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沛县县令在府邸招待了蒙犽这位过境的大佬,蒙犽被恭迎到主坐上,沛县令、县丞、县尉三人,则依次坐在东席。
再往后,则是沛县的主吏们,各曹掾都被县令喊来作陪,力求营造热情的氛围,他们也坐在东席,而蒙犽带来的韩信则孤零零的坐在西席,双方隔岸而望,默默无言。
随着夜色渐深,沛县官婢们托着食盒鱼贯而入,为众吏布食,女乐也弹琴吹笙,轻歌曼舞。
蒙犽不但出入过无数高门贵人的府邸,还经常被秦始皇留在身边吃饭,其举止在县令县吏们看来,透露着一股虽然不刻意显露,却时刻笼罩身上的贵气。
蒙犽说的每一句话,所有人都陪着笑,不管听没听懂,好不好笑。端上来的每一道菜肴,县令都热情地介绍。
“少将军尝尝,这是我沛县最出名的吃食,狗肉!”
蒙犽看俎上的狗肉,这是刚刚煮好的,呈棕红色,色泽鲜亮,气味浓香,味道鲜美,入口韧而不挺,烂而不腻,味道还行。
就是不知道,屠狗的人,是不是樊哙。
纵观中国几千年历史,有三个最出名的地域集团,一个是朱元璋的淮西乡党,一个是汉初的丰沛集团,第三个是近代的芙兰。
倒不是说,沛县这地方多么人杰地灵,个个都是能为将相的英才,但也不能说他们全无本领,全靠刘邦一人,鸡犬升天。
蒙犽认为:
芝兰生于幽谷,非以无人,嗅而不芳也。天下有芝兰的幽谷不少,但或所遇非人,还没起势就一起完蛋了。
而丰沛集团,却一路走到了最后,这是一种凝聚在个人周围的集团式胜利,功成名就后,便给人一种将相之乡的错觉。
这些人里,其实是良莠不齐的,蒙犽原本只想挖走萧何,但是到了沛县竟然意外的发现曹参也在这里。
那蒙犽还有什么好客气的,曹参虽然没有萧何有名,但是也算是比较有本事的大臣,既然碰上了必定不会轻易放过。
蒙犽咽下嘴里的狗肉,赞道:
“果然不俗,别的不说,这狗肉,关东的确要胜于关中。”
一旁的沛县县丞一直没空隙和蒙犽说话,这时候立刻瞅准时机,起身敬酒:“少将军,狗肉佐以美酒,味道更佳!”
蒙犽却摆了摆手,让县尉坐下,举起酒爵,对到场的所有人道:
“若是论起美酒,各位难道不知道这宴席上所饮用的白酒就是我蒙犽酿出的吗?”
听到蒙犽的话,东席十余人吓了一跳,他们只知道这白酒只有蒙家售卖,却不知道竟然是蒙犽酿造出来的。连忙起身,一起拍蒙犽的马屁:
“少将军文武双全,不但勇武天下无双,还酿出白酒这等美酒,实乃是天下万民之福,能喝上少将军酿造的白酒亦是吾等荣幸!”
酒席吃到一半,看到蒙犽喝的差不多了,也不和众人摆架子,坐在萧何下首的陈平,优雅地走到蒙犽面前,向他敬酒。
看到陈平敬酒,蒙犽猛地一愣,满堂之人全部穿的都是衙门的公服,唯独陈平一副士人打扮,蒙犽原本误认为陈平是类似师爷之类的小角色。
陈平向蒙犽敬酒,蒙犽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是心中却有点不高兴:
“我来这里主要是为了挖人,我给县令他们面子和他们谈笑生风那是因为他们好歹也是朝廷之人。
而你一个小小的师爷,凭什么资格来向我敬酒?你是有萧何的本事还是有朝廷认可的身份?”
蒙犽心中不喜,并没有立刻喝下酒水,而是端着酒杯,脸色平静的询问:
“你是哪位?”
蒙犽不认识自己陈平一点也不奇怪,虽然蒙犽态度冷淡,但是陈平是个厚脸皮,陈平知道这次若不能抓住机会跟随蒙犽。
那么以后自己再也不会有出头之日了,陈平知道自己投奔蒙犽却被蒙犽拒绝的事情传出去只后,天下再也不会有人敢收下他陈平。
蒙犽恶名在外,蒙犽不收留他,和蒙犽没有私仇的人也不敢收留陈平,否则会被误认为收留陈平的人摆明了是要和蒙犽作对。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即使陈平再去投奔不怕和蒙犽作对的蒙犽仇家,那些人也不会收留陈平,他们会说:
“怎么,蒙犬那里不要你,你才想起来到我们这里来,你早干什么去了,你若是不投奔蒙犽,先到我们这里来,我们看在同为读书人的情分还会赏你口饭吃。
可是你是投奔蒙犽无果,才想起来投我们,我们凭什么收留你这条丧家之犬?”
陈平这次也是豁出去了,蒙犽只是对自己没有笑脸而已,只要蒙犽不当场翻脸动手揍他,他陈平就要赖上蒙犽。
虽然这样做有点不要脸,但是脸又不能当饭吃,陈平知道若是此次投奔蒙犽不成,只怕自己一家老小都会因为这件事情饿死。
陈平若是孤家寡人也无所谓,陈平不怕死,陈平怕穷,正因为陈平不忍心看着妻儿挨饿受冻,陈平才想起来搏上一搏投奔蒙犽。
也幸亏陈平家离沛县并不是很远,否则的话陈平还真不知道到底该投奔谁,陈平又没有多少钱财,离家不远还没有多大关系。
若是让陈平去咸阳投奔那里的大富大贵之人,只怕陈平还没有走到咸阳就会被活活饿死,毕竟陈平只是一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读书人。
“在下陈平。”
陈平舔着脸说出自己的名字,紧跟着就要推销自己,陈平正想开口给蒙犽介绍自己的优点的时候,蒙犽对陈平摆了摆手:
“等下,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你的名字,你别开口打扰我的思路,让我仔细想想,时间太长了我有点记不起来。”
听到蒙犽竟然听过自己的名字,陈平有点受宠若惊,陈平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名字竟然能够传到当朝第一红人,当今陛下最信任的大臣蒙犽耳中。
陈平也想听听蒙犽到底是从哪里听到自己的名字,陈平也不说话,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端着酒杯小心翼翼的站在蒙犽面前。生怕打扰了蒙犽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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