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府郊外客栈里,被打昏过去的艾草悠悠转醒,向玉染诉说了被打昏前的一些具体情况。
“主子明知身上有毒,为何这么消无声息的一走了之,到底是何意呀?”满脸愁容的珍娘哭丧着脸问玉染。
“她这是想默默无闻的离开,不想给我们添麻烦。”此刻的玉染突然感觉自己错过了很多,心里突生一股内疚与愧疚感。
玉锦绣以往所做完全是被爱冲昏了头脑,但在爱情与母女情亲两项选择中,玉锦绣果断选择了后者,母女情分胜过了那份没有着落一头热的感情。
玉染感受到了人间真正的情感,那便是母爱的伟大。
“少主,影三留下了暗记,我们顺着暗记能够追上他们。”黑衣男子即时赶过来回禀道。
“好!”面色沉重的玉染回应一声后嘱咐道:“茯苓陪艾草回纸醉金迷,我和珍娘追去就行了。”
艾草匆忙下地,穿好鞋子拉着茯苓说道:“少主,我已经没大碍了,可以跟你们一起去。”
“我们骑马去,你们回纸醉金迷收拾一间房间出来。”玉染吩咐道。
“好!”茯苓和艾草同时回答了一声。
一个时辰的快马加鞭,玉染随着影卫暗记追上了一直极速前进赶路的玉锦绣。
“染儿,你们怎么追上来了?”看到风尘仆仆的玉染,玉锦绣走下马车,脸上露出惊讶与惊喜的复杂神情。
“为什么偷偷就走了?我应该相信我,我会想尽一切办法为你解毒的。”玉染快步上前,握住玉锦绣的手,一双桃花眼里含着泪珠。
“染儿……”玉锦绣勉强自己挤出一丝笑容,虽然勉强,却带着温情与温暖,那是来自母爱的光辉,语气温和有些哽咽:“染儿,生下你一个月便被吴邪送走了,没有看到你牙牙学语,没有看到你蹒跚走路……这些一直都是我的遗憾。你自小身子弱,可我却无能为力,只能在南陵王宫里向上天祈求,保你平安无恙保你健康成长。直到南陵先帝驾崩,在普善庵与你共度了五年……”
玉锦绣紧紧握住玉染的手,手微微颤抖:“我……我……染儿,我对不住你呀!现在更不能连累你,让你违背自己的意愿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更不想让吴邪那个无情无义之人得逞。染儿……”
“别说了,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我不怪你。”玉染拉着玉锦绣欲上马车:“跟我回纸醉金迷吧!”
“不,染儿,我……我……我想回兰雅,自从十五岁那年离开兰雅后,一晃而过便是二十年,还没有回去过。最近常常梦见王宫花园里的秋千和一株桃树。”玉锦绣一双美眸里除了那抹忧愁还有一抹回忆之色。
“好!我陪你一起回去,一起去寻找你儿时的回忆。”玉染虽然没有经历过刻骨铭心的情感,却明白一个被爱伤过的人内心一定是痛苦不堪的。玉锦绣想要寻找的不单是儿时的回忆,更多的是对生命终结的告别,想给自己的一生画上一个句号,即便不是完美的句话。
玉锦绣一生所托非人,可爱错了人并非她之错,怨只怨她曾经蒙蔽了双眼,懵懂无知的被骗罢了。
“不……不……染儿,我想自己一个人边走边欣赏沿途风景。况且你也有要做的事,吴太子那里我相信你会有办法周旋,让他心甘情愿的回天齐。另外,纸醉金迷你不可再久留,回到建华城吧!沈菱是个合格的母亲,穆府也是个可留之处。染儿……”玉锦绣越说越激动,把玉染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玉染的后背,情绪不稳带着哭腔:“染儿,无论你认不认我这个娘,你都是我的女儿,是我这一生唯一的骄傲,我以你为荣……染儿,我这一生过的有些强差人意,甚至有点可笑,可无论如何都已过去了。我已别无所求了,只希望你开心幸福平安度过一生,若能找到一个两情相悦之人就更完美了!”
