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从卫生间出来,用不知有没有洗干净又湿淋淋的手就抓爆米花,“看完了吧,怎么样,小六子?也就两万来字,是个小故事而已。”他有些洋洋得意。
“前面背景交代得挺严肃,我还以为是《寂静岭》的范,后来就又狗血套路了,什么玩意儿?”我说,“而且你别用湿乎乎的脏爪子抓爆米花,恶心吧唧的!”
老三根本不理会我的批评,“你就是个网文小白,爽文就这样,知道不!谁像你们写诗的,装模作样玩高雅,没个卵用,爽文就是娱乐至上!”
“少扯蛋,渣渣就是渣渣。”今天心情不错,我也懒得和他争论。
其实怎么说呢——我也理解如老三这样的作者,他们已经非常自然地走下了文人的神坛,变成给读者提供娱乐的杂耍演员——各种嬉皮笑脸,使用各种小花样——我不能蛮横地否认小丑的表演就不是艺术,那当然是艺术,所以我也没法否定老三的做法。
不过我就是感觉不能满大街都是这种表演吧,而且是越来越放纵的表演……。
有一个说法:病人去找心理医生,说自己忧愁抑郁;医生说正好有一个很出名的小丑来城里表演,那小丑能逗所有人开心;病人失声痛哭,他说自己就是那个小丑。
我实际上担心的是如田文这样的写手,其实不知道他正在消耗自己!直至最终枯萎……
老三还在喋喋不休,“渣渣怎么了,卢瑟怎么了,咸鱼怎么了,那就是99%人的常态……怎么就许你们这些富二代风雅,渣渣被虐完,吭叽两声都不行,渣渣也能吐槽,渣渣也能自嗨,渣渣也能逆袭,渣渣也能无限后宫……一边玩你的小清新小细腻去吧,哥的世界你不懂!”
我最后对老三说,“你想想,现在威漫都开始玩深刻了,灭霸简直就是个哲学家,不时扮演一下忧郁的尼采,你的爽文也进步一点、超前一点,为你好!”
老三当然完全听不进去。
我觉得这真是文风相克、水火不容,无法沟通。
算了,算了,就让他独自枯萎去吧,只要他高兴就好。
……
但话说回来,我虽然认为他这是在玩耍,但老三就是凭借这些惊悚和搞怪的故事,也聚集了不少人气,成为全校小有名气的网文红人。
他的特点是虽然也扒别人的小说,70%是抄袭,但总能在其中找到一些新意,然后改换门庭,成为自己的东西。你是科幻,他能改成惊悚;你是武侠,他能改成奇幻;你是悬疑侦探,他能改成后宫争斗,资历浅的书虫,根本看不出他在抄书,还以为他日更五千字,完全是才华横溢的表现。
这也是老三的能耐吧。
最让我不平的还是学校的一些文学期刊,也经常约老三的稿子,而且占据显著位置,四十多页,每每让他占去十几页,真是向娱乐至上低头的媚态,而给我和飞鸟这些人留下的诗歌空间只有刊尾的一页半而已。
每每想到这些我就咬牙切齿。可是没办法呀,人家的风评好,大家爱看才是硬道理!
……
老二插话打住我们的讨论,说起一会大家要不要出去喝点,研究去老林的饭店吃,我说晚上有事去不了,他们要去就记我账。
说完我就准备下楼,老三连眼皮都不抬,默不作声,他还在生气我站在理想高地上审视他的样子,只是因为我说请晚饭,才勉强忍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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