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云在这个时候,自然不能答应,替韩之风打探聂大辉的情况。韩之风自身难保,谁能保证,他不会像聂大辉一样呢?
就算是与韩之风见面,朱慕云也是冒着天大的风险。他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抓捕韩之风,可现在,韩之风到了他车上,竟然谈笑风生。要是被人看到,那就完了。
“你要带聂大辉回去,我管不着。现在聂大辉归行动队使用,我无权干涉。可是,我的事情呢?”朱慕云问,韩之风和宋三,在法租界又杀又抢的,如果这案子,落到其他人头上,他自然不会着急。
可问题是,这个案子,由他负责。随着时间越来越近,小野次郎几乎每天都会催促他一次。他觉得,如果不能给小野次郎一线希望,他对自己的语气,会一次比一次严厉。
“钱的事尽管放心,就算是聂大辉的六百大洋,我也会照付。”韩之风以为,朱慕云关心的,还是钱的事。
朱慕云放聂大辉,这是人情,必须要感谢。而今天,朱慕云帮着打探聂大辉的消息,更是重金酬谢。
“钱当然得给,可是,法租界的三桩案子怎么办?”朱慕云问,按道理,韩之风是凶手,他必须得抓捕。
可是,单打独斗,朱慕云还真不是韩之风的对手。况且,朱慕云也不想,抓捕韩之风。不管如何,九头山还是抗日的。像聂大辉这样的人,还是极少数。
如果聂大辉没叛变,他可以从警察局,或者六水洲上,随便找两个人顶包。可聂大辉在,如果韩之风和宋三不到案,他的案子就不能结。
这让朱慕云很为难,抓韩之风吧,良心不安。不抓吧,自己的压力,会越来越大。
“这个嘛……”韩之风沉吟着说。他也知道,朱慕云其实很为难。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和宋三是凶手。你们做了案子,也就罢了,何必再四处宣扬呢。”朱慕云嗔恼着说,信息越透明,他就越不好办事。
其实,除了韩之风和宋三外,巴卫煌也是必须到案的。野山,可是死在巴卫煌和韩之风手里。这可是现役的日本军官,凶手也是必须要抓捕的。
“我哪想到,聂大辉会投敌呢。”韩之风苦笑着说,他与宋三在古星所做之事,知道的人并不知道。恰好,聂大辉就是其中之一。
“我建议,你们还是先回九头山。现在,聂大辉正满世界找你,古星已经非常危险。当然,如果你想投案,可以来找我,保证不会对你用刑。”朱慕云说。
他这话,既是劝导,也是大实话。如果韩之风,有朝一日,想要过上安定的生活,完全可以向自己投诚。
“我与日本人势不两立,就算是死,也不会当俘虏。”韩之风坚定的说。
“如果聂大辉带着人,回山上呢?”朱慕云突然说,找到巴卫煌和韩之风,并不是最重要的。如果能让聂大辉,作为内应,带领日军攻陷九头山,所有的一切,就都解决了。
“他不会这样做吧?毕竟大家都是兄弟。”韩之风说,大家都是歃血为盟的兄弟,聂大辉再怎么坏,也不能祸害兄弟。
“只要他走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就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朱慕云缓缓的说,既然聂大辉投降了,政保局绝对不会给他反悔的机会。
当土匪,得有投名状,想当特务,也得立功才行。如果聂大辉在城内,找不到九头山的人,最大的可能,就是奇袭九头山。
朱慕云不知道郑思远是怎么想的,反正,如果是自己的话,昨天晚上,就会让聂大辉出城,带着部队直插九头山。同时,紧闭城门,将巴卫煌和韩之风,困死在古星。
当然,今天早上,朱慕云给胡梦北送了一份情报。说起了巴卫煌等人的情况。其中,重点说到了聂大辉叛变之事。朱慕云不知道,能否找到韩之风。所以,他让胡梦北,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将情报转发给家里。
再由家里,将情报转告九头山。这其实就是一场时间的赛跑,谁的动作快,谁就能获胜。朱慕云希望,郑思远将注意力,放在城内。只要挺到下午,自己就胜利了。
因为,从郑思远决定出兵,到正式出兵,至少得半天时间。而只要过了今天晚上,九头山一定会收到消息。
朱慕云其实很担忧,郑思远如果昨天晚上,就让聂大辉出城,今天一早,就对九头山发起攻击的话,自己的情报,就来不及了。幸好,早上他到镇南五金厂的时候,还听说,行动队的人,正带着聂大辉,在城内四处寻找韩之风和巴卫煌。
“我马上回去。”韩之风突然之间,如坐针毡一般。他觉得,越早回山上,就能越早让山上准备。
朱慕云的话,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如果聂大辉真的带着日本人和特务,回了九头山,那所有的关卡,如同虚设。若是九头山没有了地形上的优势,还如何阻挡日本人的进攻?
