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春院书房里,穆府嫡子穆子琛向玉染讲述了他对英莲的爱慕之情。
“第一次壮着胆子拦住英莲后,她吞吞吐吐没跟我说上几句话。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便顺理成章了,但她一直未告诉我实情。之后,我单独找了她的贴身丫鬟,一阵威逼利诱之下,丫鬟告诉我,英莲的伤是被二姨娘虐待所致,丫鬟也遭了毒手。咋一听闻此事,犹如晴天霹雳,没想到二姨娘竟如此狠辣恶毒,把一切苦难与不公都加注到英莲身上。此事我虽气闷、愤怒,可我……我却无能为力,只能偷偷给她送止痛药膏,自此我与她接触便多了。”
穆子琛望向玉染,连忙摆手说道:“七妹别误会,我们两个极守规矩礼数,发乎情止乎礼,长期以来一直以叔嫂相称。”
见穆子琛如此神情,玉染轻轻一笑:“呵呵!三哥干嘛如此紧张,我又没说你什么!”
玉染的轻松与淡然让穆子琛长长舒了口气,又继续说道:“在你没来穆府的前几日,她又遭受了二姨娘的毒打,我实在看不下去,又没有解决之道,便起了带她逃离穆家的心思。我偷偷跑到枫院劝说她,只要她愿意,我便带她走,天下之大总会有我们容身之处。可她拒绝了,她说不想连累我,不想让我为了她放弃眼前的一切。她还说,今生我们无缘做夫妻,愿来生再续今生这份情。她越是这样,我越是放不下,好在老天有眼,二姨娘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英莲也就免受了皮肉之苦。”
“听三哥一说,大嫂对你也是动了几分真心啦,你们两个倒真是两情相悦。”玉染停顿下来,试探性的问道:“三哥真动了带大嫂私奔的心思吗?是一时兴起吗?若要私奔你舍得放下眼前的富贵荣华吗?你又想没想过私奔后将去往何处?将以何谋生吗?”
玉染咄咄逼人的口气,犀利的言语,问的穆子琛呆愣的望着玉染,思绪纷飞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吞咽了一下口水,说道:“最初我真的是一时冲动,没想那么多,英莲拒绝后,我也曾细细思量了一番,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呀!母亲残害几位姨娘未能有孕后,我心情更不好了。郁闷、烦躁、不安,还有对她的不甘心,觉得自己无奈又无能,本想借酒浇愁,酒醉后壮着胆子去找她,我又一次提出带她远走高飞,可是又被她拒绝了,还让我不要再去找她了,她竟说出,我若再去找她,她便自行了断,死在我面前,唉……”穆子琛长长哀叹一声,闭上眼睛陷入沉思中。
在穆子琛深思时,玉染走到门口,推开房门对守在门口的芙蓉和蔷薇压低声音说道:“去个人到枫院,把大奶奶叫来,就说我回来了,想给她把个平安脉。”
蔷薇领命走了出去,芙蓉冲玉染竖起大拇指,狡黠一笑,悄声地说道:“少主料事如神,真被你说中了,三公子和大奶奶果然有奸情!嘿嘿嘿!”
“别瞎说!”玉染打了一下芙蓉的头:“人家那是两情相悦!看好门,闲杂人等回避!”玉染吩咐一声后,又走进房里。
陷入沉思当中的穆子琛对玉染的一出一进完全当没感觉到,见玉染给他倒了茶水,端起来一口饮尽:“我自知与她今生有缘无分,可我不想她就此孤独终老,便去找父亲谈了。”
“什么?”玉染腾的站起来,不可思议的看向穆子琛。
“七妹,稍安勿躁!”穆子琛起身把玉染按进椅子里:“七妹,三哥虽说不是什么聪慧之人,但也不是愚钝之辈。我和英莲之事,除了我们两个当事人,便只有你知晓了,我贴身小厮和英莲的丫鬟都不知晓,只当我们是走动比较勤的叔嫂而已。”
听穆子琛如此说,玉染悬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拍着胸口吐了一口浊气。
穆子琛又没道:“我跟父亲提议的是,大哥过世已有三年,我们穆家不该霸着大嫂不放,穆家不该是她的牢笼,应该给她自由,让她的人生自己做主。可是父亲,唉!我思量许久说出来的话却换来父亲一顿责骂,还让小厮把我哄出了书房,并警告我离大嫂远些,以免节外生枝引出流言蜚语于我不利,于穆府不利。”
穆子琛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唉……万没想到父亲竟然还说,大嫂在穆家再守十年便可请朝堂立块贞节牌坊,以此光耀穆家门楣。”
“啪啪!”一声响,气愤的穆子琛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怒火中烧的红了一双眼睛,气呼呼的说道:“穆家门楣难道需要一个弱女子来光耀吗?穆家男子都是干什么用的,用一个女子一生的幸福换取的荣耀我宁愿不要。”
“三哥!”玉染安抚性的拍了一下穆子琛的胳膊,今日穆子琛的所做所说,让玉染对他大为叹之,完全刷新了对他的看法。
能在这样一个封建礼教下成长,又有许金荣那样一个情商智商超低的母亲,穆子琛绝对是另类。而对于这样的另类,玉染不能不置之不理,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计划能否进行下去,还要看此事的另一个关键人物,目前枫院的主人,穆府的大奶奶英莲。
玉染一声富有感情的“三哥”叫的穆子琛情绪逐步稳定下来,重新坐到椅子上。
“三哥,今日你来找我,目的不单单是诉苦吧!”看穆子琛情绪稳定下来,玉染直接了当的问道。
穆子琛犹豫片刻后,微微一笑:“坊间传言穆府七小姐,寒王府的侧妃娘娘是菩萨转世,是来人间救苦救难来了!”
“呵呵呵!”玉染报以一笑,说道:“三哥就别给我戴高帽了,说说你的想法吧!”
“七妹,我……我……我不想就此放弃英莲,想与她厮守终生。我送五妹出嫁时,一路上便留意了一下,有很多大户人家招私塾先生或是账房先生,这些我都可以做。另外这几年偷偷存了些体己钱,完全可以让英莲衣食无忧。七妹,你要相信三哥,三哥怎么说也是七尺男儿,言出必行。若你相信我,今日我底下头求你一事,求你劝说一下英莲,让她跟我走。若,七妹不信任三哥,我不会让你为难,今日只当我没来过报春院,你也未见到过我。只求七妹别把我和英莲之事泄露给其他人即可,我不怕失了颜面,只是英莲还要做人。”
玉染笑了笑:“呵呵!三哥既然能对我说出心中秘密,就是料定我对此事不会置之不理吧!”
见玉染识破了小计谋,穆子琛也跟着苦笑一声:“七妹冰雪聪明心思通透,难怪能入寒王殿下的眼,还请七妹助我一臂之力。”穆子琛起身抱拳给玉染深施一礼。
“小姐,大奶奶过来了!已经到前院了。”门外芙蓉有意压低了声音。
“英莲!”穆子琛不解又不安的惊呼一声,看了一眼稳如泰山的玉染后,转而一笑:“七妹,他日必有重谢!”
“我一向喜欢成人之美,但此事先别急着谢我,成与不成还要看外面赶来那位,若她执意不肯离开穆府,还请三哥就此罢手,给她尊重,也给自己一份尊严。”玉染话落,走到房里一角,那里放着屏风,屏风后是一个马桶,是穆显正办公务时所用。
玉染指着屏风说道:“麻烦三哥先到此躲避一下,待我拍手时,你再出来。”
“好!一切听七妹就是。”有点小激动的穆子琛听话的走到屏风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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