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京城风云变幻。皇甫崇借贺叶少锋之女之名还席,召会众人于空影阁,席间将轩哲诸事告知。知军议曰:“天权军势虽盛,然叶少锋一干人等均是外地之军。京内军马,悉听新帅韩杰指挥;刘夕筠等临难必将狐疑不定,势难让其从命。今圣上昏庸,又手握重兵,天权行废立之事时,京师将有劫难。余为大王计议,借阅兵之名引长久乐等忠义之士入城,伺机而制衡韩杰兵马。”皇甫崇只摇头不语。天权诸将知皇甫崇近来心神不宁,便纷纷告退。皇甫崇明虽不允,也知天权党人私下聚会,布署京郊外各处兵马。
正月初,京中好大雪。皇甫崇围炉拥衾,犹觉湿寒,双膝酸痛。乐芬议开仓献薪柴,收买民心。轩哲送火炭与众臣,皇甫崇命龙珷魏倾之:“此恶炭也!”私令羽经试焚于刑部死囚狱中,未掩窗,试之者无不中毒而死。
虺秦遣二十四名飞鱼卫围屋昼夜护卫将军府。自以书陈:“轩辛实知某助大王,然其不言。轩哲不知,还命属下监视大王。”皇甫崇嘿然:必有内应,才成大事!
二月某夜三更天气,皇甫崇因天寒不能眠。仰倒侧卧,皆有所苦。正觉迷糊之际,龙珷魏门口一叩,皇甫崇披衣翻身跃起:“何事?”
龙珷魏入内呈书:“大王自观之。”
皇甫崇草草一览,冷笑:“复沧这厮,终究是起兵寻死了么!”
“圣上传见,大王速入宫。”龙珷魏催促。
皇甫崇系好血玉扣,戴上风雪笠,肩披烫金碧边袍,足穿驭凤行龙履,“走!”
叶少锋正在门外持刀肃立:“请与王同。”皇甫崇斥之:“叶少锋!汝一家老小俱在,儿女双全,本王何要汝陪!去罢!”叶少锋只好低言:“大王遇不测之时,叶某与天权必全力护援!”
大殿内空旷,烛影摇红,轩哲龙袍胡乱穿着。但皇甫崇一窥其发髻整齐,便知轩哲早知复沧一事,不是临时起身。
皇甫崇心下盘算:轩哲与复沧甚密,而复沧舍人鼓动复沧再起……轩哲在打着什么算盘?
轩哲手捏一报:“副都起兵造反,口口声声要‘清君侧’,否则誓不罢休。爱卿们以为何如?”
皇甫崇恍然大悟,原来是这!复沧又起,正好给轩哲除皇甫崇之藉口。思及此,皇甫崇不禁冷笑:复沧贼心不死,他岂会乖乖听旨罢兵?轩哲恐怕也是畏天权兵威,不得不出此下策!
尘埃落定。皇甫崇决意:杀轩哲,立新君!
众人哑口无言,轩哲又问:“副都叛军如何镇压?”
轩文立答:“京军新组,军备未善,不宜轻出。此情可真,韩杰元帅?”
韩杰面带难色道:“正是此说,微素钊王皇甫崇之助力,恐不能办此军。”
“韩杰元帅不必为难,”皇甫崇笑,“本王让长久安,长久乐往其处平叛,如仍觉不妥,原仁宣将领笑番在伏龙山,可起用之。”
轩哲假意惶恐:“朕御级未久,即遇此难,爱卿竭力尽忠则个。”问皇甫崇:“素知贵王麾下叶少锋是一员猛将,若保此人去,必平复沧!”
皇甫崇心下了然,轩哲要调虎离山,在京杀却皇甫崇!又试探道:“小王驽钝,愿奔走一程……”
“不必!”轩哲,轩文急止之,“今贵为王侯,不可轻动。”皇甫崇不再空费口舌,出宫,见叶少锋与虺秦,备言前事。叶少锋问:“王将如何?我必从之!”
“叶少锋,汝便按文书上所写去平叛,”皇甫崇笑道,“有飞鱼卫在,除去轩哲易若反掌!攘外必先安内,先安顿这昏主不迟!”言罢附心,目视阴云,浓墨如铁。
次日,皇甫崇从飞鱼卫中择个替身,行“金蝉脱壳”之计,在空影湖畔潜伏。是夜,只见京军举着火把,将正都围得水泄不通,人皆惊叫。或因寻不到皇甫崇,京军在将军府内放起火来,正中皇甫崇下怀:原先为烧追兵,让天权党运来一批硝石火药,京军才投下火把,火势已然吞天。周边百姓号哭声动郊野。
皇甫崇与龙珷魏往京外,见京军往来而不绝,知此间有戒备。等了一会儿,忽然一柄大刀,飞从天降,叶少锋快马驰来。见皇甫崇无碍,大喜:“韩杰这厮还在追杀呢,来,上马!杀[屏蔽]的!”
