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已过,转眼就要到中秋了,唐家送了一些缎子过来,摸着柔软细滑,唐氏打算给几个孩子每人做一身衣裳过节的时候穿。
“这月白的就给娆儿,她最喜欢素净的,这粉嫩的就给几个小的女孩。男孩子就一律竹青的,反正他们也不讲究……“
唐氏正和水秀说这话,孙衍就进来了。
“听闻你想亲自抚养旭儿?”孙衍开门见山的问道。
唐氏动作一滞,没想到芬姨娘把这件事告诉了孙衍,只是不知孙衍此次来是同意还是问罪。
“我看他可爱,一句玩笑话罢了。”唐氏先试探一下孙衍的口风。
“旭儿毕竟还小,芬儿也就这一个孩子,让他们母子分离实在残忍。”孙衍放下心,便与唐氏一同看起那些缎子。
唐氏示意水秀遣散下人,水秀会意,领着屋里服侍的丫鬟悄悄的出去了。
“我这辈子是再也不会有孩子了,我只有锦儿一个孩子。有了个儿子,以后等我们去了,也好给锦儿依靠。”唐氏说的凄凉无比,她眼睛通红,眼角似乎也有了泪水。
和唐氏这么多年的相伴,孙衍对她还是有感情的,见她如此的伤心,心也软了。
“你说的我都知道,也理解。但是旭儿终究太年幼了,不如把孝德过到你名下。”孙衍轻轻搂住唐氏,说道。
“孝德那孩子年纪大了,一直养在老夫人膝下,与我不甚亲厚。”
“你是他的嫡母,他肯定要事事想着你,处处尊敬你。那孩子才学出众,我也有意好好培养他。要是旭儿成了嫡子,我怕他心里不平衡。孝德懂事,也不用你太费心劳神。”孙衍劝道。
唐氏轻轻靠在孙衍身上,孙衍说完之后,唐氏的神色严肃了起来。孙衍一个劲的给孙孝德说好话,是不是花姨娘吹了不少枕边风?孙孝德这个儿子,她怎么都不会过到自己名下的。毕竟孙孝德与花姨娘亲近,又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要是到自己名下,岂不是养虎为患。
孙衍低下头只能看到唐氏的头顶,他以为唐氏正在考虑他的建议,就又添了一把火:“孝德这个孩子是最重礼节的,为着让他专心于学业,我拘着他不让他常常来内院,他就好几次因为不能在你跟前伺候而自责,从明日起我就不拘着他,让他天天来你这给你请安吧。”
“还是让他以学业为重吧,考取功名才是正紧。如果这时候让他过到我名下,恐怕对他学业有影响。”
“给你请安又不费多少功夫,就让他每日下学了到你这请安,也算是全了他一片孝心。”
孙衍态度强硬,唐氏先应下,以后再想办法。待孙衍走后,水秀进来服侍,看唐氏心情不佳,便说:“夫人继续看料子吗?”
唐氏摆摆手,她早就没了那个闲心,她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唐氏思考了一会,突然发现水秀还在静静的等着她吩咐,她便说:“你就按照我说的分下去,我没说到的你自己做主就好,只要保证每个主子都有就好。”
水秀欲言又止,但还是先让人抱着料子出去了。水秀知晓唐氏心里有事,希望唐氏能与她说一下,她记得以前唐氏有什么事都会和双巧说的。
第二日下午,孙孝德果然来了,跟着的小厮怀里还抱着一只毛绒绒的小狗,跟雪团似的。
玉锦看到那小狗,眼睛一亮,眼巴巴的盯着孙孝德。
孙孝德先给唐氏行礼,唐氏碰了碰孙嫣,孙嫣便拉着玉锦给哥哥行礼。
唐氏装作没看到那狗,先问了几句孙孝德的衣食住行。
孙孝德一一回答后,才对上玉锦渴求的双眼,说:“前几日六妹妹想要小狗,父亲寻来了,今日让我顺便带来。”
玉锦一听是给自己的,蹦蹦跳跳的到小狗前面,只是不敢下手。
“那狗性格温顺,不会咬人,指甲也剪了,妹妹放心。”孙孝德安慰道。
玉锦试探性的快速摸了一下,那狗果然不咬人,她开心的摸着狗,狗毛茂密又柔软,比冬天的毯子还好摸,玉锦越看越喜欢。
“那你回去替锦儿谢谢老爷,”唐氏对孙孝德说,她又吩咐双巧,“你带锦儿出去玩罢。”
“是。”双巧带着玉锦和狗出去了。
她们到花园里玩耍,玉锦和狗追打玩闹,双巧就在一边盯着谨防玉锦跌倒。
“双巧姐姐,芬姨娘说身上不舒服让你过去瞧瞧。”
“我去瞧有什么用?直接禀告夫人,让夫人请个大夫来。”双巧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那丫鬟靠近双巧为难的说:“姨娘和夫人现在的关系你也知晓,还是姐姐先看一眼,要是觉得需要请大夫再禀告夫人也不迟,省的夫人觉得姨娘多事。”
看一眼也费不了多少事,玉锦这有好几个丫鬟跟着,双巧便和那丫鬟去芬姨娘那瞧一眼。
小狗突然跳进草丛,玉锦赶紧跟上,也不听后边几个丫鬟的劝告。
追着追着,穿过假山,玉锦到了湖边,也不知道狗去哪里了。玉锦小时候差点落水,留下了心里阴影,她就离湖边好几步远,慢慢绕着湖边寻找小狗。
唐氏屋子里。
“听闻妹妹马上就要去女学了,妹妹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使个人告诉我一声,哥哥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孙孝德和孙嫣一母同胞,虽然花姨娘已经不管孙嫣了,但孙孝德心里还是有这个妹妹的。
“你学业繁重,怎么敢麻烦你,不然老夫人是第一个不依的,”唐氏开口替孙嫣回绝了,“你过来请安老夫人知晓吗。”
“祖母知晓的,也很赞成我来给母亲请安。”孙孝德态度语气都是十分恭敬的,但唐氏却觉得他话里有话。
孙嫣坐在唐氏边上听着两人谈话也不插嘴。她与哥哥并不怎么亲近,还有点生疏,不似花姨娘的小女儿孙嫚,经常缠着孙孝德。
唐氏抿了口茶,“快用晚膳了,你先…”
“不好了,夫人,六小姐落水了!”
唐氏手上的茶杯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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