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城,锦瑟雅阁。
一个雅致的厢房之中。
李涅有些不习惯的跪坐在的竹席之上,这些年他已经习惯的吴国的生活方式,而跪坐的习俗渐渐的被吴国舍弃,吴国如今熟悉的是端坐太师椅。
“锦瑟,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茶泡的不错!”他端起一杯清茶,抿了一口,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谢谢大都督赞赏!”
郭锦瑟如同一个小侍女般跪坐旁边,小心翼翼的倒茶,听闻李涅温和的这句话,俏丽的脸庞舒展而开,松了一口气。
在李涅身边,让她感觉有一股泰山般的压力。
“大都督,要不我亲自去催促一下!”
“不用!”
李涅微微眯眼:“他的位置比较重要,不能过于暴露!”
“大都督!”
司马朗推开门,走进来,跪坐在对面,有些气息喘动:“县衙有些事情,来晚了!”
“坐!”
李涅道:“喝杯茶,先顺顺气!”
“是!”
司马朗也不客气,一口把一杯茶喝尽,平复了一口气息,才问道:“大都督临急召我会面,是否有什么意外之事?”
这段时间为了对付鬼卒,他们两人联手,倒是取得不少战果。
最少在雒阳城之中,贾诩的左膀右臂都被他们砍掉了好几双。
“是有一件事情,很着急,我需要让你知道!”
李涅点点头,然后把手心之中的一张小纸条递给他:“这是在一个时辰之前,从五丈原飞鸽传书送来的消息!”
“五丈原?难道……魏军战败?”
司马朗心中一突,连忙接过,然后看了看小纸条上面的记载的信息,瞳孔猛然收缩:“五丈原一战,司马懿庞德沮授一一战死,马超被俘,张鲁投降,这是……全军覆没!”
他已经想到了魏军会战败,但是却没有预料到,魏军居然全军覆没,连司马懿都战死了。
“没错!”
李涅目光明亮,傲然的说道:“魏军全军覆没,我吴军之强,已超出了本都督的预料之外,此战之后,魏朝覆灭在即!”
“仲达……”
司马朗的面容苍白无血,瞳孔之中有一抹失神。
虽然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司马懿的死,还是让他的心情备受打击。
司马懿是他弟弟,司马家最有希望的子弟,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对他充满期望,希望他能带着司马家走向辉煌,就连自己这个司马家长子,也心甘情愿的给他让路。
他也从来没有让司马家失望。
可惜,终究是一子败落,满盘皆输,最终连命都保不住。
“很抱歉,我曾经说过,若有机会,我会祈求陛下,绕过他一命,但是这一次却没有能留下他!”
李涅看着司马朗,有些歉意的说道:“战场的变数太大了,若是他投降,或者被俘虏下来,我尚有能力保他一命,但是作为主将的他,死命一战,谁也保不住他!”
司马懿是一个人才,如果有机会,他自然也想要去招降。
“属下明白大都督的苦心!”
司马朗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哀伤,强颜苦笑,道:“仲达他太骄傲了,性子未曾磨砺便出山,虽才能非凡,然而心性不足,此战一败,就算他活下来了,也不会苟延残喘!”
他这句话倒是说准了司马懿的性格。
历史上司马懿能取得最后的胜利,熬死了曹操,熬死了曹丕,熬死的诸葛亮,这和他前期的蛰伏有很大的关系。
但是如今,他出山的太早了,一出来就锋芒毕露,缺少性子磨炼。
“司马仲达是一个厉害的人才,当年在长安城之中,我差点被他设计斩杀!”
李涅叹了一口气:“有些可惜了!”
当初他差点栽在了司马懿的手中,对他来说还是一个耿耿于怀的耻辱,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司马懿的能力。
“大都督,这么大的一个消息,为什么曹魏朝廷上面尚未有半点异常?”
司马朗冷静下来,有些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锦衣卫传递消息的渠道比曹魏朝廷要快!”李涅骄傲的道:“这一战一结束,锦衣卫就全面封锁消息,就算关中乃是曹魏重地,鬼卒探子他们想要获取这一战的最终消息,起码要三天之后!”
“三天?大都督的意思……”
司马朗目光一亮。
“在这个消息传回来之前,我们要打曹魏朝廷一个措手不及!”
