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茗冬抱紧了她,他边绕开眼前的树桩,继续大步向前走,抱着她的手微微颤抖:“你不会有事的,这里的虫类毒性不高,你别吓自己……”
叶绵躺在他怀里,微微弯唇,她露出苍白的笑,“可是……我已经看不清你的脸了。”
她的声音微弱,仿佛随时会消失。
夕阳的余光穿透树叶间隙,橘色的光斜斜地照射到她如玉般的侧脸,她就像落入人间的神女,仿佛随时会化作白光点点消失,苏茗冬忍不住收紧了抱着她的手,“别怕。我们就出去了。”
他抱着她,脚步沉重地继续向前迈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不那么害怕。
她在他怀里颠簸,她盯着他的下巴,眼眸含泪,“苏茗冬。”
她喊他,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虚弱,她却笑:“如果我死了,你会给我上/香吗?”
太阳渐渐西沉,夕阳穿越树林间隙,在林间落入一条条斜斜的橘光,橘光里是纯碎透亮的点点,年轻的男人脚步一顿,他咬牙看怀里的人,下颌线紧绷,眼里是含泪的红。
他压着声,低哑沉重:“叶绵你给老/子闭嘴!要死也是我在你之前!”
宽厚的大掌却更加用力地抱紧她。
怀中的女孩一愣,她睫毛微颤,随即释然一笑:“苏茗冬,如果一开始我遇见的就是你,那该多好。”
苏茗冬低眸,他沉默着没有应答,继续抱着她走路。
叶绵却突然脸色一变,她睫毛缓慢地颤抖着,唇瓣被她咬得出了血,将苍白的小脸衬得殷红艳绝,月眉星眸,她紧紧地蹙眉,眼角的泪流至额间,她气若游丝,声音充满了痛苦:“苏茗冬,我好痛。”
苏茗冬身体一僵,他喉结微动,眼眶通红。
他没有看她,只是故作冷静地安慰她:“别怕,医生会治好你的。”便继续往前走。
林间呼啸的风传来阵阵凄厉的吼声,头顶乌云密布,雷声阵阵。
天黑了。
怀里的人身体慢慢冷却,呼吸逐渐停止,男人脚步一顿,他迷惘地看着前方,似乎不知道何处是出路。
只觉得心脏似被人一片片切下,痛不欲生,又像被人抽空了内里所有,无助迷惘。
男人抱着怀中少女,走过林间溪,走过腐树桩,走过荒林,他面无表情地向前,仿佛只剩躯壳,只剩心间的一股执念在驱使他前进,如同行尸走肉。
下雨了,雨水哗哗地下落,豆大的雨珠砸在身上,他却好似没有知觉,只是停下了脚步,微微弯腰,试图为怀里的人挡住雨水。
“绵绵,别怕,医生会治好你的。”
男人的声音温柔低哑,带着说不出的爱意。
小刘赶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他赶紧拿着伞冲过去,挡住男人头顶的雨水,“队长,沈淮他已经醒……”
小刘话说一半便顿住了,因为他注意到苏茗冬怀里的人,少女静静地躺在他怀里,双目紧闭,白皙的小脸看起来脆弱易碎。
小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迟疑着道:“苏队,叶同志怎么了?”
苏茗冬没有回答,只是失神的眼眸终于聚焦,他红着眼用力地抱紧了怀中人,仿佛要将她彻底地融入自己的血肉。
……
多年后,小刘翻到了自己的周记:
【那天雨很大,雨水像一根根的细针落下,严寒刺骨,苏队长站在雨中,低沉的呜咽声隐忍克制,是我从未见过的一面。
……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叶同志去世了。】
翻到这本周记时,小刘……不,老刘已经八十岁了,因为受邀参加当年柳下村的知青联谊活动,所以他又把这本书翻出来,当年他的文笔还很稚嫩青涩,上面记录的事仿佛还在昨天,却不想如今已经过了六十年了。
看到上面的“苏队长”三个字,老刘湿润了眼眶,一瞬间进入了回忆。
苏队长当年是他的上级,在叶同志去世以后,苏队长有一时间浑浑噩噩,还被批评了。
可那之后苏队长却似乎又进入了另一个死胡同,每每有危险的行动他都自告奋勇要参加,不到两年就获得了一等功,直到老刘五十岁退休那年,苏队长已经是……了,却因为没结婚而屡屡被叫去问话。
……
联谊会的时候,老刘见到了当年那一届的知青裴然,如今国内外知名的科学家,还见到了本村的沈淮,当年那个被毒蛇咬伤进了医院的青年,如今在富豪榜上牢牢占据第一。
老刘和这两人遇到时,听到身边人聊起一些话,说是裴老先生曾指明他的发明不会授权给沈淮商用,来往的老知青们当年也都知道一些事,说得有鼻有眼的,老刘原本也不信,直到他看到这两个在外受人敬重的老人差点打起来,他才或多或少信了。
只是听说这两位也没有结婚时,老刘才后知后觉,当年那个人对他们的影响有多大。
记忆中少女回眸一笑的惊艳画面仿佛在眼前的稻田重现,她轻笑着单手扶石柱的模样,当年惊艳了多少人呢,他不知道,只知道,苏队长是真的爱那个人。
爱到了骨子里。
只是可惜,时光把那个人永远地留在了那个时候,独留剩下的人在漫长的时光中消磨度过。
【第二个世界:完结】
*
再次睁眼醒来,是在睡眠仓里。
叶绵的同事们有几个也已经醒来了,她隔壁间的女生显然之前就已经醒了,一直在旁边看着她的屏幕,见她醒来,惊讶地看她一眼,打趣道:“叶部,你不对啊,怎么这回这些攻略目标没被你辣手摧花?”
说着,同事边笑边搞怪地用手比了个攥东西的手势。
叶绵嗤笑,“我是那么没底线的人吗?拿钱办事,我只要负责做好攻略就行了,其他——看心情。”
说到“看心情”三个字,她给同事眨了个wink,露出清冽的笑。
只是走出睡眠仓,她脸上的笑便渐渐淡了,可惜地叹了声,谁不想辣手摧花?
站在原主的立场虐渣就是她的本能,可谁让那三人都是那个位面国家未来的支柱,她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那种地步。
简单地休息了一天,叶绵重新回到睡眠仓,这一回她提前在进入位面前接收了原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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