土匪的战斗力,在日军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就算是碰到自卫军,如果双方条件相仿,九头山也是必败。他们之所以,在与日军数次交锋中,能立于不败之地,主要是因为,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你住在哪里?等会,我就要带人来搜捕你们了。”朱慕云意味深长的说。
既然韩之风要离开了,何不便宜自己呢?他可以不抓韩之风,但在行动上,一定要有所表示。最好让小野次郎看到,他只差一步,就能将九头山的土匪,全部抓捕。
“城东。”韩之风告诉了朱慕云一个地址,反正他与巴卫煌,马上会离开,让朱慕云来凑个热闹,也没什么问题。
“你们出城,以前的渠道,全部不能用了。”朱慕云将车子,往城东开。他尽量不在闹市出现,就是不想碰到熟人。
“那怎么出城?”韩之风惊讶的说,如果仅凭他和巴卫煌,是没办法出城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知道的渠道,聂大辉想必都知道。所以,只能走其他渠道。”朱慕云提醒着说,他相信,韩之风一定能找到办法。
“好吧,我找百里车马行。”韩之风说道,他故意将名字说出来,想试探朱慕云的反应。
可朱慕云什么都没说,他找了个僻静处,将韩之风放了下来。他不说话,其实就是默许了韩之风的行动。
“我再过五分钟打电话,约二十分钟后,这片区域,就会全部封锁。”朱慕云提醒着说。
“给我十分钟就可以。”韩之风说,朱慕云真是喜欢表现,明明自己都走了,还要搞出这么大的声势。为了讨他的日本主子高兴,也算是费尽了心机。
五分钟后,朱慕云找了部公用电话,给小野次郎去了个电话:“小野队长,我在城东发现了韩之风的行踪,请求紧急支援。”
“确定是韩之风?”小野次郎惊喜交集的说,朱慕云还真是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绝对是他,据说,昨天晚上,他与巴卫煌,就是躲在这里过夜的。”朱慕云笃定的说。
“你在那里等着,我马上派人过来。”小野次郎兴奋的说。
小野次郎马上集合,宪兵分队的所有人员,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城东,与朱慕云会和。同时,小野次郎还向本清正雄汇报,请求宪兵队支援。本清正雄听说,发现了杀害野山凶手的行踪,马上答应,可以派一个宪兵中队来协助抓人。
等到小野次郎调兵遣将,将整个城东都封锁起来,并且,包围了韩之风所住的那栋废弃房子后,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小野次郎一声令下,朱慕云一马当先,冲了进去。朱慕云今天,表现得其实很英勇。如果韩之风看到的话,一定会笑掉大牙,朱慕云的演技,可以说炉火纯青了。
“报告小野队长,里面发现了一个火堆,还有一些吃剩的饭菜。”朱慕云自然发现不了韩之风,但他也有收获。
小野次郎亲自进去勘察,里面确实有一个火堆,也有一些吃剩的饭菜,但是,却没有韩之风和巴卫煌。这个时候,韩之风和巴卫煌,恐怕已经出城了。
“对不起,让他们跑掉了。”朱慕云一脸惭愧的说。
“此事不能完全怪你。”小野次郎虽然也很失望,但朱慕云只有一个人,想要防住两个土匪,实在不容易。
“报告队长,半个小时前,有两人从后面翻出墙。据目击者称,其中一人脸上有一道长疤。”宫崎良一也跟着出来执行任务,现在,他已经正式调到了特高班,担任宪兵小队长。
宫崎良一的调查,算是让朱慕云过了关。至少,他的情报是准确的。而且,小野次郎还发现一个问题,他们在执行任务,政保局的人并没有出现。也就是说,朱慕云这个情报,只提供给了宪兵分队。这个,才是让小野次郎最为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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