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玥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一天前他找目无尽商量过,觉得还是不用操之过急。他现在已经不住在风鬼的房间而是搬到了较为偏僻的一处,尽量减少打扰。这獠牙部落并非在山上打洞而居,事实上,这片北部沙漠除了双峰山以外就没有什么像样的山了,有的不过是片片沙丘。獠牙部落另辟蹊径,经过世代的搜寻建造,他们寻得一片坚硬的岩盘,并向下挖掘,最终形成现在的地下居所构造。
这种巨大的岩盘虽然难找,但好处在于不用承受沙暴的冲击,同时冬暖夏凉又利于抵御外敌。三十六悍族各有各的生活方式,选择这样居所的也有几个。
不同于风鬼住处的安静,石穴外围巨大的空间中,獠牙部落的成员们热火朝天的进行着自己的工作,叮叮当当的声音中,是漠北特产精铁锻造的声音,就算是飞马部著名的斩马刀,都不能保证完全由精铁打造,可谓是草原上人人垂涎的宝贝。
部落里成年男女都带着各色面具,唯一相同之处在于那两颗巨大的獠牙。玥本来以为那是野兽的牙齿,但当他看到风鬼的真面目才知道,獠牙部族的成员天生长着这种恐怖的牙齿,而且面貌也与寻常草原人不一样,以玥的视角看来,可以说有些狰狞凶狠。
当然,这里也不乏调皮的小孩,他们对于这个外来者表现出很高的兴趣,经常跑过来也不认生。玥无法记住他们每个人的名字,但都知道他们的名字都取自于大漠中的一种事物,每当一个人死去,那个名字就会空出,等待着下一任主人。
风鬼也是如此,传说沙暴最凶猛之时,亡者的世界与生者的世界之间的屏障就会被削弱,从而产生如鬼泣般的声音。传言上一任风鬼也是位有名的猎人,不过具体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玥看着眼前的景色,尽管这些人的样子与自己身边的人差距很大,但这种大家庭的温馨,和曾经的飞马部很像。什么时候我们失去了这种纯粹呢?玥暗暗思考着。
这时,风鬼洪亮的笑声又传了过来,同时伴随着他质问沙蝎的声音和沙蝎辩解后被踢出去的惨叫声。那沙蝎其实是部落里的狩猎长,和风鬼经常这么一唱一和,旁边的人也早就习惯了。风鬼走了过来,重重的拍了一下玥的肩膀道:“如何,虽然这地下是没意思了点,但所有成员一起拼命活下去的样子是不是棒极了。”
玥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风鬼显然对这个反应十分满意,又拍了玥一下,道:“走,我带你好好转悠转悠,混个脸熟去。”
玥心里暗想,要不是自己身体硬,只怕刚才那两下子就把自己拍成肉饼了。这獠牙部族不仅样子和草原人差距很大,同时也生的高大威猛,足足比自己壮两圈,配上那面具,碰上个胆小的怕不是直接吓死了。
玥和风鬼沿着天然的石坡向下走去,周围不时有人和风鬼打招呼,显示出他极高的威望。风鬼一边回应部落成员的问候,一面向玥介绍着。“这精铁锻造想必这几天见的多了吧,不夸张的告诉你,我们獠牙部的精铁,手掌大小就是一匹战马,做工精致点战驼都换的过来。再看这个,沙蝎的肉酱,哦当然不是指他。你尝尝看。”
玥看着眼前那摊鲜红的肉糜,说实话有些抗拒。但风鬼盛情难却,他拿手沾了一点,然后舔了一口。开始并没有觉得什么,就是有点昆虫的苦味,但马上玥的脸就涨红起来,一股莫名的感觉冲击着口腔,无论玥怎么吸入凉气,都无法缓解。风鬼哈哈大笑,然后直接拿起一块丢进嘴里道:“这可是难得的调味品,外面有的莽天会拿整个牧群来换。这东西可难得,至少十几只沙蝎才能做出一口的调料来,当然也不会有什么人像我一样直接生吃就是了。”
玥惊讶于这东西的价值,同样惊讶于风鬼就这么把“一个牧群”给直接吃了,不禁问道:“这沙蝎肉糜如此珍贵,不应该用于交易吗?就这么直接吃了是不是有些……”
风鬼显然对这味道有些意犹未尽,回味后才道:“那也得有人来换才行啊,你们从南面上来,不会没看到外面的阵仗吧,现在也就能从些隐蔽的路线来交易物资,像牧群那样的,换的来也带不回来。对了,还没问你是哪个部落的呢,看你的面相不像是回玉部的人,怎么会和帕慕在一起?”
玥思考了一下,然后直接道:“我是飞马部六呼阳玥,不过现在说是呼阳可能也不太准确。”
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石锤停在半空,切肉的屠刀嵌在骨头上,行走的人停下脚步,大家都看向场中的玥。
排山倒海的气势扑面而来,风鬼似乎比刚才又强壮了一圈,身后隐隐的有模糊的虚影漂浮着,他向玥咆哮着,几乎将玥向后推开:“飞马部的小羊羔可不该来这里,小子。“
玥很清楚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三哥包围这片沙漠不是一天两天了,肯定积累了不少怨念。但自己不能欺骗风鬼,坦诚相待才能够避免以后的危机。
玥向后退了一步,让二人间的空气显得不是那么凝重。玥站得笔直道:“没错,我就是飞马部苍原之子。但我不想与诸位为敌。诸位的愤怒,只怕是不是对我,而是对飞马部吧。但不知各位是否清楚,飞马部早已四分五裂,现在的飞马部是长子斯里奇带领之下的。我从南边上来难道看不清局势吗,但我不会欺骗你们,我就是飞马部的人!”
“他说的没错。”目无尽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但他不是敌人,飞马部的一支现在已经并入回玉部,形成共同抵抗斯里奇的力量了。风鬼,你大哥常说,身份血统不能决定敌友,就算是敌人中,也会有友善的力量。难道不是吗,风鬼?“
风鬼身后的虚影开始消散,狂暴的气势尽管还喷涌着但显然弱了很多。他从不相信外人的承诺,但他相信自己的眼睛。帕慕为獠牙部落做的一切,他还能清晰的记得。
“既然帕慕这么说了,那我自然相信你不是和外面的人是一伙的。来吧,我们上去谈。”风鬼的气势完全收敛,玥跟在风鬼身后,回到了最初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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