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之人》第二百零七章 旧上海【求推荐票】

    “爹,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您不用担心我。”
    “谁叫你去街上游行的,万一让人抓起来,我还得去捞人。”
    “您是怕丢面子喽?”
    “你是知道爹现在这个位子有多少麻烦,这个警署局局长栗衍书以前那可是不走正道的,万一......”
    “呸呸呸,不该说的别说。宝贝女儿回来了不就是最好的,你爹也是为你好。宋姐,带小姐上去换件衣服。”
    “是。”
    “爹,您不是跟我说过,那栗衍书以前是街上的地痞流氓嘛,怎么就当上了上海警署局的局长?”
    “这话就只能在家里说说,明白嘛。女儿家家的,要念书就好好待在学校里面,现在外面很乱,以后做事情要多留个心眼。”
    “爹说的是,女儿记下了。”
    “少爷。”
    “你怎么在家?”
    “好多人都去街上示威了,哪还有人上课啊。姐,你不在应该在学校吗?”
    “要你管。”
    “脾气那么差,赶快找个姐夫治治你。”
    上海财政局局长俞少鸿的家是一处老式洋楼,干净宽敞的大厅是那样的庄重,大厅正中央的大型吊灯华丽别致,楼梯自左右两侧转弯而上。
    洋楼前面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上栽了不少茂盛的植被,有佣人在那里用水壶和剪刀仔细打点。
    俞少鸿在接了一通电话过后,语气很是客气,简单寒暄几句便挂断了。
    而打来电话的正是栗衍书,栗衍书这次特意把他女儿送回来,肯定是想要借机讨好他。
    听不得她爸爸唠叨的俞兰兰只能点头,她妈妈赶紧过去打岔让她跟着佣人宋姐上楼去换衣服,她们二人相互使了眼色,俞少鸿怎么会不知道,索性也没再多说些什么。
    俞兰兰跟着宋姐上楼,刚转过弯却碰到了手里拿着苹果吃得正香的弟弟俞彬彬,他俩没说几句便绊了嘴,俞彬彬躲开她姐伸过来想揪他耳朵的手,几步跑下楼去。
    “少爷一早就回来了,一直躲在房间里。小姐,您一会儿可别说漏了嘴。”
    “您一定是得了他的好了,他可是常做这事。”
    “没有没有。夫人知道您喜欢裙子,特意让人在裁缝铺子定了一件,刚才送到了。”
    “是上次来给我量尺的那个丫头吗?”
    “是。都说那裁缝铺子做的衣服好,好多少爷小姐都去那做。您稍坐,我把衣服拿过来。小姐,是找你的电话。”
    “放那吧。”
    俞兰兰站在墙边摆放的一面大镜子那里瞧着她身上穿的学生装,乌黑的长发烫着时髦的大卷,头上晃动的几只发卡活泼可爱。
    她也是简单地听其他同学讲了几句,才会跟着去上街示威,没想到只顾着喊口号,回在镜子面前才发现衣服上多了不少污渍。
    这个时候电话响起,是同学孙舒雅打过来的,那边说的话让她十分吃惊。
    “什么,她和解了!?”
    “没错,你说这种事情怎么能接受,她会不会被人骗了?”
    “我现在出不去,明天找时间问问她。”
    “好吧。今天街上抓了不少人,你是在家里吗?”
    “哦......在家里。”
    “行。”
    “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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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了我们!”
    “放了我们!”
    “几位祖宗,你们就小点声吧,不要让我难做。”
    “还要把咱们关在这里多久啊?我可是答应了人家去抄佛经的。”
    “那你还来。”
    “我这不是气不过嘛。”
    “勋成,这里是一块大洋,今天就别抄佛经去了。”
    “还是你够兄弟。”
    街上示威的学生除了逃走的,还有就是被抓进牢房的十几个人,牢房又闷又湿,那些学生哪待得住,一直喊叫着要警署放人。
    局长办公室里的栗衍书提前给俞少鸿打了电话,并严厉地训斥了抓俞兰兰的几个手下,叮嘱他们以后做事要多动动脑子。
    “局长,抓了十几个学生,还要不要挨个审讯。”
    “人送走了吗?”