皇甫崇挣脱:“天权此番不能逃!一逃便是逆贼,叶少锋,汝还不明白么?”
“啊?”
皇甫崇苦苦一笑:“少锋,目前以天之大,何处可以安身?”
“大王……?”叶少锋一愣。
皇甫崇手指禁城:“只有此处,可安吾身!”
叶少锋依然未明白过来:“天涯海角,吾誓死追随汝!”
“这……夏隐月也如是说……”皇甫崇略一伤神,扶额仰天狂笑:“皇甫崇此处退无可退,放手一搏罢!成则天朝安,败则天朝危!”
“叶少锋,”待笑够了,皇甫崇问,“汝可知,何事之乐,远甚于胜?”
叶少锋彻头彻尾就未明白:“何?”
“伤我一尺,还汝一丈!”
“甚么……”
“叶少锋,本王不入虎穴!”
当下皇甫崇调叶少锋去抵敌京军,依前计去寻虺秦等。电奕护叶少锋一家老小走往南郡。
皇甫崇取两掌土涂抺脸上,心说:先去寻外城京军总长官孙翔峰!
轩辛因祖父圣尹受京军变乱而死,心中忌恨。虽用刘弘旧将孙翔峰,却削军调外,孙军与内城京军间冲突甚多,皇甫崇早有耳闻,又经虺秦证实。乘此兵荒马乱,正好挑拨离间!
皇甫崇在伏龙塔碑处寻到飞鱼卫二人,架起皇甫崇,一阵如驱雷策风,顷刻万里。皇甫崇见飞鱼卫翻墙入内城,疑而问之。这才知虺秦队中有奸细,出卖讯息,飞鱼卫与虺秦皆逃走。轩哲恐被飞鱼卫暗害,躲入密室。
“立住!是何人在此?”一守卫喝住,飞鱼卫丢出银针,刺瞎其目,复上前一刀封喉。见四下空寂,唿哨一声,屋顶上有影子摇动,皇甫崇惊道:飞鱼卫之轻功果然举世无双!飞鱼卫与皇甫崇约定以响指为号,指动即出。
三五人从屋檐上垂下,攀梁入内。皇甫崇讨飞鱼卫要了匕首,一拍所背双剑,“明者御大道,行正义!”
“甚么人!”飞鱼卫躲入阴蔽处,皇甫崇见来者正是孙翔峰所部外城京军,或因今夜紧要,在此护卫。急跪禀:“孙,孙将军!内城军涌向民居乱杀,无恶不作,还冒充我等外城军,请将军快去弹压!”
涌向民居乱杀,确有其事,然而却是叶少锋受皇甫崇令,放纵手下如此。
孙翔峰经过“京军之变”之浩劫,对此心有余悸。闻皇甫皇甫崇崇之言,全身一震,回顾众兵:“这帮孙子却又生事!圣上甚是不喜我等,若放任其胡为,指不定有杀身之祸!”问皇甫崇:“可见其军往何处去?”
“似在北门……”皇甫崇顺口说道,北门有韩杰等追兵。
“汝去报羽林军总管坚雍刀,他在承天殿镇守……”孙翔峰匆匆离去,皇甫崇大喜。
待孙翔峰走,皇甫崇望内而去。迎面又是两三名羽林军扬戟巡视,见皇甫崇灰头土脸,来得蹊跷,喝止。
“呔!何方夷人,不知礼法!为何佩剑入内?”
皇甫崇抬头:“可惜,汝等人才,本王不愿多杀,只是情势所迫。嗒!”一个响指。
“拿下了……呃!”
飞鱼卫从梁上射下暗弩,皇甫崇踢开二尸,拔剑直刺,“哧!”血溅满面,皇甫崇以衣胡乱拭之,袍袖血涂,如妖似鬼。
承天殿前,尚有一门。飞鱼卫因此处无梁,攀别处去了。门有二卫,阻住皇甫崇:“血衣,刀剑留下!此处岂容汝放肆!”皇甫崇欲拔剑,但转念一想,人在深宫,不可造次。遂掷剑上前便给那人一记耳光:“浑子!军情紧急,要论何罪!”宫内侍卫们都是作威作福惯了的,皇甫崇如此顶撞,反吓得他们不敢说甚的。皇甫崇匆匆拾剑入门,二卫不敢拦。
羽林军!皇甫崇深吸一口气,先蒙起面来。飞鱼卫蔽在暗处。
皇甫崇将刘弘所传七十式剑法默记了一遍,心道:羽林军坚雍刀一队,用轻钢刺与短剑,出手即刺心……凭吾一人之力……就算是飞鱼卫……只有如此么……
皇甫崇踢开门:“嘭!”
坚雍刀与一干手下果恭立阶下。轩哲不在此?
不容皇甫崇细思,坚雍刀呐喊:“有刺客!杀敌!”两旁壁上侍卫动如飞鸟,踏墙疾行。
“拿下了!”
