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道无疆》第七百六十九章 殿下有赏

    皇甫翾对八院的变化之道钻研已久,自然是这场修行的中流砥柱,不过,她自己也需要其他神明的影响和纠正,最起码,木圣塔的木之道便是她不可或缺的。
    消息以皇甫翾所在的沙漠绿洲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流传开去,萧聪估摸着时间,等了他们一个多月,而后也不等回话,便照计划行动起来。.五
    其实,他根本就没必要这么做,早在他把欧阳寻的见解说出来之后,众多神明就开始默默准备了--毕竟星流云等人的表现一向太过惊艳,相形见绌之下,信心不足者大有人在,他自己反而是拖后腿的那一个。
    因为有其他神明的铺垫,萧聪试图去感应天地不久,便收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回应,好像不仅是他自己正在主动往前走,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在拉着他,起初他还有点知觉,能够感应到自身正不由自主地发生着某些变化,这让他渐渐完整并渐渐丰满,说不上沉湎,但也算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可随着时间的悄然流逝,他便一步步陷入到一种忘我的状态,在这种忘我的状态里,这个世界变得愈加亲切,并与他融而为一。
    不知从何时开始,地上的景物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正如叶万生所讲,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这个世界也有一套自己的风水玄机,就像萧聪这座大山如此杵在沙漠之中就明显有点不太合适,所以在各位沙漠之神和土地神鬼使神差的相互配合下,他被转移到另一个地方,还换了一副“姿态”。
    这样的情况不胜枚举,漫长的岁月之后,这个世界变成了另一幅样子,恍然无觉中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一阵柔和的清风,吹落了沉积良久的尘埃与腐朽,可还是没有降水的迹象。
    空气温和,阳光明媚,雪山上那黑色的山脊像一条丑陋的伤疤,看上去如此刺眼,快要干涸的河流只剩手臂粗细,曾经被绿意环绕的水泽也变成了磨盘大小的洼子……
    终于在这一天,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浓烟直冲云霄,本来和缓的清风也跟着躁动起来,熔岩之神终于现出了真容,火山爆发了!
    “砰!砰!砰!”
    其他的几位熔岩之神紧随其后宛若连锁反应,风也越来越狂,白色的烟灰迅速往四方席卷,没过多长时间,天地间变成了茫茫一片。
    黑压压的乌云开始在上空集聚,与白色的烟灰混在一起,天色越来越暗,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便不剩多少光亮,放眼大地只剩那几处热烈的火光。
    闷雷在云层里隆隆作响,刺眼的闪电游如龙蛇,突然,惊雷炸裂摄人心魄,顷刻间,大雨如注。
    瓢泼似的雨水冲刷着浮在空中的岩灰,九天九夜后天地间才重现清明,小雨如酥,滋养万物,给那些大山平添了几分秀气,也让那些河流湖泊再次变得充盈,空气湿润了,整个世界像是个新生的婴儿,那样可爱。
    青草从土壤里抽出身来,为其添加生命的颜色,百花开放,姹紫嫣红,寒来暑往之间,各种林木快速生长……
    这个世界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气候,四时皆具,冷暖有律,而萧聪他们,却再也没有从这个世界醒来。
    ……
    一条大河如巨蟒般缠绕在一座巍峨苍山之上,山顶没入云层,也就看不出这大河通往何处,而流水却是从下往上,慢到几乎静止。
    山脚下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大平原,笔直的河道宽逾万丈,犹如天堑,沿河两岸的河滩是青青草地,而在更远的地方,则是一望无际的森林。
    此时从山顶流出的河水里,不再那样清澈干净,有很多条状的东西在里面漂着,仔细一看,那竟然是无数修士的肉体,也不知是死是活。
    萧聪悠悠醒来,映在眼帘中的,是瓦蓝色的天空,它像一块幕布,上面却什么都没有。
    山神的记忆纷至沓来,他突然想:
    “我这座神山是崩塌了吗?什么时候脸朝上了……”
    他动了动身体,感觉有点不一样,虽然下半身被禁锢在水面之上,但这久违的血肉之躯似曾相识,让他为之精神亢奋,他一下子坐起身来,检视周身,不可置信,
    “就这么出来了?说好的抢夺机缘呢?”
    他的思维还被困在之前成为海神时的框框里,殊不知人家早就已经换了游戏规则,直到查看周围,见着那一具具已经没有半点生命气息的尸体,他才恍然大悟,
    “逃生的机缘是有限的,就看谁能抢得到了,看来,上一次是明争,这一次是暗斗啊……”
    他有点余悸,
    “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抢到了机缘,真是踩狗屎运了,看来这试炼是真的公平,倘若有一点猫腻,我们怕是得早就死翘翘了!”
    其他人陆续苏醒,纷纷坐起身来,茫然四顾,脸上的惊讶各有各的特色,但很快就恢复常态,他们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这点小场面,实在算不得什么。
    “这些人是……”
    幽女像其他人一样缓缓地漂在河水里,貌似还不太清楚事情的全部。
    这时候当然是欧阳寻踊跃发言的时候,
    “这一次虽然没有直接冲突,但依旧是一场争夺,从那个世界回到现实的名额是有限的,我们得救了,他们自然就没命了,唉……成王败寇,愿赌服输,没什么好惋惜的!”
