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隆坐在大帐的首位,面色阴沉的看着自己手下的人。目无尽此时已经伤痕累累,并不擅长战斗的他,在这场阴谋之中,受伤不轻。他有些疲惫的说:“莽天大人,我们的损失······”目无尽不忍心说出真相,怕对阿隆的打击太大了。
阿隆知道他在想什么,沉声道:“没关系,说吧。”
目无尽点头道:“莽天大人,前来参加宴会的战士,战死······战死七成。”
七成!阿隆觉得自己简直要吐血了,这种损失,已经动摇了他的根本。阿隆有些痛苦的说道:“继续。”
目无尽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战无涯和无魂乱二位大人,战死,沙里行大人受了重伤。”
阿隆的双手攥紧,眼前一黑,差点从位子上跌倒下来。六大荒将现在只剩三人,就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当初要是再小心一点……
阿隆揉了揉眉头,对玥说道:“玥,这次你帮了大忙,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玥有没有什么情绪的变化说道:“阿隆,我并不是想要帮你,我只是想要保护父亲不在说出秘密前被杀死罢了。在知道真相之前,你依然是我的敌人。至于意见,我劝你还是收缩防线吧,最坏的可能,你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说罢,玥起身离去,玲和苍原的伤势,令他十分的担心,他必须去看看了。
阿隆看着玥离去的身影,他说的对,我别无选择,事到如今,还有几条路可以走呢?阿隆下令收缩防线,将剩余的兵力聚集,以免逐个击破。
玥走在夜色里,感觉有些发冷。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却发现,身上的血液贴在了自己的皮肤上,反而带走了更多的热量。玥停止了努力,向着临时的伤员帐篷走去。
可能是为了照顾玥,苍原和玲被分配到了一个独立的帐篷里。玥走了进去,看着躺在里面的两个人。玲的伤势虽然止住了,但依然昏迷不醒,苍原已经奄奄一息,但他的双眼,却依然顽强的睁开着。
苍原发现了玥,他勉强笑了笑,想要招呼玥过来,但他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失去了力量。玥走了过去,坐在了边上,苍原的声音嘶哑道:“玥啊,你现在,也还是恨着我的吧。”
玥摇头道:“父亲大人,您还是休息一会吧。”
苍原笑了一声看着玥道:“有些话,必须要说清楚啦。玥,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了,当年的真相,咳咳,你应该知道了。”
苍原把视线移向了上方,似乎陷入了回忆。
“你的母亲啊,现在想想,是那么的美丽,活泼,当年你父亲我为了追求她,可是费了一番脑筋的。说道这里,还是要感谢沙里行那小子啊,没有他,你母亲可能还要犹豫一阵子喽。”苍原的声音虽然沙哑,但却透露着一丝的幸福。
“但是,那一天还是来了,就在我已经快要一统东部草原的时候,回玉部叛变了,我最小的弟弟带着人马,在这沙漠之中阻击了我,让我的部队南北脱节,最终不得不退缩到南部草原。当时部落里的情绪你能想象吗,所有人都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们叫嚣着要打回去,他们要处决所有的叛徒。你的母亲其实是可以走的,但她没有,现在想起来,她是真的爱我的吧。”
苍原剧烈的咳嗽起来,玥没有阻止他,他知道,父亲已经不行了,至少,最后的最后,不要让他留下遗憾,也不要让这个秘密永远埋葬。
苍原缓了缓继续道:“其实,她也是想保护你,她没办法带着你一起走,她害怕族人会将仇恨转移给你。我当时是知道的,知道她不可能是叛徒,我想要保护她。但是那天,沙里行还是来了,他也想保护自己的妹妹,他是来接她的。但我不能放她走,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想想当年,我们都是强硬的臭性子啊,沙里行他不惧我的威名,就这么和我拼杀了起来。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他因为怕传出太大的动静,所以不敢使用沙暴,这样的他是毫无胜算的。最后,他伤痕累累的倒在了我的面前,我不能留下这么一个后患,所以鬼使神差的想要杀掉他。”
苍原的表情变得痛苦起来,精神也突然焕发,他有些激动道:“但是,她却走到了我们的中间,样子有些怪怪的。她跪在了我们的面前,恳求我们言归于好。我当时怎么没有想到,她才是我们当中最痛苦的啊。是我,是我把她逼死的。我亲手杀死了她。你母亲其实已经服毒,很快就倒地不起,意识模糊。我记得当时我和沙里行都呆住了,然而,她却笑了起来,她保护了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兄长,还有自己的儿子。那天,我放沙里行回去了,我对外宣称,是回玉的刺客杀死了她,证实了她不是叛徒的事实,并且平息了民愤。玥啊,这就是当年的真相,所以,要恨就恨我吧,一切都是我的错。”
玥站了起来,他的心出奇的平静,他对苍原道:“父亲,我谁都不会去恨了,你没能保护的东西,我一定不会放手的。您好好的休息吧。”
苍原缓缓的闭上了眼,两行泪水流了下来。那天夜里,一代雄主终于回归了围囵天神的怀抱,以这种令人唏嘘的方式退场,只怕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吧。
玥走到了玲的床前,握住了她的手,没错,父亲的悲剧不能再重演了。过了一会,他起身站了起来,重新回到了大帐之中。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他也面对着所有人的目光。他看着阿隆道:“阿隆,过去的事都已成过去,我父亲和你父亲之间的事情跟我们已经没有关系,我现在,只想要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东西。所以我想,我们现在可以合作了。”
阿隆盯着他,点了点头。玥坐了下来,继续着这场会议。
“师傅,父亲大人他,是不是失算了,到头来,草原还是草原,纷争,是不会止歇的。”骥对老萨满道。
老萨满摸了摸骥的头道:“苍原他确实失算了,但也没失算。我觉得,未来的草原是什么样,他没准已经看得透彻了。”
骥看着夜空,说道:“今后会怎么样呢。凭借我们的力量,真的可以抵挡大哥他们么?”
老萨满喝了口水道:“骥,苍原也时日无多了,我们这代人也差不多啦。这神使之位,就传给你了,等到事情稳定之后,你就要担当重任啦。虽然我当神使的这么多年来,好像也没做什么事,说到底,还是苍原他太强了。但是六小子他不一样,他需要你的帮助。”
骥出奇的没有反驳,而是点了点头,重担吗,自己究竟行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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