    “安全送到家了。”
    “日本人那边搞了没有?”
    “都打过招呼了,说下次不能出现类似的事情。”
    “这帮狗东西,自己惹出来的事情,要我给他们擦pì股。真他妈的恶心,现在俞少鸿又掺和了进来,日本人的葫芦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俞少鸿可真是个难缠的家伙,不行,改天我得亲自上门一趟。”
    “局长。”
    “怎么了?”
    “那些学生......”
    “都放了。”
    “都放了?”
    “不然呢,管他们饭吃嘛,真是的。”
    “是是是。”
    “嗨,一定会按您说的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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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酒,还有美人,我都忘了岛国的樱花。さくら!さくら!弥生の空は,见渡すかぎり。霞か云か,匂いぞ出ずる。いざや!いざや!见にゆかん~~~”
    “村田君,我看你是越来越喜欢这里了。”
    “是的,以后这里就是第二个故乡,我喜欢这里。喝酒喝酒,你的酒很好喝。”
    “先干为敬。”
    “什么?”
    “是一句成语,意思是说在喝酒时敬酒,自己先喝干净,接着对方再饮的一种酒桌礼节。我也是前几天跟卞桑学的,卞桑是一个很好的朋友,改天我再请他来酒馆里喝酒,到时候你们认识一下。”
    “好,先干为敬。”
    “村田君,刚刚是佐井打过来的电话。”
    “知道了知道了,花姑娘的事情真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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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明德女子高校里面一阵铜铃声敲响,教室热闹了起来,这是一间女子学校,而且能来这里上学的,要不是家里有钱,那就是学习成绩优异。
    同时也因为其特殊的性质,学校门口经常会有骑着自行车留着利落短发的男子逗留。
    俞兰兰放下手里的课本,跟闺蜜陶思伊两个人去隔壁班把裴嫣给拉了出去,面对她俩的疑问,她却难以开口,一眼委屈地都快要哭出来了。
    “兰兰,你问的话太直接了,还是让我来。裴嫣,你真打算放过那个无耻之徒?”
    “是......是我爹,他收了人家的钱。”
    “伯父真是太差劲了,怎么会这样做,真是的。”
    “瞧你那样子,肯定吵架了。”
    “你一定记得那人的长相吧,下次要是再碰到他,我非踢暴他裤裆那两玩意儿。”
    “好了好了。这里是学校,不要什么话都随便说。”
    “好好好,听你的。”
    “呼~~~,真是困死我了。昨天我爸爸问我去了哪里,我骗他说是在学校补课,当学生真是太累了。既要上课,又要上街示威,简直太难了。”
    “你懂什么,这样咱们才能跟她们说上话,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可不像你,竟打人家的主意。”
    “这有什么,新社会了,现在都提倡自由恋受。你想呀,话都说不着,这哪“爱”来的啊。”
    “少在这里耍嘴皮子。别吵我,让我再睡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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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时候上海的一份报纸势头正劲,内容大致如下:
    “我是来自瀛洲,中文名字吴陆冈,是一个古玩爱好者。十月盛秋,溪野别馆将举办个人赏珍宴,请帖已经送抵,望赏脸一聚”
    注:此处内容是日本大佐河内竹直发表在上海时报上的一则新闻,古代有昆仑、蓬莱、方壶、瀛洲、不周五大仙山。
    从“瀛洲”二字可以看出他对自己国家古时候的倭国之称并不认可,而且中文名字更是取了明代嘉靖年间琢玉大师陆子冈其中“陆”“冈”二字,“吴”字意指吴越之地,与《晋书》《梁书》中所记倭人起源与太伯之后有些关系,姓氏起的也是颇有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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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卞桑,我酷爱文学和古玩,特地写了一篇帖文,还请你指点一二。”
    “河内大佐,我也是才疏学浅,指点算不上。帖文虽然只有寥寥数字,但言简意赅直奔主题。字迹方正,怕不是私下多有练笔。”
    “卞桑,可真是会说话,我喜欢。藤井君向我推荐你,果然没错。你的事情一定会帮忙的,互通利好才能长久长展嘛。”
    “多谢多谢。”
    “听说你是从北平来的,那边的古玩一定也有很多吧?”
