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的屋子里,正中央摆了一座香炉,香烟袅袅升起,整个屋子弥漫着安神的檀香。
杨氏坐在正中桌子旁,瞧着一份名册。这名册里都是现在适婚的各家少爷的名单,是她从京里有名的红娘钱夫人那里讨来的。
孙婉也是成婚的年纪了,有了孙娆的前车之鉴,杨氏恨不得马上把孙婉嫁出去,省的中间又出了什么岔子。仅仅一个孙娆,就叫杨氏和孙玉慧吃了老大的苦头。
虽然杨氏心里急切,但是也不会随便挑了人家就着急的把孙婉嫁了。孙婉这么多年也没出什么错,杨氏自然要给她挑出几个真正的好人家,最后再探一探她的口风,有了孙婉的首肯就可以将孙婉嫁出去了。
杨氏的挑选标准是家境比孙家差一些,将孙婉低嫁。如果要高嫁,只能让孙婉做妾。
男方不要求大富大贵,但是家底要殷实,嫁过去还能过上少奶奶的生活。同时男方也要是清白的读书人家,外表不需要多出色,只要四肢健全无残疾和隐疾便可。
就照着这几个标准,杨氏挑选出了三户人家,午后便借口让孙婉过来服侍她。
孙婉隐隐的知晓杨氏单独找她是什么事情,去杨氏屋子的路上,双腿轻飘飘的。孙婉盼了好几年就是盼着出嫁的那一天,本来以为因为孙玉慧的事情,杨氏还没那么快为孙婉张罗婚事。没想到方才杨氏特意让人来唤了她去,肯定是要给她张罗婚事了。
到了杨氏的屋子,满屋子的檀香浓郁不散,一个劲的往鼻子里去。孙婉刚进来被这气味弄的头昏脑涨,不禁皱了皱眉,拿着帕子想掩住口鼻的手举到一半又放了下来。
“给母亲请安。”孙婉朝着杨氏请安行礼。
杨氏坐在椅子上,将腿搁在小墩子上,一小丫头蹲着给杨氏用小锤子敲腿。
杨氏手里捧着册子,闻言抬了抬眼眸,见是孙婉过来了,便将脚收回来,对小丫头道:“给小姐倒一杯茶,你便出去吧,不用你服侍了。”
“是。”小丫头手脚麻利的给孙婉倒茶。
“别站着了,坐吧。”
孙婉低头乖顺的坐在椅子上,椅子上已经铺上了毛茸茸的垫子,坐下来舒服又温暖。
小丫头将倒好的茶放到孙婉面前,便出去了,还顺便掩上了门。孙婉喝了一口微苦的茶,这苦味让她的头清明了一些。
屋子里静悄悄的,孙婉便先开口打破沉默:“母亲的身体可好一些了?”
杨氏的眼睛盯在册子上,回道:“好许多了。”
杨氏看完了册子,便将册子放到桌子上,道:“现在京里有许多好青年,有几个我觉得特别优秀的便用朱砂做了记号,你也看一看,评判评判,瞧瞧我们的眼光是否一致。”
孙婉知道这就是给她选夫婿的意思了,她好奇但是又要保持矜持,便故作害羞为难的说:“我哪里有母亲看人看得准。”
“无妨,你就随意看看当做解闷。”杨氏将册子往孙婉面前推了一推。
孙婉怯怯的伸出手拿起册子看起来,她看了几页,平日里她出去也会和各小姐聊京里的八卦,丫头也会将外面的趣闻说与她听,因此孙婉对京里那些显赫的家族还算了解。但是孙婉发现那些高官显赫、大富大贵人家的少爷都没有用朱砂笔做记号,相反的做上记号的都是一些她也没听过的人家,看父亲的官职就是一些闲官,有些家里甚至没有一官半职。
孙婉越看脸色越难看,脸上的笑脸也越来越牵强,感觉被当头泼了一桶冷水。如果要她嫁到这些人家去,虽然是当家主母,但是孙婉终究不甘心,她容貌出色,才情也不差,完全可以嫁到更好的人家去。
杨氏在边上悠闲的喝茶,她看到孙婉的表情变化,便知晓孙婉是一个也没看上。
孙婉匆匆看了一遍,将册子放回桌子上,额头上已经有几颗小小的冷汗。
“如何?”杨氏问道。
“母亲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孙婉奉承道。
杨氏也不戳破她,话锋一转,转向孙婉的婚事,“前几日你父亲写家书回来,提及了你的婚事。你年纪也不小了,我也觉得是该定下来了,现在慢慢准备嫁妆,等到明年开春便可以嫁人了。”
这就是要在那几个人里选一家给孙婉做亲事了。孙婉心高气傲,想更上一层,怎么看得上那几个人。
孙婉便婉转的说:“女儿还想再母亲身边多留几年。”
杨氏挑眉,笑着看向孙婉,并不言语。
孙婉被杨氏看的毛毛的,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当年孙娆也是要多留几年,结果留到了赵霁身边。
孙婉后悔,一个大意就触了杨氏的霉头。孙婉赶紧补救:“母亲现在身子未完全康复,女儿没有心思为自己考虑。女儿只想在母亲身边伺候,等母亲身体康健了再考虑自己。”
杨氏收回目光,知道孙婉只是不满意自己选的人而已,便说:“难为你有孝心,我也不好拂了你的意。只是我虽然身子不大好,但是为你挑选夫婿的精神气还是有的,这段时间我便慢慢的给你挑选人家,可不能因为我把你的婚事耽搁了,今年总归要将你的婚事定下来。”
“多谢母亲为女儿劳心费神了。”孙婉弯下脖子,低眉顺眼的说道。她心里思忖着,杨氏看起来只会让她低嫁,而且低的还不是一点半点,看来自己的婚事还要靠自己搏一搏了。
又说了几句话,杨氏便借口累了让孙婉先回去了。
看来孙婉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自己挑选的人家不能满足孙婉的胃口。只是如果要高嫁,就算是当主母,孙婉一个庶女也压不住众口,撑不起一个内院,更多的是要她上门做妾。
罢了罢了,杨氏摇摇头,自己还是顺着孙婉的意思来,省的孙婉记恨上自己。将来孙婉的婚事只要是她自己点头了,以后的坎坷也怨不到杨氏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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