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锦春》009

    屋外下着雪，芬儿跪在屋门口，上头虽然有屋檐挡着，但是穿堂而过的冷风刺入骨头。
    芬儿冻的牙齿打颤，路过的丫鬟都会幸灾乐祸的看她一眼，芬儿可是花姨娘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多么体面啊，但还不是要在屋外罚跪。
    冬天的夜晚来的极快，花姨娘用了晚膳，才放了芬儿回去。
    芬儿的双腿已经冻僵了，她试着站起来，奈何双腿没有知觉，她重重的摔倒在地。屋里的人听到动静，但是没有人来扶她一把。
    芬儿咬紧牙，挣扎着站起来，但是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从黑夜里伸出一双手，扶起了她，搀扶着她回去。
    等芬儿坐下来，才发现这里不是她的屋子。
    “我命人给你打了热水，你泡泡脚吧。”
    “夫、夫人。”芬儿惊慌失措，想要起来给唐氏请安。
    “你的腿都这样了还起得来吗？”唐氏反问。
    双巧按住芬儿的身子，不让她起来。
    “多谢夫人。”芬儿低下头。
    有小丫鬟端了一盆热水进来，服侍芬儿脱了鞋袜，将芬儿的脚放到盆里。
    滚烫的水刺激着冻僵的双脚，一股暖流自下而上贯通全身。芬儿舒服的吐出一口气。
    芬儿感觉自己活过来了，脑子也能开始运转了，便问：“不知夫人找我来有何事？”
    唐氏不急回答，而是先从自己的头上拨下一根金簪子交给双巧。
    双巧接过簪子，先用手理了理芬儿杂乱的头发，才将金簪子插在芬儿头上。
    唐氏打量着芬儿，道：“真是个俊俏的好模样，你也快二十五了吧，有没有相中的人家？”
    “奴婢一心照顾姨娘和五小姐，并无嫁人的打算。”实际上是花姨娘心里只有三少爷和五小姐，并没有替芬儿打算。而且芬儿一直在花姨娘身边侍候，没有接触外男的机会。
    “那真是可惜了，这么一朵娇艳艳的花就要白白的枯萎吗？”唐氏话锋一转，“险中求富贵的事你做不做？”
    蜡烛光明明暗暗，芬儿怔怔的看着唐氏。
    第二日一早，芬儿早早的起来伺候花姨娘。
    花姨娘还是如往常一般傲慢，“我昨日罚你也是为了你好，让你好好的记个教训。免得将来闯了大祸，丢了你的小命。”
    这就是打你一巴掌再给你一颗糖吗？芬儿低下头，平静的说：“奴婢知道，姨娘都是为了奴婢好。”
    “知道就好，也不枉费我的一片良苦用心。”
    这天夜深，芬儿悄悄去了唐氏的屋子。
    一眨眼就快过年了，今年孙衍说要过得更喜庆些，因为从京里传来可靠消息，明年开春孙衍一家就能回京了。唐氏便亲自准备过年物品。
    首先要预备的是过年穿的新衣服，趁着雪停，天气放晴，唐氏请了裁缝到府里给各位主子、小姐量尺寸，此外唐氏做主，给府里有头有脸的下人也量尺寸，每人赏一套新衣服，其他的下人赏一匹布。因此府里是一片喜气洋洋，开始有过年的氛围了。
    花姨娘在京里时，因为生下孙衍的长子有功，被赏赐了很多好料子。来这边时，花姨娘挑了几块带来。这次便想拿几块出来让裁缝拿去做新衣服。
    于是花姨娘让芬儿带上料子，一同去唐氏的院子，因着上次孙嫣的事情，花姨娘没带上孙嫣。
    到了唐氏的屋子，裁缝正在给孙衍量尺寸，今日休息，孙衍没去衙里。
    “怎的没带嫣儿过来？”孙衍见了花姨娘问道。
    “嫣儿在午睡，妾身不忍叫醒她。何况老爷和老夫人赏赐了嫣儿那么多的新衣服，还有好几条没穿过呢。”花姨娘径直走到孙衍边上，也没向唐氏行礼。
    “小孩子长得快，以前赏赐的可能穿不下了。”唐氏说道。
    “夫人说的是，”花姨娘敷衍的回唐氏，又凑到裁缝边上看她记下的尺寸，心疼的说，“老爷都瘦了呢，妾身给老爷炖点鸡汤补补。”
    “你的厨艺不错，那就辛苦你了。”孙衍赞道。
    “那妾身就等老爷过来了。”花姨娘娇羞一笑。
    唐氏看戏似得看着他们调笑，抿了口茶，对芬儿使了个眼色。
    “啪”一声，芬儿手里抱着的料子掉在地上，散了一地。
    “你怎么回事？”花姨娘斥道。
    “奴婢一时没拿稳…”芬儿慌乱的去捡地上的料子，有一块天青色的料子落的最远，芬儿神色慌乱的一把抓过，藏在身后。
    她这个样子古怪的很，屋里众人皆盯着她，一时间屋里安静下来。
    “你藏了什么？拿出来。”兰嬷嬷率先开口，并用眼神示意双巧。
    双巧去夺芬儿想要藏起来的东西，拉扯中那东西又落在了地上，只是一匹天青色的缎子，普普通通，寻常人家也是用得起的。
    芬儿像是被人戳破了秘密一样，跪在地上，朝花姨娘求情：“姨娘恕罪，这匹缎子不小心夹带的，奴婢不是故意的。”
    “你乱说什么？”花姨娘疑惑。
    孙衍审视着花姨娘，花姨娘忙自证清白：“那贱婢说的什么妾身也不明白，不就一匹缎子掉地上罢了。”
    “这缎子看起来像是男子用的。”唐氏幽幽的开口。
    “那也可能是妾身准备给老爷做衣服的。”花姨娘大声反驳。
    孙衍不理她们，而是问芬儿，“你说。”
    芬儿迟疑的看向花姨娘，仿佛是在问花姨娘要不要说出其中奥秘。
    “你看我做什么？”花姨娘撇清关系，“你有什么便说什么。”
    “那奴婢就将一切都说出来了，”芬儿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其实殷姨娘是被冤枉的，都是我家姨娘吩咐我做的……”
    “你满嘴谎言！”花姨娘一脚将芬儿踹到，恨恨的道，“是谁指使你污蔑我的？”
    “放肆！”孙衍斥道。
    “老爷！”花姨娘委屈的说道。
    “看来有花姨娘在这里，芬儿也不敢吐露真相，老爷，不如先将花姨娘请到边上的厢房。”唐氏提议。
    孙衍点点头，立刻就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架着花姨娘出去，花姨娘边挣扎边喊：“老爷不要听信那个贱婢的话！殷姨娘出轨人证物证俱在！妾身是被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