听着玉锦绣的叮嘱,玉染心里竟有种空落落的感觉,情不自禁的搂紧了玉锦绣。
感受到玉染的热情,玉锦绣心里一暖,拍了拍玉染的后背:“你放心,身边的这几个人对我忠心耿耿,我会平安到达伊春城。染儿……”
玉锦绣暗哑哽咽的声音停顿下来,恋恋不舍而又似有难言之隐的看着玉染。
玉染突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是那种生离死别似的无能为力与无助。
“主子,您这又是何必呢?有什么心里话不能对小主子说的呢!所谓母女连心,你这样会让小主子遗憾终身的。”玉锦绣贴身侍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垂着头。
虽然是一身侍卫打扮,玉染还是听出此人是女扮男装的一名中年妇人。
玉锦绣慌张而又急切的打断了妇人的话:“闭嘴!你只是一个影卫,这里没有你说话的权利。”
“到底怎么回事?”玉染转身问跪在地上的妇人。
妇人留着泪,咬咬牙毅然决然的对玉染说道:“小主子,主子根本就到不了伊春城,今早去见小主子前主子已服了“断肠”……”
“多嘴,染儿莫要听她胡说。”玉锦绣急忙打断了妇人的话,并对妇人厉声说道:“你知我没有可利用价值了,所以便找各种理由想要离开是吧?既如此我放你离开就是了。”
玉锦绣从腕上退下一个金手镯扔给了跪在地上的妇人:“你也知,我从宁远城行宫走时匆忙,没带什么贵重物品,这个镯子也值点银子,留着日后生活所用吧!你走吧,自此以后再不相见。”
跪在地上的妇人跪爬到玉锦绣脚下,声泪俱下:“主子,属下明里暗里跟随主子二十多年了,衷心一片绝无二心,只是不忍主子如此默默无闻的了断生命。主子不想连累小主子,所以服下“断肠”之毒,主子……”
妇人呜呜咽咽哭的肝肠寸断,让周围几个人的情绪一下低落下来,气氛凝重而压抑。
从妇人的只言片语中,玉染明白了所有一切。
懂医的玉染自然知道“断肠”之毒自服下后能维持十二个时辰的生命,玉锦绣是计算好了时间,再见过她一眼后静静地走,默默地离开,走向生命尽头,离开这让她伤心难过的尘世。
她虽然表面故作镇定一副无所谓的坚强模样,而内心深处却早已心灰意冷,哀痛莫过于心死,也许离开纷纷扰扰的尘世才是她认为的解脱吧!
玉染明白玉锦绣不是在逃避,而是一种释怀。既然放不下,便决然了去自己的那份不舍与无奈,死亡就是最好的放下。
玉染看的透也看的明白,拉起玉锦绣的手,神情有些紧张却带着一丝顾虑,犹豫片刻后开口叫了一声:“娘……”
这一声娘,回荡在万籁俱寂的四周,让身边的几个人不由一颤而后动容的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染儿……”一声娘让玉锦绣的泪水夺眶而出,那是幸福的泪,带着欣慰与期盼已久的渴望。
眼含晶莹的玉染给玉锦绣擦着不断涌出的泪水,祈求的口气说道:“娘,我不会阻止你的决定,可我想陪你一起度过余下的时光,请给我这次机会好吗?”
“主子!就听少主的话吧!不然少主……”珍娘实在没办法说下去了,捂住嘴没让哭声传出来。
珍娘想要说的话不言而喻,人世间的血脉亲情,任何语言来表达都显得苍白无力。正是这份情感,让玉染放下所有包袱与偏见接受了玉锦绣这个娘。
而玉锦绣同样在爱情与亲情面前选择了玉染,这个她寄予厚望又心有愧疚的女儿。
是的,她以女为荣!以女为傲!这是她活了这一世唯一的骄傲与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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