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工作间的门,一股地下的霉味便扑面而来。艾尔伯特皱了皱眉,回手带上门,另一只手牧羊杖尖朝鼻头一点,一个非常精准的范围清洁术便施展开来。
“地窖?”
扈从法师看了看前面的楼梯,隐约可见下面每隔几米就安置一个的火把光芒。随手抓了一把跟在身旁漂浮的粉末,艾尔伯特再次向前散去,然后靠身拎着牧羊杖,轻抬脚步朝前方走去。
武道大会每年都选择秋季进行,避过罗德兰最为炎热的夏日,也是对选手的一种照顾。不过卢纳的意志显然不易猜测,很多游吟诗人也经常把这位古神形容为一位女性,有些依据就在于秋日天气的多变,赛场上两人打得如火如荼,忽然就是倾盆大雨也是常有的事,因此排水、保温等等作业也格外重要,地下工作间正是因此而修建。
保持着静音法术和清洁术,艾尔伯特沿着楼梯走入了轰鸣作响的魔导间。机器分列两排,发出让人震耳欲聋的噪音,艾尔伯特不得不把静音法术提升到耳边,才不至于眼冒金星。这里的环境看上去就像金伦加的魔导实验室,不过比起莉莉丝的精密仪器,这更像是量产的工厂设备,艾尔伯特个快步从中穿过,推开尽头的另一扇门。
“呼,真是让人担心,莉莉丝小姐会不会中年失聪。”
快速关上门,艾尔伯特长舒了一口气。只是他才转回身,倏然眼前寒光一转,一把尖刀已经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喔!”年轻的黑魔导似乎吓了一跳,急忙高高举起双手,“我投降!”
昏暗的环境中,一身黑色装束的人影渐渐出现。很显然这是一个盗贼的形象。反手持着尖刀横亘在艾尔伯特的脖前,“法师?”盗贼似乎也为之一愣,但很快清醒过来,另一只空着的手伸出来,“把你的法杖叫出来。”
艾尔伯特缓缓递过去,尽量不因自己的动作引起对方的过激反应。
“很好。”盗贼接过法杖。稍微瞥了一眼,似乎发出了一声嗤笑,然后把牧羊杖丢在一旁,让它顺着前方向下的楼梯滚下去,“还是个法师学徒。”
艾尔伯特也不在意,无奈地耸耸肩,“没钱换嘛。”
盗贼哼了一声,“少废话,说吧。为什么跟踪我。”
扈从法师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就好像不明白盗贼再说什么一样。
“别装了,我知道你在跟踪我,”盗贼说着,另一只手在空中捻了捻,得意洋洋地说道:“炼金粉末?哼哼,还真是学徒级别的方式,你难道以为我们会不擅长反追踪吗?”
“呀呀。真没想到被看穿了。”艾尔伯特脸上表情霎时一变。他眯起眼睛,笑的就像只狐狸一样。“还以为能骗过你呢。”
盗贼脸色难看,不由得逼上尖刀,“老实交代,是谁派你来的!”
艾尔伯特撇撇嘴,“别这么凶嘛,不如你来告诉我。你在这里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刀锋突地上挑,微微刺破法师下巴的皮肤,盗贼露出一脸凶相,“你最好搞清楚状况,你现在手里可没有法杖。而我——想要杀你不过动动手腕的事儿。”
扈从法师叹了口气,不无遗憾地说道:“那看来我们没得谈了。”
说着,艾尔伯特的身子轻轻一抖——
“我想杀你,不过是动动脑子的事。”
嗡地一声闷响,就好像高频蚊音的突然爆发,自艾尔伯特为中心猛然崩散一圈波纹,盗贼首当其冲,整个人如同被大锤击中般嘭然弹出,重重摔在后面的墙上,然后顺着楼梯叽里咕噜地滚了下去,就像被他扔掉的牧羊杖一样,倒在地上一声不吭。
艾尔伯特摸了摸脖子上的小伤口,然后一步步走下来,捡起自己的牧羊杖。
“谁说法师一定要靠法杖施法?”
