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二十三年,太宗驾崩于太极宫。
举城缟素,鸣钟三万。
所有无出的妃嫔一律充入长安城外感业寺中出家为尼,一生长伴青灯古佛。
武则天时年二十又六,正值妙姿年华,颇为不舍自己这一头乌黑秀发。
但是这长得回来的青丝和长不回来的头颅相较,孰轻孰重,立见分晓。
翌年开春,二月二,春光明媚,长安城中一群纨绔相约来感业寺踏青。
武则天正在门前洒扫,同他一行碰了个面,这群纨绔瞧她貌美,便按捺不住地出言调戏。
“啧啧,你这模样,做个尼姑着实可惜了。”
“不如跟着我回家做个夫人。”
“嗳,还是跟着我吧。”
“或者,你轮流伺候我们几个也行。”
武则天脸涨得通红,用力握着扫帚,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不然,我伺候伺候你们如何?”
忽而走出来一个尼姑,粗粗一瞧那眉眼竟同这武则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那通身的气度风华却不似俗世凡人。她说着,将武则天护在了身后,丝毫不惧地面对他们十数人。
他们看着她皆是一愣,大笑:“你这小娘子,相较更美,还更有脾性嘛。”
她倒面色不改,微微一笑,不衿不盈。
“王公子,你爹乃御史大人,家教甚严。你前日才受了家法,莫不是皮又痒了?”
“李公子,听说贵夫人杀伐果决,你同她感情甚笃。不如请她一道来看看。”
“秦公子,你别笑,你父母双亡,尚未娶妻。我听说你养在别院的面首,唇红齿白少年郎,年方十一。”
这尼姑稍稍一顿,挑了挑眉:“各位公子,此乃皇家寺庙,不是你等可以造次的地方。你们若还不走,我便顺从天意,杀鸡儆猴。”
她宽袖之中隐隐寒光一闪,一把长剑倏地便架在了那王公子颈上,立时现出了一道血痕。这群纨绔经不得吓,屁滚尿流,连忙撒腿就跑。
武则天敛了敛眸:“不知师姑名讳?”
这尼姑摆了摆手:“贫尼贪恋红尘,遂带发修行,法号慧觉。一贯最不爱俗礼,妹妹同我生得相似,我心欢喜。私底下,你我便姐妹相称,如何?”
武则天愣了半晌,笑了笑:“妹妹自当遵从。”
近来,高宗总在那成堆的奏折之中翻找,时而一喜,时而一沉。情绪一闪而过,便掩去了,隔三差五就挥挥手摒去了左右侍奉太监宫女,太监首领偷偷看了一眼,见高宗迫不及待地从奏折中抽出了什么,兴高采烈地读了起来。
那是一本用一张素净白布包好的信笺,还带着淡淡的檀香,前些时日,高宗在长篇大论枯燥无趣的奏折之中发现了这封信笺,觉得新奇就打开看看,这信言辞恳切地写到她的情不自禁,为保万全暂时先不告诉姓名,他若有一丝欢喜,便请给她回封信,写好了用这块白布包之放回原处即可。
如此这般书信往来多时,他倾倒于她斐然的文采,语气不恭中又有一丝深意,他回回问其姓名,终于有一日,她在左下角署了名,明空。高宗忽而想起,从前同父皇的武才人闲聊时,她曾说,日后要改其名,曰曌。
这日,例行坐禅完毕,慧觉便拉着武则天下棋。
武则天思忖片刻,落子后叹了一声:“前些时日寺中遭了贼,妹妹丢了些东西。”
慧觉没有抬起眼睛:“哦?妹妹丢了什么?”
武则天摸了摸下巴:“倒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丢了些我亲手抄写的佛经。”
慧觉眼波一转:“大约,这贼子还是个礼佛之人,哈哈。”
她稍稍一顿,抬起了头,发上的玉簪波光粼粼:“说起这佛,姐姐儿时曾听说一个故事,净光天女受佛度化,佛对她说,你将舍天身为人,以女身作为君王,最后在轮还中得大自在。这中原九州天下君主,皆为男子,妹妹以为,这女子可否睥睨天下?”
武则天缓缓又落下了一子:“前无古人,后有来者。只是妹妹此生,只能长伴青灯了。”
慧觉淡淡一笑:“妹妹,往事不可及,来者犹可追。”
武则天静静看着她:“那不知姐姐认为,是否不择手段、欺君罔世也在所不惜?”
慧觉执起了黑子,眼中泛起零星笑意:“那是个人自己的选择,只求,无愧于心,无悔于心。妹妹,你输了。”
武则天这才将视线移到了棋盘上,叹道:“姐姐棋艺高超,妹妹自愧不如。”
不久,太宗忌日,高宗寻了个由头,便来了感业寺进香。
众人门口迎帝,慧觉却吃坏了东西生了病躺在榻上。
进香之时,高宗已是按捺不住地常常看着一旁的武则天,她而今那剃了发光秃秃的头上已重新长出了青丝,柔顺光滑地披在颈后,她如画的眉眼在古佛熏陶之下更显沉静,一颦一笑间都带着些淡然,从前她随侍太宗身边时他就对她颇有好感,不过见色起意,来了感业寺后,高宗也就慢慢淡忘了。
其后,高宗摒去了众人,同那武则天关起门来絮絮低语、互诉衷肠。
“明空,和孤回宫吧。”
“妾怕乱了纲常,坏了陛下名声。能再见到陛下,妾已十分欣喜了。”
“明空,你信上所写,心中深情,孤已知晓,定不负你。”
武则天微微怔了怔,敛了敛眸极好地掩饰住了眼中的诧异,顺势靠在了高宗肩上。
众人等在外头,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只是他们出来的时候,武则天那挂在衣襟之中的玉佩掉在了外头。临走时,高宗拨了五个护卫给武则天,暗中保护她。
高宗尚为太子时,便有一良娣,萧氏,她模样娇媚可人,又生下一子两女,颇为得宠。高宗即位后,便封了萧淑妃,冠绝后宫,王皇后无子,总是被她压了一头,两人心照不宣地两看生厌、互不对付。
高宗感业寺与武则天之事,立刻就传到了王皇后耳中。她想起先前高宗颇为怪异的行为,凭着玲珑的心肠,心下顿悟,转念一想,若是扶持另一女子与那萧淑妃相抗衡,她坐收渔翁之利,未尝不可。
王皇后遂主动向高宗提议,将武则天纳入后宫,正合高宗心意,帝后商量多时,碍于尚且还是太宗孝期,决定等到次年孝期服满,再行正式封纳。
这事秘而不宣,可人多口杂,还是被萧淑妃知道了。
萧淑妃阴狠善妒,当下便欲杀之永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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