李涅嘴角扬起了一抹阴森森的笑容,道:“激起雒阳的民心之乱,雒阳一乱,关中必乱,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覆灭曹魏朝廷的第一战,就是民心之战,而这一战,从我们开始!”
“请大都督吩咐!”
司马朗面容正色。
五丈原一败,曹魏朝廷就失去了最后的一根活命的稻草,曹魏已经没有半分希望,就只能等死,而他们败亡的区别只是一天,一百天,一年,三年,时间的问题而已。
“锦衣卫终究比不上关中世家在关中的影响力,我要利用关中世家的力量,开始制造舆论!”
李涅目光锐利,看着司马朗,坦然的说道:“我朝陛下有一句话,如果朝廷是船,民心就是海,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一旦曹魏民心尽失,那就是我们大军进关中之日!”
“此计可行,但是大都督,如今我尚未掌控关中世家,如果这个时候,我贸贸然的利用关中世家的力量,肯定瞒不过我父亲和杨彪等世家老人,他们要是顺藤摸瓜,会把我摸出来的!”
司马朗闻言,沉思半响,道:“我如今尚未确定他们是否对曹魏失望,要是他们还对曹魏抱有希望,我岂不是暴露了?”
“司马懿杨修麾下的关中兵力已经在五丈原一仗消耗一空,关中世家的影响力势必也会大减,你认为以你父亲司马防的老谋深算,他们还会对曹魏死心塌地吗?”李涅反问的道。
“绝望之下,若有其他出路,他们必然舍弃曹魏这艘即将沉灭的大船!”
司马朗想了想,猜测的说道:“毕竟他们都是三刀两面之徒!”
世家之人,更加重视了是家族传承。
就算是他,也是为了司马家的传承,才选择提前加入东吴,目的不就是希望日后东吴入驻关中之时,能网开一面,给关中这些世家一条活路。
“你是时候和他们摊牌了!”
李涅目光看着司马朗,意味深长的说道:“记住一点,我们大吴是不相信关中世家,但是我们相信你司马朗,你做主了,关中世家才有和我们说话的权利,你若是不能做主,那关中世家终究是敌人,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了!”
司马朗闻言,浑身一颤,目光幽幽,看着李涅的笑容,他的心中有一抹不寒而栗的感觉。
李涅这是逼迫他对关中世家大清扫。
扫掉拿下不听话的人,他才能掌控关中世家这股力量,然后就可以集中关中世家的力量,给曹魏一个致命的攻击,好手段,好狠辣。
但是他即使他清晰的明白李涅的别有用心,他却不得不心甘情愿的成为葬送曹魏的那一柄刀,因为他不想让已经元气大伤的关中世家随着曹魏而灭亡。
“此事某家便交给你了,锦瑟会配合你的!”
“是!”
李涅目光看着郭锦瑟,淡淡的道:“锦瑟,你率领雒阳所有力量,配合司马朗的行动,你们之间要精诚合作,打响灭魏第一战,扬我锦衣之威!”
“属下绝不负大都督期望!”
司马朗和郭锦瑟连忙双双点头领命。
司马朗想了想,突然道:“大都督,如果这事情一旦闹起来,必然沸沸扬扬,惊动贾诩的鬼卒,是避免不了,他也许查不到锦衣卫身上,但是一定会查到关中世家身上,到时候我们如何是好?”
“事到如今,我们还在乎暴露身份吗?一统中原在即,也该连他一起解决了,不是吗?”
李涅目光氤氲一抹杀意。
“大都督想要故意引诱贾诩现身?”司马朗顿时明白了。
“不是我,而是你故意引诱贾诩现身!”
李涅摇摇头,调转了一下身份说道。
“我?”司马朗一愣。
“贾诩的鼻子很灵敏的,他对危险有很大的本能反应,我要是出手了,他很容易让他归缩回去,只有他查到你,让他感觉到能拿下你,才能引诱他对你出手,我已经把锦衣刺客队的所有高手都调遣进入了雒阳了!”
李涅道:“这些高手可以随你调用,我的要求只有一个,贾文和的头颅!”
“杀?”司马朗吞咽了一口唾沫。
“不杀留着干嘛!”