他俯下身去,扯着盗贼的头发强迫对方抬起头和自己对视,不过很可惜,这家伙已然ahegao了。
“只是个小小的精神爆发就承受不了么?”
艾尔伯特无奈地把盗贼扔下,转过身决定自己去探查究竟。他这时才有功夫四处观察,离开魔导机器工作间,这里已经是连接于罗德兰的地下渠道。虽然不比伊达里亚的宏伟水渠,但修建得依然很是宽敞。他所在的地方属于操作和整理区,并没有水道,艾尔伯特干脆顺着路向前走,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这地方真是糟糕,幸好任务就快完成了。”
前方有声音传来,艾尔伯特呼吸一滞,急忙闪身躲到阴暗的角落里。
“别废话,赶紧干完活拿了钱赶紧走,那家伙成天到晚阴测测的,我看着都不舒服。”
“对对对,要不是这次的活钱多,老子才不答应呢,不过话说回来,钱多活少还不用拼命,这种雇佣老子倒宁愿多一点,就像光屁股的女人一样!哈哈哈……”
两个人说着不干不净的话,走过艾尔伯特的身前。扈从法师屏息凝视,他只是简单调节了空气中的风元素,虽然还做不到光学隐形,在这黑不溜秋的地方让人瞧不真切也就行了。从俩人的简单对话当中,艾尔伯特已经听出了一些讯息,为了防止那盗贼被发现,等到他们经过,艾尔伯特赶忙挥动牧羊杖,四只巨大的黑色礼帽豁然从空中出现,直接把两人罩在里面。由于坠落的礼帽速度太快,两个佣兵发出的声音全被拢在帽子里,只能听见沉闷的呜呜声音,扈从法师担心再有人过来,分别朝其中两只帽子送去一发星弹,直接让两人闭嘴。
“啧啧,还真是碰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呢。”
艾尔伯特也不加掩藏,礼帽消散任凭俩人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径自朝前快步走去。一路上本应空旷无物的隧道被堆满了木箱,艾尔伯特小心翼翼地从中经过。没多大功夫,便发现了前方的亮光,听到里面不时传出的施工声和人声。
到位置了。
年轻的黑魔导尽量靠近,然后躲在光线外的木箱后面,朝外面望去。前方的隧道似乎被人为拓宽了不少,正中间一台魔导机器正在工作。旁边还用布蒙着另外一台机器。围着施工场所的还有四五个人,有的在操纵机器,有的则在搬运木箱。看起来这里似乎一切正常,不过被盗贼威胁又听到佣兵对话的艾尔伯特显然不这么认为。
迪雅的阴谋格林已经告诉给了他,艾尔伯特也一直密切留意各方面的动向。虽然由于技术上不对口,扈从法师一直向金伦加领主抱怨,要求找个合适人选来担任情报部门的总管,但至少到目前为止,艾尔做的还不算差。对于阴谋的嗅觉好歹也算培养出了一点。
眼下这些,绝对不是什么水渠工程队伍。
寒冰之握!
既然决定动手,那就没什么好保留的。艾尔伯特等到两名佣兵相临近的时候骤然发难,猛地转动法杖顿地,空气中的水元素骤然凝结,将两名佣兵由下至上死死冻结在一起。
“敌人!”
剩下的三个佣兵惊叫一声,抄起武器就朝艾尔伯特奔来。这三人分工明确,其中一人大吼着奔向扈从法师。另一个朝地上扔了个烟雾弹就失去了踪影,最后一个则站在原地拉弓搭箭。对付法师倒是完美搭配。
可惜他们遇到的是个黑魔导。
“千把刀!”
