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压低,像困兽将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之后的妥协。
温兮的心颤了颤,有无尽的酸和苦像不知停息的海浪一般涌上来,再用力打在她的心上。
“舟舟……”
“我知道,你是公众人物,公开关系不利于你的事业。”
贺沉舟闭了闭眼:“是我想错了,对不起。”
如果没有那几年,没有分别,没有威胁,没有日复一日的不安。
他们只是顺利地从十六岁走到了二十五岁,那么,他不会如此急切地想要公开关系,想要获得她的认可,想要所有人都知道。
可是,她不愿意,那么他会替她找千百种合理的不公开的理由。
他松开她,拉着她的手:“我送你下去。”
温兮一路没有说话,贺沉舟送她到录音棚:“结束给我发消息。”
“嗯。”
他们录到了晚上十点多,温兮脑子都有些晕乎乎的,她跟其他人打了声招呼,给贺沉舟发了条消息。
他过来得很快,手里拎了个袋子:“兮兮。”
贺沉舟牵着她去地下停车场,上车之后把手中的袋子递给她:“吃点东西。”
他吃晚饭的时候过去看过一趟,他们只吃了些水果,一直录到了现在。
温兮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个盒子,装着一块小蛋糕。
她吃了一口,转头看了看他,又挖了一勺递到他的嘴边,贺沉舟微微偏头就着她的手吃下去。
“回去想吃什么?”
“不吃了吧,太晚了。”
他也工作到现在,回去还给她做吃的,太累了。
“我也没吃。”
红灯,他停下车转头看向她:“一起吃点吧。”
温兮的手一顿,又给他喂了一口蛋糕:“怎么不吃饭啊?”
“临时有事,忘了。”
光线昏暗的车内,外面的灯光照进来,朦朦胧胧中,他的眸色幽深,隐着丝委屈。
其实怎么会忘,只是想下去找她一起吃晚饭,可是她不吃,他一个人回办公室之后也没什么胃口吃了。
如果是从前,他工作到这么晚,她一定会关心他的。
温兮拿着小勺子的手指捏紧了些,她现在才意识到,他并没有好好地照顾自己。
结婚以来,江行每天都会给她发贺沉舟的行程,可是她从来都没有主动问他吃没吃饭?吃了什么?工作累不累?今天几点下班?
明明有工作安排,可是他提前回来做晚饭,她也没有问过他怎么提前回来了?工作行程改了吗?
只是很日常的小事,他将这些小事融入了他点点滴滴的行为里,可是她什么都没做。
她太忽视他了。
可是,明明,她不想这样的,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这样忽视了他的感受呢?
在她的记忆里,以前她好像不是这样的?
两人回家后,贺沉舟去厨房做些吃的,温兮回了卧室,窝在吊椅里给温知栩打了个电话。
“哥哥。”
“小兮?”
“哥哥,我好像,又生病了。”
温知栩关掉电脑上的文件,揉了揉眉心,他温声道:“小兮,发生什么事了?”
“我好像,不会关心他了。”她的语气透着迷茫:“我应该很关心他的。”
“哥哥,这样不对。”
一旦打开了这个口子,很多之前她根本没注意的事情又突然清晰了起来。
就像她给他过生日,会给他做蛋糕,织围巾,可是她却让他上班不用赶着回来,就好像只是普普通通的一顿饭一样,甚至她都没有提前想过那顿饭吃什么。
“小兮,你只是太久没有和他相处了,你现在意识到自己做得不够好,就会努力去做好,对不对?”
温兮缓缓地应了一声:“嗯。”
“和他结婚之后,开心吗?”
她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开心。”
温知栩笑了笑:“开心就好。”
这样,他会知道将她嫁给他,他没有做错决定。
“小兮,想做什么,努力去做就好了,不要害怕。”
“好。”
……
贺沉舟做好饭后在客厅没看到她,便上来找,推开房门看到她的那一刻,心才慢慢落下去。
“兮兮,下去吃饭了。”
念着时间太晚了,他煮的面条,加了些虾仁和青菜,卧了个荷包蛋。
温兮挑了一筷子面条,还没吃又放下去,夹起碗中的虾仁放到他的碗里。
贺沉舟一愣,看着她把一颗颗虾仁放进他的碗里。
“兮兮?”
“嗯?”她看着他:“不是没吃晚饭吗?快吃呀。”
他看着她吹了吹面条,一口一口地吃着,碗里升腾起的雾气氤氲间,眉眼温软下来,就像看到了从前的她。
吃完后她异常积极地要洗碗,贺沉舟无奈地摸了摸她的脸:“我很快就洗完,你先去洗澡,早点休息,嗯?”
“你今天也很累啊,回来还要做饭,我来洗碗吧。”
“兮兮。”他低头仔细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这样的小事,她之前从来都不会和他争,今天晚上她好像特别关心他,甚至让他觉得过头了而显得刻意。
“我……没怎么啊……”
她只是意识到自己没做好,想努力做好,努力关心他啊。
“兮兮,你先去洗澡,我很快收拾完。”他亲了亲她的额头:“乖。”
“好吧……”
贺沉舟看着她走出去的身影,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样的疑惑一直延续到了第二天。
温兮早上送他出门,中午给他发消息让他记得持午饭,下午说看到他的行程了,有工作,让他不用特意赶回来做晚饭,并再一次嘱咐他要好好吃晚饭。
如果她一直这样,不,哪怕只是每天想起来给他发个一两条消息他都会觉得很开心,他知道她在关心他惦记着他。
可是这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到他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他依旧提前回来了,想跟她好好谈谈。
温兮在客厅里打电话——
“嗯,会回去的,到时候订机票。”
他推开了门,与她的视线对上。
“回头再说,先挂了。”
贺沉舟一步步地朝她走过来,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他单膝跪在沙发上,一只手撑在沙发靠背上,倾身靠近她。
一股紧迫的逼仄感让温兮皱了皱眉。
“回去?订机票?”
“你要回哪儿去?”
“m洲吗?”
“这就是你这么反常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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