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僻静,一阵穿涧山风吹来,卷起地上无数雪末冰碴,林正德只感到一股凉意从涌泉直冲天灵。
“鱼师弟,这人……这人,你怎么……你怎么……”颤巍巍指着小鲲的后背,林正德语气充满了惊战。
鱼小鲲头也不回说道:“在下与那高秋本来就有血海深仇,林师兄只当没见到就可,总不会拖累了阁下。”
“你……唉……,幸好此处人迹荒芜。”林正德背起陌小北摇头离开。
“呼!”
吐出一口浊气,小鲲眼角余光发现那圆脸青年胸襟敞开露出一个血迹斑斑的锦盒。
“这是?”
俯身打开却是一个墨黑印玺,只见上首九蛟盘纽,玉质坚硬敲之犹如玉磬。底部翻看乃是四个无法辨识的鸟篆虫文。
“不知何物,且拿回去找师尊鉴别一番。”
随手将那印玺与锦盒塞入须弥袋中,小鲲右手一弹,一张纸符无风自燃飘落地上尸首之上,瞬间一股浓焰将失去生机的躯体包裹。
毁尸灭迹,小鲲快步向着林正德追去……
过了片刻,就当他们离开不久,数名侍卫拱卫一名黑衣老者也来到这处。
“大人,这里刚刚有过打斗!”一股淡淡的血腥绕在鼻端,一名侍卫身形一闪,快步掠入场中,双指捻起地上一滩灰烬,惊叫道。
那老者快步走前,苍老的眼眸闪过一道精光,右手一推头顶竹冠一道清气冲起。“魂兮……归来!”
长叹带着特殊的腔调,清气聚而不散,一个透明的人影挣扎地被那清气就黑灰中扯出。
“搜魂术!”
一名枯瘦的护卫上前一步,五指犹如利爪探入那灵魂体内,阵阵黑气不断从五指蔓延开来,一些残破的画面逐渐掠过那护卫的脑海。
“噗!”
数息过后,那残魂发出一声不甘的哀嚎,随后消逝不见。护卫躬身回道:“大人,是之前那三名圣修。”
“是他们……”使用逆天秘术召回魂魄是自称为于霜县县令的刘荣茂,而那身怀锦盒玉玺之人,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没发现那东西。”护卫翻看地上黑灰,脸色难看回复道。
“估计在之前那三人手中,看他们服饰应该是北地四宗中拜剑山的门人,我等且返回县衙,待老夫回禀上峰再所打算。”
“遵命……”
寒风再起,空无一物的黑灰卷起洋洋洒洒没入山间,前后两拨十来人的痕迹瞬间消失无踪。
而此时,
月满山之外,一道绿光一闪而过,数次电折飞向天际,正是登上了梭叶舟的鱼小鲲三人。
“咳咳!”
事发之后,林正德脸色难看控制着梭叶舟,小鲲照看晕迷不醒的陌小北,两人之间各司其职,刚刚那一幕将两人间极为淡薄的交情撕开一道难以愈合的口子。
陌小北吃力撑开双眼,发现盘膝坐于自己身侧的鱼小鲲和船首的林正德。
“哦!已经返回了。”轻咳之后,陌小北开口说道。
“嗯,辛亏鱼师弟手段了得,那巨猿终于被我等斩杀,之后……”
林正德脸色淡然,将发生之事简述出来,只将圆脸青年
一事隐去,听得陌小北连连点头。
“看来三衙太尉高秋这六个字份量极重,这林正德也怕事后被人追索,所以帮我遮掩隐瞒。”小鲲看着面无表情,继续控制梭叶舟的林正德,心中暗道。
“既然如此,将那空灵碧兰与我,这灵药需要立刻处理,如若不然药性是无法保持到我们等返回宗门。”陌小北挣扎起身,伸手说道。
林正德见状心中大喜,脸上却露出难色道:“师弟的伤势……”
“不碍事!”
语气坚决,鱼小鲲却是冷眼旁观,之前发生的一幕不由得让他对这名一刀两断林正德起了不少戒心。
……
过了半日,一道绿光跃入拜剑山宗门所在,其中走出三道略显狼狈的身影……
三日后。
鱼小鲲端坐小院,面前摆放着一只木质盒子,正是他急需的枯骨鬼藤。
“且不说心性如何,最少还算言而有信。”拿起盒中灵药,小鲲右手圣力涌动,将那截枯木上一道道鬼脸击破,淡然一笑。
片刻之后,丹殿中一间静室两人相对而座,一名蓝衣少年将一只木盒推向对面说道:“陌师兄,拜托了!”
伤势尽复的陌小北检查了一番,满意说道:“一日后可以来取,七窍空灵丹,只是冷门,倒也不是什么难以炼制之物。”
既然对方答应下来,小鲲直接拱手道别,走出丹殿,向着碧云峰后山一个清幽的竹舍走去。
沿途与相熟同门打着招呼,小鲲推门而入,抬头却发现清幽的竹亭之下,已经有数名熟悉之人正在听琴品茗。
“见过师尊,见过周师叔。”
疾走数步,小鲲站于亭下恭手一礼。
“呵呵,居然是你小子,进来吧!”
