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两人都喝了酒,都不能开车,所以只能到路边打车,在附近找了家KTV,开了个小包间。
KTV做活动,充值两千送一千,还有嗨唱券。算下来,今晚两人能在KTV的小超市点一千块钱的东西,唱一个通宵,基本不花钱。
宋奔觉得很划算,直接充了两千,然后带着刘云倩推着小车去买了些酒水和小吃。
一千块钱看起来好像挺多,但在KTV的小超市里,这点钱根本就买不了什么东西。
果盘最便宜的要128,好一点的接近四百,一打啤酒接近四百,一壶茶水一百多,再随便买点小吃,一千块钱就没了,简直跟抢钱没区别。
不过宋奔对此并不在意,他觉得,只要刘云倩能玩得开心,就可以了。
钱什么的,根本不值一提。
来到包间里,刘云倩主动跑去点歌,一首首唱了起来。
宋奔不太喜欢唱歌,就坐在一旁喝酒,并找机会鼓掌和尖叫,做最好的听众。
看得出来,刘云倩非常开心,她不仅边唱边跳,还主动拿啤酒跟宋奔碰瓶。
“爱真的,需要勇气……”
“她没有玻璃鞋,没有华丽衣裳……”
“我想我会一直孤单,这一辈子都这么孤单……”
刘云倩一首歌接着一首歌唱着,她声音很好听,但可能因为喝了太多酒的原因,有一点小跑调,但宋奔依然听得有滋有味儿的,眼睛落在刘云倩身上几乎就没有离开过。
她唱了一个多小时,唱得嗓子都有些哑了,这才停下来,并将话筒递给宋奔:“你也唱两首吧,我歇会儿。”
宋奔连忙摆手道:“我不会唱,别再给你听吐了。”
刘云倩大笑道:“把我听吐?那得多难听啊?”
“相当难听。”宋奔答道。
“没事没事,我不吐,你唱吧,表现好重重有赏。”
“啥赏赐?说来听听。”
“赏你重重一个大嘴巴子,哈哈哈哈……”刘云倩说完,拿起酒瓶就要喝酒,却被宋奔给拦了下来。
“你喝得够多了。”
刘云倩掰开宋奔的手,倔强地仰脖喝了口酒,然后大咧咧抬手抹了一下嘴巴,催促道:“你快唱啊!”
宋奔面露纠结:“我不知道唱啥。”
“那……我来点一首!”刘云倩眼珠子一转,狡黠一笑:“你给我唱一首《母亲》吧。”
宋奔闻言,脸色一变。他将话筒放到一旁,没去点歌,竟掏出一支烟点燃,闷头用力抽了一口。
“切!开个玩笑,你至于吗……你怎么哭了?”刘云倩吓了一跳,顾不上二手烟熏呛,凑上前去看宋奔的脸。
两个人距离很近,再靠近一点点就能吻上了。
宋奔愣了几秒,身子后仰,拉开与刘云倩之间的距离,抬手抹掉眼泪:“没哭,被烟熏的。”
刘云倩明显是误会了什么,主动坐到宋奔旁边,似乎想安慰,但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宋奔扭头看到刘云倩的表情,立刻意识到刘云倩想歪了,忙解释道:“你别乱想啊,我妈还活得好好的呢。”
刘云倩抬手轻拍胸口,长出一口气,不悦地埋怨道:“那你这个样子干嘛?吓死我了!快把烟掐了,熏死我了!”
宋奔将烟撵灭在烟灰缸里,身子往后靠了靠,轻叹一口气,借着酒劲儿道:“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我的车后面撞坏了,却一直不修吗?”
“你懒呗。”刘云倩拿起酒瓶又喝了口酒。
宋奔摇了摇头,缓缓讲述了这个大年三十,奶奶的突然离世,以及他当时怎样魂不守舍挂错了挡位,撞坏了车。
“……我不去修车,就是害怕。我就总觉得,车没修好,那么时间就还停留在年三十那一天,奶奶还没走,还在抢救。如果车修好了,我真怕我会忘记当时的心痛和难过,害怕我会忘了奶奶。”
宋奔讲完,发现包间内静得出奇,只隐约能听到其他包间传出的鬼哭狼嚎声。他扭头看向身边,发现刘云倩正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眼圈和鼻尖都通红,手里还捏着纸巾,明显刚刚哭过。
“你咋哭了?”
“被你的二手烟熏得!”
“呃……我不是掐灭了吗?”
“我反应慢。”
“……”
宋颂不想唱歌,刘云倩也唱不动了,于是两人离开了KTV,披着星光,在夜色下,缓缓走在马路一侧的人行道上。
刘云倩这次是主动讲她自己的事,她说她小时候,奶奶也待她特别好,可是在她上初中的时候,奶奶就因为心肌梗塞,没抢救过来,匆匆离去了。
她的父母忙着在外打工,平时对她的关心特别少。自奶奶去世后,她就感觉整个世界好像都抛弃了她,没有人再为她遮风挡雨,她能做的,只有自己保护自己。
所以,这十几年来,她习惯了给自己裹上厚厚的保护层,轻易不会表现出自己的脆弱,也从不惧怕孤单。
这样的生活,她已经适应,她甚至渴望自己一辈子就这么孤孤单单地过去,不想有任何人走近她,打破她的生活。
宋奔知道,刘云倩喝多了,但他能做的,就是陪着她一直走,听着她一直说,直到,她走不动,说不动,再找出租车,将她送回家。
在出租车上,刘云倩沉沉地睡着了,任宋奔怎么叫都叫不醒。
宋奔没办法了,只能背着刘云倩,来到刘云倩租的房子门口,很小心地从刘云倩的包里翻出钥匙,将房门打开。
这是间小两室,客厅没有安装电视,但有一个双屏电脑。
果然如刘云倩所说,有一个房间,真的塞满了毛绒玩具,一看就都是从娃娃机抓出来的。
宋奔将刘云倩小心翼翼放到床上,帮她摘掉眼镜,脱掉鞋子,为她盖好被子,然后去卫生间打湿一条毛巾,为她擦干净脸和手,像照顾小孩子一样。
忙活完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宋奔守了一会,见刘云倩睡得很沉,没有要吐的意思,这才蹑手蹑脚起身离开。
在宋奔离开后不久,刘云倩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卧室的门,笑着摇了摇头。
本以为是个坏蛋,没想到,竟然是个老实人!
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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