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如此之大,而且只是孤身前来就能让赤麟评价三公子为不孝的人……只有欧阳聚了。
“呵呵。”老人欧阳聚呵呵笑道,“与你说话总要亲自来,差遣小辈前来,未免失了我族礼数。”
老人的微笑无论如何也算不上好看,尤其是这种一百多岁的老人,牙齿都没了,满脸褶皱,不好看也是当然的。
但是这种微笑,虽不好看,却十分慈祥。
“没想到你还记得老夫。”欧阳聚道,“十分荣幸。”
“我对送我金子的人向来记得清楚。”赤麟摊摊手,把书随意放在桌子上,“当初你送了我一只金杯,而你也不知道我是谁,你也没见过我,你我萍水相逢,素不相识,你却给了我金子,这足以令我印象深刻。”
“嚯嚯嚯……”
欧阳聚笑的更开心了,连连摆手。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说吧,这么费劲的过来,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本就时日无多,就别浪费时间了。”
“呵呵,和你比我还年轻呢。”
欧阳聚看了陈柔一眼,然后又看向赤麟。
赤麟看着欧阳聚面带微笑,不为所动。
欧阳聚眉头皱了皱,深深地看了陈柔一眼。
“我此次前来,确有一事。”欧阳聚道,“老夫听闻,京城中忽然出现了一位奇人。生意不做,整日读书,而且用功异常,如此认学之人,老夫实在欣赏。”
赤麟眨眨眼。
“什么意思?”
“你在这里具体干什么,老夫虽然猜不透,却也能猜到一二。无非也就是体验一下人间红尘。但问题是,整日呆在伞店之中,可算不上游戏人间。你这活法,与其说入市,不如说是大隐隐于市。如此一来,你是体会不到做人的感受的。”
“哦?那你想怎样?”
“既然已经来了,不玩的尽兴,不真的体验一下这滚滚红尘再走,何其遗憾?”
“那怎么尽兴?”
“对于人来说,想要尽兴,无非是四个字,位高权重。”
赤麟一下子眯起了眼,眼睛眯的像刀锋一样窄。
这话听起来就很有意思了。
“位高权重?”赤麟琢磨了一下,“有什么意义?”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欧阳聚道,“你可以试试。”
“怎么做?”赤麟道。
欧阳聚微微一笑,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来啊。”欧阳聚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他怎么可能真的是自己来的。
一个影卫大踏步的走进伞店,手里提着两摞书。
“咚!”
影卫把书放在赤麟的柜台上转身就走了出去。
“这是……”
“这些都是我中央帝国的文字经典。”欧阳聚的神情满是骄傲,“你把这些书读熟,老夫在朝中还有些人脉,只要你愿意,老夫让你做一次帝国宰相。”
“哦?”赤麟想了一下,“文官?”
“百官之首。”
“有那么容易?”赤麟笑道。
“流程自然还是要走一下的。明年春天,朝廷会举行科考,你参加,老夫让你当个头名。”
“哦?”
“考官都是老夫弟子。”
“徇私舞弊啊?”
“你还知道这词?”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试试。”欧阳聚道,“你想不想试试,不依仗你的力量,来影响无数人的生活?”
“嗯……”赤麟沉默了一下,“我想想。”
……
欧阳聚走了。
在李记伞店的门外不远处,有一座竹子搭的轿子,正在等着他。
欧阳聚乘上了轿子,然后就被人以极快的速度抬进了皇宫。
三公子早就在这里等着他了。
欧阳聚的轿子没有遵什么皇宫之内不得骑乘的规矩。
他的轿子直接被抬到了三公子书房的门口。就连那象征着帝王威严的白玉阶梯都没能拦住他。
三公子站在门外,等候多时。
“老师。”
“陛下。”
“他怎么说?”
“有些犹豫。”
“老师,宰相之位可是国之重器。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冒险?”
欧阳聚摇了摇头,显得老神在在,“如果他真能做宰相的话,也许回会是最成功的宰相也说不定。”
“可他……”
“陛下,位置最能改变一个人。这一点想必陛下深有体会。”
“可他是龙啊,他能被一个宰相之位束缚?”
“不会,但他会被无数因他的决策而改变的百姓的束缚。”
“当真?”
“如若不然,他不会来这。”
“……”三公子沉默了一下,“明白了。”
“对了,还有一事。”
“什么?”
“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谁?什么人?”
“不知道,一个小姑娘,之前没见过,但是他对她十分信任。”
“嗯?”三公子歪了歪头,打算等下让影卫好好查查。
……
李记伞店。
“老板。”陈柔轻声唤道。
“嗯?”赤麟头也不抬应了一声,无比敷衍。
他手中还拿着三公子二十多年前看的那本书,至于欧阳聚新带来的那些动也没动。
本就是装个样子而已。
“那个老人家是谁啊……你们好像很熟?”陈柔瞪着亮亮的大眼睛问道。
诶呦……赤麟在心中撇了撇嘴,心说你这样子装的比我还像。
你一个三公子派过来的眼线,你能不知道欧阳聚是谁?
装的挺像,但是你暴露了!
你就暴露在你装的太过天衣无缝!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欧阳聚是谁?
咋就你不知道,还在这装……
“以前认识,见过几面。”赤麟敷衍道。
“哦,那这位老人家年纪很大了吧。”
“只要不瞎,谁看不出他年纪大?”赤麟觉得这女人有点欲盖弥彰了。
“哦……”陈柔的大眼睛微微落下,显得有些失落,“这老人真可怜。”
赤麟微微一愣,他不知道陈柔这话什么意思,欧阳聚在中央帝国的地位他是知道的,文人领袖嘛,这有什么可怜的。
“这话怎么说?”赤麟道。
“老板您看啊,这老人年纪都这么大了,而且脑子都不清楚了,但是他还能记得老板你,这说明他也没什么亲近的人了吧……”
“谁说他脑子不清楚啊?”赤麟愕然。
“咦?!”陈柔一惊,“难道……那老人和你说的话,老板你都信了?!”
陈柔看向赤麟的眼神忽然变了,变得像看傻子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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