。
    这一声犹如惊雷在席间炸开，整个场面顿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那些游侠察觉气氛有异，均是识相地闭上嘴喝酒吃饭。
    那孩子似乎也被老妇人这一下吓得不轻，几乎哭了出来，却又不敢哭出声似的憋着。
    “云姨，何必吓唬孩子呢。”马失礼淡然道。
    “我吓唬孩子？！”被他唤作云姨的老妇瞪大眼睛，目眦欲裂。“我倒要问问你，你还回来做什么！是不是就是想回来吓唬我老婆子！”
    她拨开前面的人朝这边走来，旁边有人似乎想拦她，却又不敢出手。
    “十年了，你都走了十年了！我们好不容易能睡个安生觉！现在你又回来了，回来做什么？”云姨厉声道。
    妮娅似乎想说什么，被马失礼轻轻伸手拦在身后。
    “怎么，是不是想让我们看看小子出息了？都佩上剑了，厉害了是不是？”
    她说着推了推他别在腰际的佩剑。
    “你不就是回来提醒我们当年的事吗？不就是想叫我们做梦都做不安稳吗！”
    马失礼淡然道：“没那个意思，我早就说过了……”
    “你说了个球你说！”云姨指着村外。“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马失礼没有看她，目光淡淡扫过在场的其他人。那些村民虽然没有跳出来附和云姨的话，却也没有一个人出来反对。
    一个留着花白胡子的老人过来吧云姨往后拉开。
    “滚出去！”云姨被他往后拉着，还伸手拿起旁边席上一只酒杯扔向马失礼。
    他随手接住酒杯，杯中的酒水却仍是洒在了他的衣服上。
    “滚出去！”云姨兀自在那喊着。
    “别说了。”胡子花白的老人将她朝外推了出去，随后独自走了回来，有些为难地看着他。
    “小马呀，你不会打算回来常住吧？”他问道。
    “怎么，村长也要赶我走？”马失礼嘴角噙着微妙的笑容。
    “那倒也不至于，只是……”
    那边，有人将酒杯重重放到桌上。一个大块头游侠望着桌面说道：“既然人家不欢迎，那就识相些赶紧走吧，磨磨唧唧的，徒惹人嫌。”
    “你！”萧窈忿忿不平，便要冲上去与他理论。
    马失礼轻轻拉住她，看着村长说道：“放心吧，我们不会留太久。”
    村长也显得有些为难。
    “其实吧，按韦斯特国法律，房屋闲置超过八年就会收回所有权……你家底下那块地，其实已经分给西村的海拉用来结婚了……所以你们最好尽快走，他们家要准备拆了你那老屋重新造房了。”
    听到这消息，马失礼的身子不易察觉地颤了颤。
    半晌，他才缓缓说道：“知道了，我们明早就走。”
    说着，他便带着妮娅等人往回去了。
    后面，远远的传来村长的呼喊。
    “小马子……”老村长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这一去，就莫再回来啦。”
    马失礼停下脚步，头也不回朝后头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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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没想到吧，我加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