    魁梧青年的声音突然狠厉起来,也不知道是在告诫别人还是在自我暗示。
    众人虽然也是这样想,但在心里还是发出一声叹息,由此让气氛沉重了许多,他们与这些亡者大多素昧平生无冤无仇,却以这种方式间接夺去了对方的生命,实在既悲哀又荒唐,可他们又能怎么样呢?总得有一方为另一方做嫁衣,他们也不想就此嗝屁啊。
    老话说的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可即使想通了这些,却依旧感觉心里面有点堵得慌,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知不觉中,他们也被卷进了这流传千古的人性恶俗里,做了一回他们一向都看不起的那种人,自以为是的正气形象在这一刻变得支离破碎,他们突然发现自己跟这芸芸众生似乎也没什么两样,便由衷地产生一种更为沉重的悲哀来,感觉甚是可笑。
    “对了姐姐,你之前藏在哪儿了,为什么都统领一直没找到你?”皇甫翾笑问道。
    一听这话,欧阳寻脸色巨变,大概是察觉有外人在场,所以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像他这么精明的人,当然知道皇甫翾的用意--萧聪没能找到幽女,辜负了他的嘱托,这事儿现在提,说破无毒,但若是以后无意中抖露出来,怕是要成为一个难以解开的疙瘩,误会,往往就是这么产生的。
    幽女笑了笑,回道:
    “说来倒霉,我竟然被困在了那条地下河里,独自暗无天日地过了那么久,差点没疯掉!”
    “怪不得都统领花了那么长时间都没能找到你。”皇甫翾笑容愈加灿烂,看上去十分自然。
    “不过这一次可是多亏了都统领和欧阳王爷,要不是他俩,咱现在恐怕还出不来呢!”叶万生见缝就钻,又在拍众人的马屁。
    萧聪作礼垂首,
    “不敢当,此乃大家同心协力之幸也。”
    欧阳寻倒是洒脱大方,
    “哎呀,都统领,这本来就是咱俩的功劳,有什么好谦虚的,殿下,这一次怎么着也该给我们哥俩记一笔吧,不敢求多好的赏赐,多多少少的都算是个心意啊!”
    皇甫翾白眼大翻,
    “欧阳寻,满朝文武,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脸皮厚的,人家都是封赏了还要说一句诚惶诚恐愧不敢当,你这倒好,本殿下还没开口,就按耐不住了,连个过场都懒得走吗?还是怕本殿下是非不分没了你的赏赐!”
    欧阳寻呲牙傻笑,
    “他们那都是装模作样,说严重点算得上欺君之罪,君臣之间,本就该像我对殿下这般坦诚相待才对嘛。”
    皇甫翾哭笑不得,
    “还真是难为您这份赤胆忠心了,好好好,王爷说得对,回头我一定禀明父皇,让他给你个大大的赏赐,赏点什么好呢?”
    她贝齿咬着指尖,一副冥思苦想之色。
    “赏他个媳妇吧!”星流云眉飞色舞,恶作剧的样子像是得了失心疯。
    “这主意可以呀!”皇甫翾打了个响指,一副深以为然之色,“正好本殿下听说礼部尚书的孙女知书达理蕙质兰心,至今待字闺中不曾婚许,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跟王爷正好能撮合一对哈!”
    “开什么玩笑!”欧阳寻不乐意了,“你们不要这样搞我好不好!”
    “怎么,王爷打算抗旨不尊吗?”
    皇甫翾笑容微冷,欧阳寻面不改色,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可儿戏!”
    “哦~王爷的意思是说,我父皇也做不了您的主喽?”
    欧阳寻振振有词道:
    “按理说,要是我爹活着,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先君后父,大君有赏,臣却之不恭,但问题是我爹现在走了,死者为大啊!我这作子女的不能违背他的意愿不是?”
    “照您这么说,老王爷已经给你指定亲事了?本殿下怎么不知道!”
    欧阳寻呲牙讪笑,
    “如此小事,怎敢惊动公主殿下。”
    “哎哟,是哪家的姑娘呀?”
    “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小狐狸般的皇甫翾目光瞥向幽女,问道:
    “姐姐可愿意?”
    星流云和欧阳寻闻言同时瞪大眼睛,但还没等他俩有所反应,幽女竟大大方方地回道:
    “愿意,为什么不愿意。”
    欧阳寻心花怒放,兴奋之情全在脸上。
    “不是,姐,咱能不能矜持一点!”星流云急得要跳脚了。
    幽女不以为意,
    “这是很复杂的事吗?还非得要矜持一点,搞那么假干嘛!”
    “可是……”星流云嗫嚅半晌,终是无言以对。
    “如此甚好,两情相悦最是难得,回头本殿下就秉明父皇,为二位赐婚。”皇甫翾定定道,寻不见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欧阳寻赶紧作揖而拜,
    “微臣多谢殿下!”
    幽女的反应并没有欧阳寻那般强烈,还是像一株洁白无瑕的百合花,静静地绽放着,或许在她那单纯朴实的思想中,婚姻是她个人的事,用不着别人干涉,就算是玄真皇也不行,但她还是像欧阳寻那样冲皇甫翾作揖一礼,说了句,
    “谢殿下。”
    “王爷,恭喜恭喜!”
    “恭喜王爷如愿以偿。”
    “有情人终成眷属,哪天喝喜酒王爷可别忘了给我等送份喜帖哈!”
    ……
    众人纷纷贺喜,欧阳寻积极回应,气氛不甚欢活,只有星流云一人显得有点闷闷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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