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头市人马在孙家庄住了一晚,第二天孙新把他们送走后就去找了裴宣。
“新任的保正资料都在这里。”
孙新接过资料,一边看着一边对裴宣道:“能不能把那赵德的股份清掉。”
裴宣点头:“已经有办法了。”
这一次宗泽弄的事情真正能够在监理会内部起到作用的就是曾头市和这跳反的赵德。
曾头市这边已经压了下去,至于在登州内部的赵德孙新就没有什么情面好跟他讲了。
这厮原本只是赵家庄一个大地主而已,在登州附近算是排的上名号,但也不算多么有钱财,这两年跟着孙新一起干纱厂才算是起来了,因为登州纱厂紧邻着他的赵家庄,这赵德算是占尽地利。
他家中余钱比较多,当时在纱厂之中是占股最多的一个地主。
纱厂每年给监理会带来的利润才几千贯,可是除了纱厂盈利之外,在纱厂门口的赵家庄直接就被带动了一系列产业,赵德在庄中又是修街市,又是代理招工人招待客商,光是卖地皮就挣了多少银两。
可以说整个登州受益于孙新发展陡然而起的人之中,除了孙新贴心的一批孙家庄老人,赵德算是最数得上号的一个了。
这两年赵德靠着纱厂少说混到了上万贯的资产规模。
赵德依赖着孙新得了许多利益,对于孙新监理会的一系列政策也比较支持。
唯一的问题就是在他的赵家庄内,赵德自己把这庄子管的如同铁桶一般,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对于监理会的所有指派他都是一一应承,可是庄中选出来的几个监事,除了赵德自己挂了名字之外,其余全是赵德的盘之近亲,连一个出三服的都没有。
而且据赵家庄的护保党人反映这赵德在赵家庄中竟然自己还保有着保甲。
之前孙新曾几次敲打他希望赵德能够把赵家庄的权利分润出一部分,在自己登州最重要的麻纱厂前有这么一个自成一体的庄子对于他整个登州来说都有危险,可是唯独在这一点上赵德却是根本不肯让步,甚至团结了其他几个地主来跟孙新做对抗。
对赵德来说他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多过分,甚至他觉得自己已经十分拿捏着分寸。
相比于以前对抗县衙里头的官员,他对孙新确实是加了十二分的小心,但在孙新来说,这已经是不可容忍了。
当护保党成立之后,最早挖出来的几个庄子之中比较厉害的就是在赵家庄中独霸一方的赵德。
不过念着这厮在之前一直算是比较支持自己,孙新也没有对赵德做太过分的处置,只是把他和他提拔的几个监事给撸了,让赵家庄之中的互保党上位,另一方面则是通过投资方式降低了赵德在登州纱厂之中的股权。
本来赵德只要老老实实的就能过关,可是他们家居然想联合宗泽在监理会内跟孙新斗法。
孙新让裴宣把人带来,不一会儿便有一个模样清秀的三十多岁男子低眉顺眼的进来了。
那男子直接跪下,一脸恭敬的道:“俺叫姜节胜,是赵德家的管家。”
孙新问:“叫什么名字?”
又道:“起来说话,你在赵德家也是这样的吗?”
“那赵德说他们家不比监理会的其他地方,虽然俺被他抬举成了监理会的监视,但还是该有尊卑之别的,俺是他的家人自然要日日跟他行礼。”
孙新点点头,这赵德真是有点好笑了,把姜节胜抬举成他手下跟他平起平坐的监事,在家中却还这样欺压对方。
“你替我做事,不怕那赵德报复你?”
“赵德不过是一个财主而已,如何比得上孙新官人。”
“如何做伱明白了吗?”
姜节胜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孙新见他伶俐的模样,就知道裴宣这回选的人不会错,于是让他下去。
赵家庄,赵德和赵望一起一脸喜气的将一封从登州府请来的保正封书给拿进了院中。
赵家庄原本的保正就是赵德,可是接了这一封封书她们今日的喜悦却是比之前又不同许多。
“这监理会选了个什么护保党人来做咱们赵家庄监理会的头目,想要撤了哥哥的职位,可如今怎么样?衙门亲封的哥哥才是这赵家庄的保正,他们监理会那几个监事算是什么东西?难不成他们监理会比这登州府衙还要大了?”
