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第一场雪就下来了。似乎已经下了一夜了,地上已经积起了一层雪。
玉锦盘腿坐在榻上,透过窗户看着外面雪花纷飞。
芳苓进来吓了一跳,屋子里虽然烧着炭盆子,但是玉锦打开了窗户,冷风一阵阵灌进来。
“小姐别在窗边吹风了,赶紧关上吧。”芳苓劝道。
玉锦闻言也觉得有些凉飕飕的,便把窗户关上了。
“听闻二哥来家书了?”玉锦口里的二哥便是花姨娘的儿子孙孝德。
“是的,今年大老爷和二少爷会回来过年。”芳苓回道。
玉锦也只是随口一问,对于这个哥哥她并没有过多的感情。
但是因为孙家大老爷也会回来过年,老夫人便早早的吩咐下人开始打扫院子,为过年做准备了。
府里热火朝天的准备着,玉锦嫌自己的院子里乱糟糟的,便想躲到孙嫣那儿,没想到孙嫣那儿也是同样的情形。
孙嫣笑着将玉锦拉到隔壁的厢房,孙嫣常常在这间屋子里读书或者做做女红。屋子里布置的素雅干净,待在这里很能让人静下心。
“你也别出去瞎跑了,就在我这待一会。”孙嫣坐到窗户边,继续做做到一半的女红。
“姐姐在绣什么?”玉锦问道。
“不过是绣些小玩意罢了,我现在在绣帕子,你要是喜欢我也给你绣一条。”孙嫣手指灵活,已经十分熟练了。
玉锦皱了皱眉头,“这些事情让绣娘做就好了,姐姐做这个费神还费眼睛。”玉锦向来不爱做这些,她在女红上也只是看得过去罢了。
“我也是拿来打发时间罢了。”孙嫣娴静的做着手上的活。
玉锦却从她的这句话里听出几分落寞,她突然想到一个点子,兴冲冲的提议道:“要不姐姐和我一同溜出去玩?”
“我也去了,谁给咱们打掩护?”孙嫣嗔道。
玉锦不死心,继续提议:“那这回换姐姐去,我给姐姐打掩护。”
孙嫣笑意盈盈的看着玉锦,在孙嫣的眼神下玉锦泄了气,“姐姐是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十分有趣呢。”
孙嫣摇摇头,宠溺的嗔道:“我才不和你一样,跟个皮猴似的。”
玉锦羞愧的吐了吐舌头,她在书架前转了一圈,在书架上随便拿了一本书便坐在孙嫣对面看书。
“二哥也快回来了吧。”孙嫣做着手上的绣活突然说道。
“恩。”玉锦突然想到孙嫣和孙孝德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她悄悄的看了一眼孙嫣,孙嫣神色依旧平静无波澜。
两人一人看书,一人做绣活,再无言语。
玉锦只坐了半个时辰就坐不住了,便寻了个借口出去了。
“也不知道你来是做什么的。在雪地里走来走去小心伤寒了。”孙嫣放下手里的活计,亲自给玉锦穿上披风。
“我晚上再来看姐姐。”
“晚上别来了,路上积雪小心摔着,芳苓在边上仔细着别让你家小姐摔了。”
“是。”芳苓应下。
孙嫣便在门口看着玉锦和芳苓远去。
玉锦自己撑起伞,在雪地里走着。大雪纷纷扬扬而下,在雪中行走一点也不冷。
玉锦试着将伞放下,雪落在她的斗篷上,雪粒颗颗分明。
远处传来似乎是争吵声,说是争吵但是只有一个人在尖锐的扯着嗓子说话。
玉锦往前走几步,才看到林子里一个小丫头跪在雪地里,孙嫚在边上趾高气昂的说着什么。孙嫚满脸怒容,时不时扯起裙子露出绣鞋。
“二少爷要回来了,所以七小姐又开始了。”芳苓在玉锦边上小声的抱怨。
自从之前孙嫚被唐氏狠狠的教训了之后,孙嫚也安分了许多。但是这次孙孝德要回来了,孙嫚已经压不住性子又开始耍小姐脾气了,常常捉住下人的一点点小错就开始大张旗鼓的教训,现在府里的下人最怕的就是冲撞到了孙嫚。
“雪地里冷,也不知道她跪了多久了。”玉锦喃喃的说,有些同情那个被训斥的小丫头,看年纪只怕和自己一样大。
下人做错事是该教训,但是照着孙嫚的性子,只怕下人只有两分错也要被她放大到十二分。
玉锦站了片刻,见孙嫚发够了脾气然后走了,但是那个小丫头还是跪在原地。
玉锦便朝着那跪着的小丫头走去。
“你犯什么错了?要跪在这冰天雪地里。”玉锦问道。
“奴婢在扫雪的时候不小心将雪扫到了七小姐的鞋子上。”那丫头的脸已经冻的通红,说话也不利索了。玉锦和芳苓这才发现雪地上还横着一把笤帚。
“那你下次小心些罢,你在这里跪了这么久,已经受到惩罚了,现在起来回去换身衣服吧。”玉锦说道。
但是那丫头不肯起身,犹豫的说:“可是七小姐要奴婢跪满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芳苓不可置信的说,“就算不下雪跪两个时辰膝盖肯定受不了,何况现在还下着雪,这地方又有小石子,跪两个时辰可有你受的。”
玉锦动了恻隐之心,柔声道:“你本来是来扫雪的,要是你跪在这里路上的雪谁来扫?要是哪位主子因此摔了一跤,那你才是闯了天大的祸了。你起来,要是七妹问起来就说是我让你起来的,让她找我。”
那丫头听了,觉得玉锦说的很有道理。便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玉锦等她站起来才发现他的膝盖那已经湿透了。
“你先回去换身衣裳再来。”玉锦吩咐道。
那丫头又想向玉锦屈膝行礼道谢,但是脚已经冻的僵硬没有知觉了,方才站起来已经费了好大的功夫,现在想再弯下去也十分困难了。
“别多礼了。”玉锦阻止她。
芳苓赶紧拉住那丫头,不让她行礼。
“多谢小姐。”玉锦体贴入微,那丫头感动的双眼通红。
玉锦瞧着那丫头一步又一步艰难的挪动着双腿,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向来爱憎分明,对于坏人恶人她不会心软,但是对这些可怜又善良的人她十分的心软。
比如对着孙婉,关于何家少爷的事情玉锦一定会在时机最成熟的时候告诉孙婉。既然孙婉之前对她动了狠毒的心肠,玉锦也不会再顾念她们之间的姐妹情谊。
“小姐,我们也回去罢。”芳苓说道。
玉锦收起万千思绪,点点头,扶着芳苓走出雪地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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