皇甫崇背墙舞剑,“咳!”右胸早中了一刺,胸腔血气涌入,皇甫崇颓然坐倒,靠墙喘息:“呼,……坚雍刀。”
挥到眼前的剑止住了,差之毫厘。坚雍刀扯下皇甫崇面罩:“素钊王……皇甫崇!汝……”
“咳,咳咳!”皇甫崇咯血。
“汝等先退下!”坚雍刀训退手下,取一丹与皇甫崇服下,“只能吊一口气了……”
皇甫崇苦笑:“坚雍刀。”
“皇甫崇,汝,汝何苦如此?再向……户羽出奔,我等依旧会网开一面,放汝逃去啊……”坚雍刀垂泪。
“咳,哈啊啊,坚雍刀,”皇甫崇盯着他,“为何,是本王要走?”
坚雍刀一时语塞。
“本王……要见,轩哲一面。”
“圣上不会见汝……”坚雍刀断然拒绝。
皇甫崇惨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坚雍刀,汝惧甚的?”
坚雍刀似狠下心,抿唇,道:“汝是逆贼。”
“哦哈哈哈哈噫嘻嘻!”皇甫崇狂笑起来,“汝是怕引逆贼面圣,于汝功名有失?哈哈哈……”
坚雍刀按住皇甫崇,泪下不止:“皇甫崇!勿罪!”
“看在……轩辛……面上,让本王,劝他一句……”
“好!”坚雍刀忽然答应,驮起皇甫崇便绕起路来。
“坚雍刀,”皇甫崇在其背上晃晃悠悠,“一切皆流,事不如昔……”
“不!不!皇甫崇!”坚雍刀凝噎,“汝尚如初……”皇甫崇不再回话,任坚雍刀背负。
“至矣。”坚雍刀轻轻放下皇甫崇,“让为兄先去请见……”
皇甫崇拉住其衣角:“汝与轩哲一道?”
“……否者,为何劝汝远避。”坚雍刀垂首。
“原来如此。”皇甫崇眼露寒光,从靴跟处抽出利刃,揕之,坚雍刀立仆:“呃,呜!”
坚雍刀挣扎,皇甫崇镇其身而力压匕锋,直至尽没。
皇甫崇从衣内取出几块粉碎的护心甲:“穿这可沉哪,不过值得。”
坚雍刀只大口大口吐血,泪下纷纷,一字不能言。
“呕血,是真的。”皇甫崇淡淡地说。才要拔步,坚雍刀以手抓皇甫崇之踝。
“汝欲得全尸而死否?”皇甫崇皱眉,“松手!”
“咝——”坚雍刀手丢一暗器,打在皇甫崇背后。皇甫崇怔住,凄凉一笑,解下衣来:“坚雍刀,这下汝心可了否?”
里衣俨然又是一套护甲,坚雍刀见无望,气如游丝,仍死抓皇甫崇不放。又借手力爬过,擒住皇甫崇双踝。
皇甫崇举剑,十指淋漓。恐其未死,又在背上补了数剑。
甩甩手上血珠,皇甫崇漠然望向那扇小门——轩哲藏身的密室。
皇甫崇叩门:“韩杰家将求见圣上!皇甫崇已受执,待圣上发落!”
里间传出狂妄的大笑,轩哲转轴开门,却见皇甫崇血衣湿拖,满面杀气,吓得一跌。“是何人,如此大胆?”轩哲似未认出皇甫崇,颤声问。
皇甫崇粲然:“陛下,愿称臣为天权,素钊,或那俗名皇甫崇,皆可。”
“啊,此真人生一世之乐也……”皇甫崇细品轩哲之惊慌失措。
“来人,来人哪,皇甫崇弑君!护驾——”尖利的呼号先是充斥密室,继而在大殿中回荡。
“独夫,民贼,人人得而诛之!”
轩哲跪下:“愿王爷饶……饶我性命!”
“小王不过愿索一物。”皇甫崇半跪以剑威逼之。
“赦令,虎符……全都……”
“小王要陛下的头!”皇甫崇作磨刀状,抚慰之,“吾剑利,一式即可。”
“一,一式?”轩哲忽然扑来撞剑,以剑锋刺肩,“哈,哈哈,王爷,一式已过……”
皇甫崇鄙夷道:“本王非无信之人!然而对将死之人,还讲甚么信义!”一剑斩之。
“草拟一诏罢……”皇甫崇跌撞临案,取纸笔代拟一旨,印上花押。不由心乱如麻,在圣旨背后狂书一词:
“唐多令·乱
花枪吊人头,长歌灭胡州!遍杀凡间帝王忧,我笑草贼如走狗!诗与酒,度今秋!
扶醉拜吴钩,血衣参万寿。破城抛尸断江流,管甚庶民千百口!吾死后,斩阎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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