牧羊杖向前一指,狂奔而至的战士瞳孔蓦然一缩,刚刚还是空无一物的身前豁然出现无数尖刀,下一秒尽数朝自己射来。战士也是饱经沙场,反应迅速直接蹲下,竖起圆盾将自己大部分身躯裹住。虽然有几把小刀射过。也只是擦着身躯,剩下的全部咄咄扎在了盾牌之上。
“反应不慢,”看着又站起身的战士,艾尔伯特耸了耸肩,“可惜脑子不好。”
杖尖从空中划下。原地站着的战士忽然感觉头上一热,才一抬头,黑黢黢的岩石轰然坠下。
嗖——
一发流星才刚刚完成,最后面的弓箭手已然射到。比起魔法刀刃,弓弦和人体搭配的力量显然更大,箭矢打着响而至,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艾尔伯特眼睁睁地看着箭矢射入胸口,根本没时间施法。
“哼,法师。”弓箭手得意地放下短弓,同样都是远程职业,他们的速度永远是法师望尘莫及的。
嘭——
被寒冰缚住的两人也挣脱出来,其中一个受伤较重不住打着哆嗦,另一个则稍好一点,赶过来询问,“你射中他了?”
弓箭手一努嘴,“喏,那不是……咦?人呢?”
这一声惊讶,牵动施工现场所有人的注意。当他们不约而同望向艾尔伯特中箭的位置时,却看到的是一颗插着箭矢的黄色“皮球”。
“这是什么东西?”隐去身形的刺客在皮球边显形,疑惑地捡起来。
“等等,别!”
可惜,这一声还是喊完了。随着某位死不正经的法师轻轻一打响指,黄色的皮球骤然爆炸开来,刺眼的明光如同一颗人造恒星般光芒耀眼,盯着那里看的所有人惨叫起来,纷纷捂住自己的眼睛。
“该死!他还活着!”
佣兵们大叫着,抄着手头的武器朝身周一通乱砍。
噗噗两声,两枚细小的星弹轻而易举穿透刺客的轻盈布甲,溅出小小的血花。
“谁?谁死了!?”有的佣兵听到大声喊叫。
“真是个愚蠢的问题,死人怎么会说话呢?”
黑魔导站在所有人的最后方,一脸的从容。他抬起牧羊杖,朝着身前一点,银色的光芒倏然流转成法阵,然后无数光点好像漫天繁星一般从中脱出,拽着好看的星光小尾巴,朝着不能视物的几个活靶子飞射而去。
几秒之后,数声噗通,佣兵们的尸体依次倒地。
“抱歉抱歉,时间久了技艺生疏,下次我会更利落一点。”艾尔伯特朝地上的几具尸首道了个歉,然后走到施工地的中央。正在施工的装置看上去类似于挖掘机,似乎正在向下钻探。艾尔伯特没看出什么蹊跷,于是走到一旁,撩起另外一台机器上的幕布。
“喔噢。”
炫目的蓝色机器看上去酷感十足,艾尔伯特也忍不住惊叹一声,然后才注意到这装置的用途。毫无疑问,最下方的能源核心揭示了这是某种魔导装置,一开始扈从法师还以为是某种魔偶,因为整个装置就像是弯曲的手臂,但若是格林在这里,一定会惊讶它的外形——这简直就是一盏台灯。
“把你的手拿开。”
艾尔伯特正要伸手去摸,背后忽然响起了阴森声音。法师的敏感让他察觉到背后魔力涌动,显然自己的任何异动都将遭受法术攻击。于是他慢慢举起双手,然后站起身,“别激动别激动,我只是好奇而已。”
他缓缓转过身来,看到说话的人一身僧侣打扮,手里枯木形状的法杖上黑光聚集。
“你是什么人。”
对方的声音如此冰冷低沉,以至于艾尔伯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我……”
艾尔伯特刚要答话,却看那巫师法杖忽然抬起,完全不理会他的回答直接要释放魔法。扈从法师大吃一惊,就在这时,巫师身后忽然砰地一响,下秒他的罩袍上便爆开了个小洞,一声尖厉嚎叫从巫师口中传出,身躯萎顿到底。
“实在不好意思,我没忍住。”
愕然的扈从法师抬起头,看到对面站着的一个男人,手里还拎着余烟未消的魔导火枪。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怀斯曼?恩纯特,非常荣幸见到你,艾尔伯特先生。”
“你认识我?”艾尔伯特疑惑地问,手中牧羊杖微微朝自己的方向近了近。
“认识谈不上,我只是知道而已,法师毕竟博识,”那人推了推眼镜,反射出一缕光芒,“你说是吧,星之艾尔伯特大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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