李涅目光冷漠,杀意凛然:“我大吴一统天下在即,谁都能招降,他可不行,此人留着,对我大吴就是一个毒瘤!”
“属下知道了!”
司马朗站起来,面容变得刚毅而果决,拱手说道:“我立刻去准备!”
“等等,这是调动锦衣刺客的令牌!”
李涅送出一面锦衣令:“今夜子时,他们会出现在你府邸上,此令牌可调动他们去做任何事情,你记住,这都是我们锦衣刺客最精锐的力量,锦衣卫用了十几年的时间,一点一滴积累下来了,你可要善用!”
“是!”
司马朗拿着令牌,走出了锦瑟雅阁。
“大都督,你真的这么相信他?”郭锦瑟抬头,美眸划过一抹疑惑的光芒,看着司马朗的背影,绣眉簇起:“虽然我也认为他已经彻底的偏向我们,但是锦衣刺客是何等的力量,把锦衣刺客都交给他来调用,有些不妥吧!”
“锦瑟,信任要需要时间去积累!”
李涅沉默了半响,才开口说道:“而且也需要给他机会去证明,这个机会我已经给他了,至于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他自己的了,拿下贾诩的人头,他就值得我们信任!”
“要是他拿不下呢?”
“那就不是信任,是利用!”
李涅面无表情,声音冷酷。
所为利用,用完了之后就直接丢掉的意思。
……
不到一天的时间,雒阳城之中突起流言,流言在大街小巷,酒肆雅阁,不断的发酵传播,很快就传遍的整座城池。
“你们听说了吗?我们大魏数十万兵马在五丈原全军覆没了!”
“不会吧?”
“谁说的啊?”
“这个根本不可能,如果我大魏惨败,朝廷一定会有消息,可是朝廷如今这么平静,怎么可能?”
“我有一个兄长是在太尉府当差的,我听他说,这消息传回来之后,就被朝廷刻意压下来了!”
“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
“那我们大魏岂不是岌岌可危!”
“五丈原惨败,吴军恐怕很快就要杀进来了,我们当如何是好?”
“十面埋伏,大魏还有希望吗?”
“看来雒阳城又要乱了,我们还是去乡下避一避!”
“吴军早晚都会打入雒阳城!”
这个流言的传播的速度快如闪电,很快就震动了整个雒阳城,开始有不少的百姓准备逃难出城,有人心惶惶的大户准备后路,到处乱糟糟一片。
面对这种情况,曹魏朝廷自然也不是看不到。
“混账!”
宫殿之中,曹操一巴掌拍在书案上,双眸瞪大,怒火横烧:“雒阳乃是我大魏之都,尔等居然让东吴之人三言两语,乱我大魏民心,实在可恶!”
“陛下,此事想要平复不难!”
荀彧站出来,拱手道:“雒阳城百姓,终究是我大魏子民,只要朝廷粘贴安民榜,驱散流言,便可稳住民心!”
“好,你立刻去做,必须稳住雒阳民心!”曹操道:“雒阳若是大乱,关中必乱!”
他对五丈原之战还抱有希望,他不相信五丈原战败了。
“诺!”荀彧。
“司马朗,你是雒阳令,配合荀丞相,不惜代价,稳住民心!”曹操平复心情,吩咐的道。
“是!”司马朗站出一步,毕恭毕敬的领命。
这时候曹魏朝廷压得越紧,那么当五丈原之战的消息真正的传回来之后,百姓的反弹就会越汹涌澎湃,到时候雒阳一定会大乱。
“文和!”曹操低喝。
“在!”
“你给朕把后面的黑手揪出来,朕要把他千刀万剐了!”曹操目光阴冷,杀意萧瑟:“此时此刻以流言蜚语乱我雒阳城,必有图谋,无论任何人,绝不放过!”
“是!”
贾诩目光微眯,神色之中有一抹萧杀之气。
这段时间,他一直憋屈着一口气。
他已经连续拿下了身边三个老资格的亲信,但是始终没有找到那个仿佛不存在的锦衣暗子,可锦衣卫这段时间来却连连克制他,好几次提前知道了他的行动,让他不得不相信,自己身边有一个锦衣暗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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