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只道:“我向来身娇体弱,每到寒凉时节,便总是咳嗽气喘,这教导你法术之事,我便难当大任。”
容瑾说完话后,还像模像样地咳嗽了几声,脸颊上都泛起了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君狸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背,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这三十三重天上,日日都是温暖如春。凡间求而不得的景致,这里也不过是寻常。
容瑾就算贵为青帝,想要在这三十三重天上,经受点风吹雨打,只怕也是难得很。
他这样寻找说辞,倒真不知是为何……
“夫君身子不好,妾身自然不敢劳烦。”
君狸伸出指尖轻轻划过容瑾的脸,神色温柔地说道。
“咳咳咳咳……”
容瑾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身子猛地俯下,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夫人,你是在哪里学的这副作派,真不像是良家女儿。”
过了好一会儿,容瑾才捂住胸口,虚弱地看着君狸问道。
君狸坐在地上,略带迷茫地瞧了容瑾一眼。
他方才趁着俯身的机会,将君狸轻轻丢在地上,神情却是温和得很,端的是一派文弱柔善的模样。
最不愿入戏的人,此刻却也自己拉开帷幕,演起了戏。
戏里,容瑾把自个儿当成了个好夫君,君狸却仿若是个红杏出墙的娘子。
“夫君,”君狸眼珠子一转,就要落下泪来,“当初是你非要……非要将妾身从那楼里赎出,妾身不计较你的刻薄、无礼、吝啬……也就罢了,如今你还嫌弃,妾曾是那青楼花魁,好歹不分。”
君狸说完后,便泪水涟涟,顺手就拿起容瑾的衣袖,在脸上揩了揩。
容瑾试着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却被君狸死死地拉住不放。
他抬眼瞧见,君狸那亮晶晶的,仿若是棋逢对手的眼神,不由得失笑,说道:“我此番也是为你考虑。北辰星主,你先前也是见过的。他的长兄苏北凌,是这三十三重天上的战神,近年来少有战事,他略感无趣,故而下凡游历,这回,刚巧遇上了些劫数……”
战神苏北凌,为紫霄元君长子,向来地位崇高,执掌人世间一切兵戎、干戈之事。
故而他性子刚烈,且为人高傲,几乎尽人皆知。
就连君狸,这些年也是有所耳闻的。
她想了想,便开口说道:“从前,我在青丘的时候,也曾听说过这位战神。他确实战力超绝,据说打架从未输过,就是性子高傲了些。只是不知,他在凡间是遇上了什么样的麻烦事,倘若我能帮得了他,那是最好不过。”
可若是帮不了他,只怕这位性子高傲的苏北凌,就会瞧不上她这位青丘来的落魄小狐妖了。
哪怕是看在容瑾的面子上,也未必会真心实意,教导她法术。
容瑾理了理,方才被君狸揉捏皱了的衣裳,头也不抬地说道:“苏北凌一向桀骜不驯,便是下凡游历,也不想让自己悠闲些。寻常神仙,不过是游戏人间,图一乐而已。苏北凌却是抹去了记忆,重又入了轮回。”
这……
君狸略微睁大了眼睛,通常神仙肯入轮回,要么是为了偿还因果,要么是为了历劫,而不得不为之。
苏北凌还真是不愧他那战神之名,竟然这般胆大妄为。
“眼下还不到时候,待时机到了,我会让你与黄仙一同前去。”
容瑾淡淡地看了君狸一眼,神色平静。
时机却是好等的,在这三十三重天上,白吃白喝的日子,也是极为好过的。
只是此时距离妖界之事,已不足三月了……
君狸暗自忖度了一下,便出言问道:“不知这时机是什么时候?”
容瑾瞥了她一眼,却是没有再卖关子,就淡淡回答道:“一个月后。此事一了,到苏北凌归来之时,只怕时日无多,只是那妖界自有规矩,萧韶会为你打算的。”
君狸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倘若要学什么高深的法诀,自然是来不及的。
只是她这次,却是为了萧韶办事。于情于理,萧韶都是该帮她的。
只是这两点都有人教导了,还有一点‘礼数’,容瑾却尚且还未告诉她,应该如何去做。
“那礼数……”
君狸想到这里,便不假思索地开口问道。
能多学点本事,就要抓紧机会,总比自己苦苦摸索来得好些。
反正萧韶与容瑾,目前都勉强算得上是有求于她,她争取点本就需要的物事,想来也不打紧。
容瑾听到她这话,原本轻扣着桌案的手指,忽然停下,只似笑非笑地望着君狸。
君狸有些不解,又将方才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却并未发现有什么差错。
莫非是容瑾力有不逮,他居于三清境多年,深入简出,没认识几个妖也不稀罕。
而妖界的礼数,和这三十三重天上的,大约也有些区别。
君狸正想着,要不要试探着开口问问,顺便也好解了容瑾的围。
虽说她暂且不知晓,自己如今对于容瑾的这一种心境,到底能不能算得上是喜欢。
可她却仍旧是舍不得,让他难堪的。
“不用学。”
容瑾有些突兀地出声道。
君狸一怔,便有些疑心自己听错了。
可她定定地望了容瑾许久,容瑾却淡然得很,一派世外高人模样。
他这种姿态,还不是沈琅那般,强作出来的不问世事的高人风范。
而是浑然天成的,任凭谁见到容瑾,只会认为他风姿天成,从而忽视他的衣着和容貌。
君狸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问道:“不用学?那我该怎样应付这轮比试?”
容瑾听后,却只俯身向前,望着君狸,神色丝毫不变。
他身上淡淡的莲花香气,静静地萦绕在君狸身旁,疏远而又亲近。
君狸下意识地看向容瑾,却见他眼中含情,明明显得温柔溺人,却宛若幽深寒潭。
这极其矛盾的感觉,交织在容瑾身上,却又分外和谐。
“怎么了?”
君狸眨巴着眼睛问他,却是懵懂得很。
“简单得很,”容瑾收敛了面上的笑意,很是正经地说着,“你只要对妖界的那些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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