一旁站着的赵发同样是一脸喜色。
自从被监理会大学退兵之后他心中对于监理会便满是不喜,自己的两个叔叔这回愿意去对抗那监理会,赵发乐见其成。
他说道:“本来俺们赵家便是赵家庄的主人,这庄子里面七成的田地都是俺们家的,庄中的事情如何俺们说了还不算?倒要听那什么外人的意见了?”
“要我说还是这登州府里的官老爷明事理,这才叫个正本清源呢!”
几人之中赵德虽然满面红光,但是把那封书信看了两遍之后,却还是有些忧郁的神色。
“这不会把那孙新给得罪狠了吧。”
赵发满脸无所谓的道:“狠就狠,他难道还能拿我们怎么样?”
一旁的赵望眼神一转对哥哥说道:“咱们家里头许多营生还要靠着那孙新,咱们也不是要对付他。只是之前的孙新真是对咱们生杀予夺,一切皆要由他拿捏,俺们赵家若是这样,如何能够繁荣下去?也该有个反制他的方式不是?”
赵望笑道:“现在咱们有了登州的宗大人给咱们撑腰,日后再跟那孙新讲斤两时也有些底气了。”
“哥哥不要害怕,那孙新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咱们没本事之时他才敢对咱们大呼小叫,如今咱们有了本事他反而要求着咱们呢。”
“你看哥哥你一当了保正之后,这十里八乡其他庄子之中也敢有人出来做保正了。”
“这不大伙还说要都写了书信,要推举咱们出头呢!”
“这么多庄子里的保正一道去他监理会中讲道理,他监理会难道能不给咱们这个面子?”
赵德听了赵望的分析,不禁点点头。
“没错,咱们是和他合股的东家,他孙新无非也是个股东,咱们团结到一处,未必不能把那孙新给吃下来!”
“不过咱们还是不要出头,让别人顶到前面去。”
赵望连连点头:“没错,没错,俺们如今也是大户了,哪有让咱们冲锋陷阵的道理?”
赵德乐了起来:日后当着朝廷的保正,做着监理会的监事,这监理会他还能抓来用呢!”
他高兴了一番,叫来身边一个小厮问道那些来书信说:“要来庆贺的其他保正都到了没有?”
那小厮回答:“说是今日就要来,但至今没见的来人估计还在路上。”
赵望笑道:“他们不如咱们赵家庄富庶,骑个破马,哪能像咱们一样说几时到便几时到?”
赵德点点头,他今日高兴也不计较这些个。
“倒是要把咱们经营的帐子给藏好了,若是犯了这监理会之中的规条,到时孙新便能够拿捏咱们了。”
赵望一脸自信的道:“咱们的账目都藏在自家人手上,如何会有问题?”
正说道此时便听得外边一阵喧哗。
赵德皱眉,赵发则是一边骂骂咧咧的往外走一边道:“正是要商量大事的日子,外面嚷什么?这家里是越发的没规矩了。”
他刚走到门边正打算开门去骂,门便从外面被人一脚踹开。
赵发摔了个跟头,满脸疑惑刚要起身外边便冲进来一队护保军直接用刺刀抵在了他的脸上。
孙新坐在马车里。
今天的事情为了避嫌,所以他不方便直接出面,此时正一脸平静的挑开车帘,看着姜节胜和裴宣一行人风风火火的进了庄子里去。
在老家奴的供述之下,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赵家藏匿账本的地方。不多时传来消息,孙新便让蒋敬带着算盘跟进去,抓着赵家人和监理会总会的人在场,当面算账。
赵家弄的铁板一块,不在账面上漏点油水,孙新根本都不相信。
最后查出来的结果也是毫不意外,赵家庄手在登州纱厂的要冲之地又为纱厂提供原材料,加上赵德自己是纱厂大股东,在登州纱厂中上下其手几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虽然最后蒋敬算出来的结果赵德做的比孙新想象之中要克制,可是前两年他一个人从纱厂上扣下的利润也有五百贯之多。
对于身家已经过万贯的赵德来说,这五百贯不是大钱,应该就是他用来养活自己眼线的资金,目的是让自己安插在沙场中的人肯安心为他打听消息或者干私活。
可是这钱足够违反监理会之中的财务章程了。
孙新毫不留情,直接将赵德所有在监理会产业之中的股份清退,连带赵德的所有亲族全部开除出监理会。
孙新没有杀人,倒不是他杀不了或,关键是现在监理会明面之上还只是个乡会组织,章程之中并没有可以杀会员的这么一个条款,如果做出杀人的事情肯定会让参与监理会的庄客们惊恐。赵德还没厉害到让孙新改章程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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