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笼握刀之后,一股翻江倒海的杀念便从心头涌起,在刚刚掌握‘念头刀光’时,他便就感觉到了。
他在刀道上的天赋,似乎强的有些匪夷所思,或者说,有些超出自己的掌控,哪怕不经过修炼,刀术也会随着修为的提升而提升。
‘念头刀光’应该是超越五大刀境的刀道技巧,讲究念头一至,刀器便至,刀术与意念相合,意念又与天地产生冥冥中的感应,诞生千万念头,便有千万刀光,杀伐到了极点。
这种‘天规地法’级的刀道技巧,自己居然一瞬间就领悟了,而且不是龙脉带来的天份,是自己本身在刀道上的天赋。
‘斩天刀寇’,似乎远远不是极限。
不过这种恐怖级的天赋,却也带来了刀性的反噬,一股‘弑天灭地’的杀念不由自主的从心底窜出,好似要杀尽眼前一切。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心底深处的佛陀口念梵音,‘戒刀之誓’化作一道屏障,将杀念挡住,同时虎口一翻,反握刀柄,双眼一闭一睁,轻轻一笑。
“玉池夫人,这口刀如何?”
月宫之上,一道裹着面纱,抱着玉兔的倩影突然从月亮上走下来,寒烟秋波般的眼神死死盯着这口刀——刀面上的裂痕,好似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给我,快给本宫!”月中玉池夫人的声音清冷而优雅,然而此刻却多了一份沙哑与急促。
戚笼将刀一收,笑道:“完整版的无界之隙,不知夫人感兴趣吗?”
月中玉池夫人也意识到自己失了仪态,手掌轻轻一挥,身影化作寒气消失,再一次出现在月亮之上,只是这一次,不仅没了怒气,还多了一分亲热。
“你把此物给本宫,本宫与你的恩怨一笔勾销,而且本宫全力支持你!”
对方的反应在戚笼意料之中,一个能让真神肉身降临的宝物,可以说献给哪位真神,就能迅速讨得那位的欢心;戚笼若是把这宝物赠与烛九幽,那条九幽老龙立马认戚笼当干儿子都可以。
毕竟某种意义上说,人工龙脉被烛九幽重炼过后,戚笼身上的龙血,跟那一位也算是同源同种。
不过戚笼只要脑子没撞到墙上,便不可能这么干。
而有了此物,他很有信心与这位月中玉池夫人达成交易。
月中玉池夫人在当初就没收拾掉戚笼,更别提现在了,这位女真神沉吟片刻,道:“本宫让你统管天兵司,你做第二任天兵司之主。”
戚笼笑着摇了摇头。
“本宫去说服七夜真人,七大督护府的任一都督之职,任你挑选如何?”
戚笼依旧拒绝。
月中玉池夫人语气中包含着一丝怒意,“你不要得寸进尺,你莫非还想让我替你赢下夺龙局不成?我也不怕告诉你,这场大劫中的任何一尊真神,任何一方势力,都不会允许出现真正的龙脉之王,你要找死可别拉上我。”
戚笼笑了笑,“群龙无首,大吉,这场大劫的演化,我也是知道的。”
不等玉池夫人再一次开口,戚笼便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个条件,我希望夫人助我做三件事,三件事后,我必然请夫人下界。”
“当然,这三件事是在夫人的能力范围内,或许只是举手之劳,而且绝不会违背夫人心意。”
月中玉池夫人沉默片刻,这要求并不算太过分,不过一介凡人和祂这种神祇谈条件,依旧让祂感到有些不愉快。
祂的神识扫到了戚笼的眼神,那是一双坚定好似顽石、燃烧好似烈火般的眸子。
这种人物,祂也不是没见过,祂经历过的小千世界中,每一个世界都有那么几个煮不熟烧不烂的铜豌豆,这些人实力未必强、下场大多惨淡,但的确不是用实力就能降伏的。
“你需和本宫签订天道大誓,我在你身上闻到了波旬的恶臭味,本宫可不想落到红莲那蠢女人的下场。”
“好!”
片刻后,戚笼便在月中玉池夫人的主持下,签订天道大誓,这种誓言直接将意志送到大道演化中,一旦反誓,便会遭到大道碾压,就算真神也不敢违背。
一般而言,这种大誓只有真神之间才会签下,不过有红莲仙子这个反面教材,月中玉池夫人宁愿小心一些。
发下大誓后,戚笼顿时感觉自己精神中的一部分,被冥冥中的存在吸走,那种存在至高无上,让人不敢有半点反抗意志,戚笼下意识的捉刀,结果捉了个空。
戚笼自嘲的一笑,然后道:“夫人,眼下,我便要用掉第一个条件了。”
“你说。”
戚笼把自己将要遭遇的劫数又说了一遍,道:“……希望到那时,夫人能够出手,帮我挡住地祖。”
“你倒是会给本宫出难题,那地祖前身可是上古旱魃,实力在我们之中属一流,我只能保证出手,至于拦不拦的下,本宫可说不好,你最好期待那一日是满月。”
‘满月怎么了?’