    “青铜明器、书画、木器、瓷器以及金石玉器,那是样样俱全。有时间,您一定要多去那里瞧瞧。”
    “一定,到时候就劳烦卞桑了。古玩背后大都有故事,故事才是我最喜欢的。”
    “愿意效劳。”
    “卞桑,你对这些照片有何见解?”
    “照片是从不同角度拍的,父乙簋的多处细节也都展现了出来。最关键的一点,父乙簋放置的地方光线充足,侧面明间有序,可以判定是一件好东西。当然了,这只是我的一些浅见,要是能看到实物,那就更有把握了。”
    “果然是高见,我也是这么想的。”
    小木门慢慢打开,一个粉面穿着和服的艺妓掀开布帘端着清酒轻步走了进来,只见她微微点头示意,然后跪在桌子边上的一块软垫上,熟练地把两只酒杯放在桌上,拿起清酒斟满。
    河内竹直抿了一口清酒在嘴里,啧啧咂舌,他对于清酒的味道满意,喝到兴起的时候,伸出捏住艺妓的下巴端详着她脸上的妆容。
    连卞均益也被河内竹直推到他怀里的女人吃了一惊,瞧着眼前妩媚动人的女子,他一时尴尬也不知道手该放到哪里,还是河内竹直抓起他的手放在了艺妓的腰上。
    “卞桑,这个地方才对嘛,哈哈哈!”
    “是是是,大佐说的是。”
    “合作愉快,继续喝酒。我们国家的女人贤惠大方,以后你就知道了。”
    “合作愉快。”
    之所以卞均益能轻松把父乙簋从郊外严加看管的零八三仓库借出,那也都是因为河内竹直十分看重卞均益,所以才在喝醉酒的时候许诺,零八三仓库存放的任意一件东西他都能借出。
    卞均益在铺子里面做事的时候是不能喝酒的,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美人和清酒,他内心自然是动摇过,而河内竹直把他手放下去的小举动也轻松地击溃了他最后一道防线。
    河内竹直轻拍了几下艺妓的肩膀,随后起身走出了房间,他在送上房门之间露出了微笑,那微笑着实让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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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瞧这报纸头版上,这人说话真是文绉绉的,我还以为有什么要事,这报我不买了。”
    “哎哎哎,那可不行。”
    “看都看了,怎么能不买呢,快给钱。”
    “谢谢这位先生。”
    “给我也来一份报纸。”
    “好的。”
    后面卞均益也没有让河内竹直失望,经过他的帮助,从狡猾的二道贩子手里买过父乙簋可是少花了不少钱。
    河内竹直之前一直被那些吊胃口要高价,这下算是除去了一块心病,他知道这些花出去的钱只不过是一沓沓废纸,只要派人拿下俞少鸿,他便再也不用担心钱的事情了。
    为了跟上流人士增进关系,特意不时地举办酒会舞会拉拢他们,河内竹直那段时间很忙,也没想到零八三仓库那边出了问题,他知道那件父乙簋有多重要,无奈只能忘记那些酒话教训手下。
    紧急电话直接打到了北平的藤井一郎那里,简短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藤井一郎迅速派人去古玩铺子那边找卞均益去了。
    纵然是黄璋玉拿到了四眼大齐,可在父乙簋面前也稍显失色,掌柜之位自然是落在了卞均益手上,除了躺在屋内歇息的黄璋玉之外,其他人在虚伪的道谢声后收拾东西另谋出路去了。
    “烧总算是退了。”
    “醒了醒了!”
    “妹妹,怎么样,咱们的东西一定赢了吧?”
    “没......没有。”
    “什么?看来那东西真的不值什么钱。”
    “你爹没骗你们,那古泉是好东西。谁赢了,摆的什么物件?”
    “是卞均益,摆的是件大东西,好......好像叫父乙簋,长的跟庙堂里插香的铜鼎一样。”
    “倒真是件珍品,扶我起来。”
    “掌柜说要你多躺一会儿,你没事吧?”
    “淋了点雨,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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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终于当上了掌柜,这些年总算没有白熬。”
    “恭喜啊。”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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