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后,秋之翻墙回了凤来院。她嫌从正门回凤来院路太远,只要是在夜里出入,都是翻墙。
玉颜说过她:“你这样让胡嬷嬷看见,又要让你去学规矩。”
秋之笑道:“小姐不说,胡嬷嬷哪会知道。”
秋之站在凤来院门口道:“小姐,在下回来了。”
“进来吧。”
玉颜问:“打听到了吗?”
秋之点头:“在下寻到长乐宫外,正遇上表兄出宫想来左相府告诉咱们真相。太子让人去宫里查问了暗卫,风嬷嬷是死于白屠之手。”
玉颜问道:“白屠是世家的杀手,他们想杀的人是我,为何要去杀风嬷嬷呢?”
秋之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玉颜骂道:“书香世家居然行如此卑劣之事,他们丧尽天良杀妇孺,必不得好报。”
秋之出门一趟没吃喝有些累,她一屁股坐在玉颜的对面,她对玉颜低声讲道:“哎呀主人,他们早就没好报了。世家在前朝之前的日子里,行事傲慢,连皇上想把崔家女封为皇后都拒绝,说世家女不嫁皇家人。把前朝皇上气得够呛,直接叫御林军将崔家人诛了族。若不是袁老将军求情,世家那一次就要被连根拔掉。”
玉颜愣了一下,她问:“崔家被诛,为何崔右相还活着呢?”
秋之瘪嘴:“崔家就他一人逃脱了。听我表兄说,当时他同一位府里的小姐好上,跑去同那小姐相会,那家人的兄长见崔府被抄家灭族,他跑回府将崔相藏到了府里的地窖里,连自己家人都不知道。两兄妹每日悄悄给崔相送吃食,直到前朝结束,姓崔的这才保了一条命,哼,如今他杀了风嬷嬷还想害小姐,我以后必不放过他。”
玉颜见秋之从她表哥处知道不少内幕,她想从秋之处知道更多,于是她对秋之道:“你先去吃饭,你晚上来值夜。”
“诺。”秋之站起身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风儿进屋内问:“小姐,您让秋之值夜?那奴呢?”
“你天天值夜也应该休息几日啦。你以后同秋之轮换值夜吧。”玉颜对风儿道。
风儿嘟着嘴不太愿意,她这么久来一直陪着小姐,突然小姐换了秋之,她感觉自己被小姐嫌弃了。
玉颜笑了笑,她对风儿轻声道:“有时候晚上我会同秋之溜出府去办事,她用值夜之名才不会惊动别人。”随后她又笑着调侃,“放心吧,你如我姐,怎么可能不让你值夜呢。”
“真的?”风儿笑了起来,她拍了拍手道:“知道吗?奴自小就把小姐当成亲妹妹呢。”
奶娘抱着一堆干净衣服一脚迈到屋,刚好听到风儿的这话,她开口骂她:“你吃错药了吧?小姐是多尊贵的人儿,你有什么资格将小姐视为妹妹?”
风儿赶紧连连认错:“小姐,奴错了。娘,我说错话了。”
玉颜劝道:“奶娘,我从小同风儿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甚至胜过很多人家的亲姐妹。”
奶娘警告风儿:“再不要说这话,否则被人听见,咱们母女俩都没好果子吃。”
“是,娘。”
玉颜同风儿使眼神:“风儿,来伺候我梳洗。”两主仆转进屏风之后,奶娘才罢了,她将玉颜的衣服一件一件折叠好,放进箱子里,才告退离开。
风儿长长出口气:“我娘真凶呀。”
玉颜笑:“她也是为你好,怕你挨罚。”玉颜心想,这万恶的封建社会,人与人的等级也太过分明了。
玉颜抬手看了看自己左手,手腕上的三颗痣还是暗淡无光。玉颜叹气:自己恐怕是永远也回不去了。风儿也看向玉颜的手腕,她暗想:小姐手上是何时长的这三颗黑痣?小姐不只是性格有变化,还长了新印记出来。
风儿打小就跟随母亲方氏卖身入了刘府,那时小姐的奶娘生病刚离开,刘府四处寻奶娘,见着人牙子带来的方氏母女俩人就买下了。后又因小姐食量大,又买了一位奶娘程氏进府,程氏个性强有心机,将玉颜完全控制在手上。程氏一直对风儿母女打压着,方氏一直忍气,她还让女儿对小姐忠心。
直到程氏被送出府后,玉颜重用了风儿母女,俩人才迎来了好日子。这时间一长,风儿就失了过去的警觉性,同小姐说话就随便起来。
风儿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尊重小姐,不能说话随便。
夜里,秋之为玉颜铺好床,待玉颜上了床后,她自己准备同踏雪各一处睡在床上。玉颜在床上拍着:“上来同我一处睡。”
秋之急忙摆手:“不行不行,那不行,让胡嬷嬷知道又要让在下背规矩。”背东西,这让没念过多少书的秋之很为难。
玉颜笑了:“上来好说话,风儿平日里也是同我在一处睡。”
秋之只好爬上床,同小姐各卷了一床薄被,两人并排躺着。秋之从来没睡过这样大、这样软的床。被子与床单都是锦缎做成,比人的皮肤还细腻滑爽。秋之暗暗担心,自己脚上与手上的茧子会不会划坏被子与床单。
玉颜开口道:“你给我说说听来的八卦。”
秋之笑了:“这个在下可知道不少,我的街坊有几位妇人,好听点称她们为八婆,不好听点称她们为泼妇。她们平日在一处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说,时间一长,我也听进了不少。”
“嗯。说来听听。”
秋之想到表兄让自己在主人面前要多说太子的好话,她先将自己从表兄那听到的甄凤凰的事告诉玉颜:“主人,听说太子殿下的表妹甄凤凰,一直缠着太子呢,您可要小心点。”
“哈,她如今是蜀王妃了。”
“那就好。”秋之继续道:“太子府里很多女人。”
玉颜转头看向秋之,秋之连忙道:“都是皇上皇后赏的宫女,但是太子不喜欢她们,将她们赶到偏殿去,每天织布换饭吃。”
玉颜噗嗤一下笑开了,她没想到太子是这样的人。
秋之见小姐喜欢听,她讲得更带劲了:“那些人都是宫里的大宫女,很少做重活,哪会织布,她们开始哭呀闹呀绝食呀,太子根本不理她们,饿了几天之后,宫女们就只好乖乖织布。每个月,长乐宫都会拉织好的布去宫内换银子。”
“哈哈。”玉颜笑了。
“听说这次皇后的千秋,让那些宫女进宫献艺后又全被带回长乐宫织布了。听表兄说,皇上说那些宫女织的布,色彩好看,让她们继续留在长乐宫织布。
太子对皇上道,下次宫里买布给涨点价,那些宫女太能吃了,快将儿子吃穷啦。
皇上就让内宫总管,给太子殿下几万两银票。
太子回长乐宫笑着道:嘿,买书的银子总算赚回来了。”
玉颜捂嘴笑,她想,要是被太子知道,那书是她所卖,银子现在在她这里,不知道太子会不会生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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