戚笼还没来及问,那月中玉池夫人便不耐烦的道:“本宫乏了,你自去吧。”
话音一落,月华化作一道道匹练,往天空上的那轮残月上收去,最后月光一闪,消失在天际。
“咦?你居然没被打死,奇怪,今天不是残月么,”司马正道探头探脑,啧啧有声。
“残月又怎么了?”戚笼纳闷道。
“月中玉池夫人一共有七种人格,分别是朔月、残月、凸月、上弦月、下弦月、满月,月相越大,其神性便越重,而月相越小,其人性便越深,今日正好是残月,是月中玉池夫人脾气最不好的时候。”
“你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司马正道一脸无辜。
戚笼若有所思,“若是满月了会如何?”
司马正道神秘莫测的道:“有这么一种说法,满月的月中玉池夫人,曾经在监察者的刀下全身而退。”
“那若是朔月呢?”
“那一日,月中玉池夫人会神秘的消失,谁也不知道祂在哪里。”
“神异莫测,”戚笼由衷的感慨。
“对了,封神榜主出关了,你要不要见上一见?”
“也好。”
二人来到老祖宗闭关的静室之中,一袭白衣、貌美如仙的老祖宗正好修行完成,头上一亩白云中,封神榜在其中起伏,上面又多了几十个名字闪闪发光。
见到戚笼,老祖宗恍惚了下,这才笑道:“乖孙来啦,快点坐。”
跟以往相比,老祖宗的眼神之中,不再懵懵懂懂,多了一份灵智,气质也多了一分温婉。
戚笼无奈的笑了笑,以东荒圣山上见到的画面来看,这老祖宗吸收了佛魔血液,开化灵智,而自己也算是半个佛魔法统继承人,非要算的话,勉强也是有那么点亲属关系的。
“玉女修炼的如何了?”司马正道问。
老祖宗点头,“三百六十五尊神位,已经圆满了其中一百零八道。”
三人又聊了聊一些封神之事,也不知好事还是坏事,戚笼发现老祖宗的意识越来越理智,一举一动,清虚飘渺,像是道门得道之士。
简单来说,就是截了七情六欲,一心修仙。
或许这才是先天元胎的本质。
最后,戚笼并没有透露他未来的劫数,而是直接告辞。
等只剩老祖宗一人之时,老祖宗眼珠子一转,突然一点封神榜,一道身影幻化而出,挠了挠头。
“老祖宗,这关外的路好难走啊,我又迷路了,要不还是让我爹来接我吧。”
“接什么接!你爹要是知道你来了,那惊喜还叫做惊喜吗?”老祖宗叉着腰,十分的不满。
“我知道了,”薛白依旧乐呵呵的道:“不过祖宗,我在路上捡到了个宝贝,你看——”
薛白将手一召,一条虚幻的龙影在其身边环绕。
……
关内,山阳道,曾经的天兵司一处秘密据点,如今已经是杂草丛生。
不仅如此,那草叶上翻飞的,还有米粒大小的毒虫,地面上钻进钻出的,则是蚯蚓长的花蛇,以及长满肿瘤的兔子、浑身脓液的山狼、皮毛掉尽、长满白斑的麋鹿。
毒性深重之地,野兽也多半受其影响。
血麒麟从天而降,麒麟祥瑞的血气爆发,所过之处,一切毒虫鼠蚁避让开来。
他熟门熟路的走到一处小土坡前,有意思的是,在这小土坡上,生机盎然,草木兴荣,百花盛开,没有一点毒气毒烟。
血麒麟将脚用力一剁,刹那间,地面‘轰隆隆’作响,泥土翻开,一座棺木缓缓升起,随着棺门打开,一位长发俊逸的美男子躺在其中,双目紧闭,发梢微白。
血麒麟露出了一个极温暖的笑容,道:“皇甫兄,我又来看你了,这一次,我一定会让你复活。”
“麻烦血兄了,其实大可不必如此烦劳,此方世界无有轮回,身死之人又哪能如此轻易复活呢。”
阴风一卷,一道晴朗的声音从风中传了出来,此人意念之强,三魂七魄都被神侯轰爆开,残存的念头却依然存活了几十年,活性不减。
“非也,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天地规则重演,正是皇甫兄复活的好时机,而且我也给你带来了两件天地宝物。”
血麒麟张开手掌,掌心好似天地开辟,清气上升,浊气下降。
“古国六卿中,天官冢宰和地官冢宰的神职,翻天覆地,就在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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