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悟空建立西方极乐世界,十年间,陆陆续续入了其中的有百万余人,来自各处各地,悟空又划出十方国来,皆在极乐世界当中。
极乐世界之人,不愁吃穿,人人行善,普照在佛光之下,阅读佛典,尊斗战胜佛,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
悟空三日一小讲,两月一大讲,说佛经,说世人,说天道。
一年复一年,已是第十九年。这日,悟空唤来燃灯上古佛,吩咐一番,让他去度化那些已经涅槃了的诸佛、菩萨们,将他们度化到这极乐世界来,自己则有要事要去办。
什么要事?自然是寻紫霞转世了。
他已经算到,紫霞重新修得仙道,已成就了地仙,此刻正在东土神州当中。
悟空化出一人,正是齐天道人模样。
“斗战胜佛唤我何事?”齐天问道。
“欲了结一事,你且去罢。我已看清了这方世界。”悟空道。
齐天还待多问,便被悟空挥手一推,直接飞了几万里出去,落到了东土神州。
这是泰山之巅,山上正有一名女子手持宝剑,痴狂而舞,他不由看得痴了。
齐天唤道:“紫霞!”
紫霞忽然一怔,收住剑势的时候,差点从山巅跌下去,但齐天眼疾手快,一下将她拉住。
“是你。”紫霞看着他,只说了两个字。
齐天点点头,道:“是我。我是石头。”
紫霞却摇摇头道:“我不认识!”
说罢这话,直接转身便走,齐天无奈,也不知她是在生气还是如何,只得跟在后头,紫霞一路施展遁术,望洛阳城去。齐天也施展遁术跟在后头,看着她的背影,心头只默默叹气。他与悟空乃是一体,他便是悟空,悟空便是他,不过是换了个称呼和模样罢了,心中对紫霞的歉疚那并非一点半点。
紫霞越不跟他说话,他心中越是愧疚。
紫霞的心中也着实有些恼恨他,自己适才见到他的时候,前世的些许,都印入脑海当中,只是记得并不完全,隐隐约约,只知道自己是为了他而死,他将自己抛弃了,将自己给忘了。她心中怎么能够不生气呢?
入了洛阳城中,方入城门,紫霞不由转头,怒道:“你老跟着我干什么。”
齐天不由笑道:“我喜欢你,自然要跟着你了!”
紫霞冷哼一声,竟然当众拔出剑来,便向着齐天的脖子刺去。
齐天没有想到紫霞竟然说动手便动手了,心中一惊,撤步后退,但紫霞的剑却逼着他的喉咙而来,齐天只得一踏城门墙砖,然后借力跃上了几丈高的城墙。紫霞心中有一股怒意,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也一脚踢在墙上,借得力道,飞了上来。
“为什么?”齐天问道。
“为什么?前一世我因你而死,这一世你便偿命给我罢。”紫霞斥道。
剑已刺来,但却在他的咽喉前停住,当时,那柄剑距离他的咽喉只有一丝头发不到的距离,他的脖子甚至因为剑锋散发出来的寒冷而起了一层疙瘩。
从前,现在,过去,再不问;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
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翩翩的你飘过,白云外。
苦海不辨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真心,竟不可接近;但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情人,别后,永远,再不问;徒然,独我,放眼,尘世外。
鲜花虽会调谢,但会再开;一生所爱隐约,在白云外。
苦海不拘爱恨,在世间难逃离命运。
真心竟不可接近,但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苦海不计爱恨,在世间难逃离命运……
“你为什么不躲?”紫霞神色复杂,这一剑却刺不下去。
齐天凝视着她的双眸,缓缓说道:“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才追悔莫及,人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给我一次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会元!”
紫霞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说话。
齐天这话的声音说得却不小。
城墙下早已围拢了看戏的百姓,看到这一幕,不由纷纷鼓掌叫好。
“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看热闹的不怕事多,纷纷在下边大吼大叫起来。
紫霞紧紧抿着自己的薄唇,眉毛拧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悟空在人群当中远远看着,便将手一挥,顿时一阵狂风吹来,紫霞急忙收了剑,却遭那狂风一吹,正跌入齐天的怀里,遭他一把抱住。
“亲她,亲她,亲她!”
看热闹的见了这一幕,叫得更是大声了。
亲吻。深深,深!
人群当中再次爆发出一阵阵欢呼来,纷纷叫好,也还好唐朝是个较为开放的年代,不然,这一幕还当真让人以为伤风败俗了。
悟空笑着,转身离去,挥手间,斩断了与齐天的心神牵连。这既然是梦,那为何不让这梦美一点呢?为何不让自己和她在梦中更长久一些呢?
紫霞面色潮红,忽然心有所感,转头看去,正见到一个背影。
紫霞伏在他的怀中,看着悟空远去的背影,心中泛起一种莫名的感觉,忽然笑道:“你看那个人,样子好怪。他好像一条狗哎!”
齐天的心中若有所思,他曾经活的岂非正像是一条狗吗?
齐天拥住紫霞,笑道:“这只是一个梦。”
紫霞问道:“什么梦?”
齐天温柔地笑着,说:“不管是什么梦,反正是一个美梦,我们可以在梦中永远不醒来。”
紫霞笑道:“好!我陪你一起做梦!”
夕阳正好!
斗战胜佛那远去的背影,很孤寂,很惆怅,亦给人一种心碎的感觉。他一个人来,亦一个人去,因为他知道,这只是一个梦,虽然他很想就此沉睡在这个梦中,但是,他做不到,他蒙骗不了自己的本心。他活得好累,他感觉自己活得的确挺悲哀,他好想再不醒来……或许,紫霞说得没错——他好像一条狗哎!
“是啊,这只是一个梦……我醒了,你们却还在,这个梦,或许会一直做下去的,我也希望如此。”他双手合十,缓缓盘坐在地,“我佛慈悲!”
风霜。风霜扑面干。
“还有我伴着你。”一声轻轻呼唤,仿佛敲入了柔软的心尖儿。
斗战胜佛泪流满面,头发开始花白,皮肉也在干枯,然后七彩火焰焚身,化为一颗颗舍利子……
西天极乐中,佛钟长鸣。
“斗战胜佛,圆寂……”
“我佛慈悲!”
“斗战胜佛,我佛慈悲!”
三千诸佛、无边菩萨、如云金刚、八百罗汉、圣僧、比丘尼、沙弥们纷纷双手合十,坐于地下,朝拜那方莲台,道:“斗战胜佛,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十方国内,百姓恸哭,斗战胜佛圆寂,那股痛,深入他们的骨髓。
“梦醒时分,一切都已圆满。我不是斗战胜佛,我是悟空!”
他睁开眸子,看着眼前的玄冥,缓缓说道。
玄冥轻咬着自己的嘴唇,笑着看他,说道:“你并不悲。因为我还在。”
悟空没有避开她的眸光,与她对视,伸出手来,轻轻触摸她的脸颊,温润的触感自指尖传达而来。不违背本心,该爱,便莫要犹豫,他不想再让一个女孩子为他伤心。
玄冥双眸微闭,脸上泛起红霞,道:“你圆满了自己的佛心与本心,恭喜你。”
悟空笑道:“等我成圣!”
玄冥轻轻点头,并不多话。她的话本就不多。
不知悟空是否修得混元,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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