开口之人音如乳燕,一身宫衣难掩玲珑娇躯,发鬓上净是珠光宝气,原来是那水淼殿的首座周情。
看了一眼闭目操琴的师尊朱亭,小鲲嘴角一扯,心中暗笑那不良师傅神识不离周情左右,缓步走入亭中。
“恭喜师弟进阶一品。”
语气冷淡难掩天生空灵,澹台紫英背负一口雪白长剑,一袭白裙犹如幽谷冷兰,让小鲲不由得想起年少时爷爷教授过的一篇名章。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也!”
淡淡一笑,小鲲暗暗感激当初她的援手之恩,说道:“师姐天赋过人,小弟这点成绩哪里拿得出手。”
“呵呵,你们年轻一代,闲暇多走动,圣修一途,财侣法地缺一不可。”五指如轮,音至高昂顶峰而骤然停下,却是朱亭一曲终了开口说道。
小鲲两人连忙异口同声道:“谨遵师尊(师伯)法旨。”
“好了,尔等退下。”周情端茶一笑,小鲲两人只能躬身告退。
见到小一辈的退下,周情脸色一正,对着朱亭说道:“澹台家来信,要妾身为紫英寻找一名双修伴侣,信中说北海郡郡守相逼甚紧,澹台老祖估计顶不住了。”
“哼!”朱亭闻言脸色一黑,开口喝到:“汉帝刘询恪守圣修盟约,我等圣修宗门超然物外,只需每年定时朝贡便可,汉庭绝不干涉我等圣修世界。但是近几年来,传闻汉庭中张党,楚党势大,汉帝刘询年少
无法制衡,朝中已出隐乱之色。”
周情闻言点点头说道:“更有那三衙太尉高秋,乃是故汉帝指定顾命大臣,传言最近也开始势力膨胀,多次干扰廷议,更有儒教兰亭草堂门人,故兵部左莫被其诬以叛国冤死。”
“啪!”朱亭一拍面前石桌,须发皆张说道:“之后还追杀那左氏孤女左雨霖,辛亏我这苦命徒弟出手相救,才保下忠臣一滴血脉。可惜那兰亭草堂被白虎堂数名高手挡下,无法出手相助,事后草堂堂主王左军修书一封,让我出手相助鱼小鲲,后来正好这少年得了升圣令前来拜剑山,故而我干脆顺手推舟……”
“难怪你当日居然开口收录这小子,没想到居然还有此缘故。”周情脸露恍然。
朱亭摇摇头,心中暗道:那怕无草堂堂主王左军的手书,就凭借鱼小鲲心性,也完全附和自己脾性,收入门下有何不可。
“也罢,且说紫英一事如何解决吧,朝中的大事那轮到我等二品宗门插手,让心莲剑斋那群老不死头疼去。”周情话头一转,脸露担忧。
“可有人选?”朱亭眼珠一转问道。
周情沉吟说道:“禁堂魏君渡与传功殿秦飞都是上乘之选。”
“魏君渡出身魏家,魏家乃是圣修家族,族中有七名一品高手,魏家老祖也达到二品中期。秦飞乃是东莱郡掖县秦家嫡子,虽然秦家一品高手只有三名,不过秦家垄断北汉马场草料供应,财力惊人,传闻后台乃是楚党党魁楚云天,也却是上乘人选之一。”朱亭侃侃而谈,神色淡然。
“哦,都是一时俊彦,不过似乎师兄有话未尽啊!”周情点头一笑,抚媚的大眼充满了戏谑。
“嘿嘿……”朱亭展开描金竹扇,品了一口香茗开口说道:“不才座下也有门人……”
不提那边竹亭中水淼殿外事堂两大首座的交谈,却说小鲲本来是想将那印玺给予朱亭鉴定,但是不碰巧,只能带着澹台紫英游览碧云峰。
“数月未见,师姐气息如渊,如果在下没有猜错,估计已经达到了一品巅峰了吧。”两人一路缓步而行,不提说些修炼心得,小鲲看着身边这名澹台家的天才少女,不由得开口问道。
“师弟说笑了,三日前侥幸踏入一品后期。”澹台紫英脸色冷淡回道。
小鲲暗暗一惊,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对方虽然没有进入一品巅峰,但也是拉开同期拜入宗门之人许多。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暗中苦笑一声,回想自己进入一品的艰难,小鲲只能说一声天道不公。
“师弟当日进入一品,阵势倒是吓人,可惜我正处于闭关,无法亲见。”澹台紫英回了一句。
小鲲摇头叹道:“侥幸而已……”
……
而就在小鲲与澹台紫英交流时,远在万里的帝都,一只灵隼飞入一间简陋的院子之中。
“扑棱棱!”
翎羽乱飞,一名衣裳朴素的杂役,伸手取出信管匆匆敲开房门,交到一名相貌威严的老者手上。
“蛟龙玺……拜剑山……”悠然一叹,老者双指一捻,手中密信化为飞灰,看着远处连绵不断的宫阙,负手而立。
张明性,吏部尚书,张党党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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