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习了一周,我信心满满去参加了应聘考试,自认为发挥得还可以,理论基础方面没问题,实践经验方面也按照老大和老三的指点,加上自己的理解完整作答。剩下的就是看评卷人的想法了。
当天考试后老大在考场外接我,说为了庆祝我考试成功。
但显然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三杯酒下肚,在我的追问下,老大说了他在晚报社的真实境况:
老大这个人很仗义,仗义的人说话当然就比较直爽,也不会低三下四净捡好听的话说,所以在晚报社一直不是所有人都认可他。
这本来无可厚非,老大也没有要求大家都喜欢他,那样的人反倒是老大看不起的。这个观点我也同意。
但是问题出在老三田文身上,起初老三想拉着老大一起,溜须拍马搞关系,作为搭档一起在报社立足。但是老大不愿意配合。
后来老三就认为老大是累赘,努力和老大划清关系。划清关系也就罢了,后来老三田文开始有意踩老大,似乎老大的能力不济,工作不顺,业绩不好就能突显他的优秀。甚至根据老大的说法,好几次都发现老三田文故意打小报告,打压老大。
我点点头,不觉得奇怪,觉得这就是老三的作风,我说,“老大,你想过没有!其实老三不是特意打压你,他是打压的是所有资历相同的记者,他要把所有竞争者踩在脚下;或许对你下手还算是轻的,对于其他人,他就是无所不用其极地去黑化了……”
“就是这样!”老大说,“我都担心他这么做的后果,会不会哪天被人套上麻袋暴打一顿……我也劝过他,堂堂正正的,别把别人都当傻瓜!”
但是,我们都知道,老三当然不会听这劝,这就是他的行事风格。
……
然后,我们的话题说到我去晚报应聘的事情。老大知道我请王、孙两个编辑吃饭的事情,当时他听到老三对两个编辑说话的语气,把我描述成他的小跟班,一个混日子,工作就是求新鲜刺激的富二代,他听不下去,为此还与田文吵了起来。
我说那都无所谓,本来就是逢场作戏,老三想帮我进入晚报是好心,至于方式,我也没办法。
“可是,我就看不上他凡事蝇营狗苟,又居高临下、指手画脚的样子。”老大说。
我叹气道,“有时候,某种环境中,可能真是他这种人更吃香。”
……
而上述这些对老三田文的抱怨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老大现在出现了感情危机,而这跟老三也有关系。
老大和女友从大学一年级就开始相处,感情一直很好,我们都觉得他俩随时都肯能去领证登记,甚至直接告诉我十个月后老大就要当爸爸了,把喜酒和满月酒的份子一起随了,我都不奇怪。
他俩能有什么危机呢?
而且现在两人又都在晚报工作,朝夕相处,不像我和李楠异地恋这般辛苦。
但问题恰恰出在“朝夕相处”上,因为这位我们都铁定认可了的“大嫂”,越来越对老大的记者事业不满意,而且观点还与老三田文趋同,认为自家男人就是太死板、一根筋,再这样下去,在晚报混不出个光明前途。
“难道是老三故意跟大嫂说什么了,挑拨关系,这就过分了,这得执行家法,狠狠削他啊!”
老大摇摇头,老三再混蛋也不会故意去拆散他们,但是老三的言行就像个榜样,老三在晚报混得越好,给老大和大嫂的压力就越大,问题就出在这里。
我仔细想了想,认为“大嫂”并不是和田文想法一致,或者想让老大也去当舔狗。如果那样她之前也不会喜欢老大耿直的性格。
最可能的想法是,“大嫂”现在面对事业和婚姻,危机感日益增加,看见老大在晚报无法得志,内心愈加焦急,难免要督促老大改变。这也是人之常情。
我也是这么劝老大的,主要还是他们要多沟通,别总吵架,别让现实环境破坏了此前学生时代那纯纯的爱情。
“哪还有什么纯纯的爱情,都是纯粹的收入!”
“这也是事实!”生活就是这么残酷。
总之,一路走来不容易,我劝老大,今天我们喝完酒,就回去和“大嫂”好好聊聊,说说软话,毕竟他现在耿直的脾气和兜里的收入不匹配,还是改改脾气吧……
……
这边劝慰了老大一通,我就回家等考试的消息。
期间我想找老三聊聊,至少骂他一顿,再怎么职场黑暗,也不能靠出卖自己兄弟上位,这还是人干的事情吗!
不过老三肯定会拿他那套理论对付我,说什么,他这是在激励老大,说什么,他争取到了优势也是给大家争取发展空间,总是就是这类,舍了他一个幸福全寝室的高尚精神。
我也懒着跟他说这些,免不了就是吵架,还是等抽空老大在的时候,大家一起说说吧。
……
如此过了十天,日报社人力资源部通知考试成绩入围,让我三天以后去报社面试。
我马上打电话把这情况转告了大姐,知道一定是她从中努力的结果,必须赶紧通知她。
不想杨晓萌那边也已经得到消息了。
杨晓萌说,“他们说你考得成绩本来就靠前,加上没人挑刺,所以没费什么劲就录用了。”
我表示感谢,知道肯定还是姐给我帮了大忙,或许就是“没什么人挑刺这一点”,就是最关键因素。
至于具体她如何办的,托了什么人,什么关系,我不必细问。
同时,我也想到,肯定也有其他人被“挑刺”刷下去的情况,那个人会是谁呢?如果没有我挤进来,他或许就不会被“挑刺”了吗?总之,肯定有人因为我受到伤害了吧。
“你不必担心这个,更不必自责,不是你,还有别人挤进来,不公平总是免不了的!反而你才是凭真本事的那一个!”杨晓萌如此说。
“总之还有面试,你还得继续努力,而且实习的一年变数也很多,想要转正得到正式行政编制,也不是那么简单……不过我相信你,东东,除非你自己放弃,否则这些都没问题。”
我虽然没有想那么远,但凡事都要努力也是我的作风。
所以当即表态,不辜负大姐的希望就是。
……
随后,我给老大和老三都打了电话,约他们一起庆祝。
我以为老三听到这事后会很愤恨,但事实上他并没有愤愤不平,而且显出料事如神的样子。他一点没有因为自己判断失误而沮丧,而是兴奋地刨根问底,我托了什么关系。
按他自己的说法,“这就是现实,好在你托付对了人,轻松成为日报记者,这得把多少人鼻子气歪了,所以什么最重要,不是能力水平,而是关系网……”
我不得不承认,在这某种程度上,恰恰是老三田文的胜利——我可笑地成了他胜利的证据。这种感觉就像吃了苍蝇。
……
我想敷衍,“其实只要参加应聘考试,考得好,人人都有机会。”
但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我自己都不信。
我也想更深刻地说,“其实看似肥肉,大家争我夺的东西,在一些人眼中连残渣剩饭都算不上。”但这到底算清高还是犯贱呢。
所以,我只能闭口不谈,对老三的质疑,既不否定,也不承认。
最后,我还得对老三的热心帮忙恩谢一通:虽然没进入晚报,但多亏了老三帮忙,我才摸清了其中的各种门道和关系,也看透了人情世故。
而且就像老三说的,无论日报、晚报,说到底都在传媒集团旗下,在一个大厦里办公,各种联系千丝万缕,多认识些人总是有好处的。
老三最后撂下一句话,“我就说,没有东东小少爷搞不定的事!也就我不知深浅的,还想帮你们这些贵族办事,以后大家一起混,兄弟联手,平推,平推!”
我哼哈作答,想起老大的忧愁,不禁感慨,走出校园后,我们都会改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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