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后面跟踪的这人停了下来,黑夜中可依稀见得他脑袋朝各个方向摆动,看来是在寻找突然消失的杨过二人的踪影。
但便是迷茫丢失追踪目标之时,他也没有发出任何动静、或是“啧”、“咦”之类的感叹词,可见其训练有素、心态极好。
杨过伸手在曲非烟手心捏了捏,示意她在树上坐好。
后者和他已极有默契,眨了眨眼睛,表示懂他的意思。
杨过从树上纵下,直扑后头追踪他们的人!
古墓派轻功是上乘轻功,虽纵跃之间,亦悄然无色。
杨过于半空之中拔剑。
“铿”。
长剑出鞘声,是这个寂静的夜晚除了虫鸣之外的唯一响声。
追上来的这个人自然马上听见了这个声音,他知道不妙,急忙不顾一切的本能向一个方向闪避。
他已经很快了。
但杨过根本没有给他哪怕一刹那的反应时间。
长剑出鞘的时候,几乎就是长剑抵上他脖颈的时候。
夜黑风高,是杀人的好时候。
杨过的长剑,瞬间划过他的脖子。
这一剑没有打算留情,用上了十成的力道。
在后面跟踪的这人甚至来不及呼喊一声,脑袋就这么给割了下来。
“彭”。
是人头落地的声音。
杨过收剑回鞘,走近前去,仔细端详了这人的尸身一会。
这才跳上树将曲非烟接了下来,对后者说道:“我们可能要回去。”
曲非烟今晚一直听从杨过的话,绝没有半点疑义,这时候却也不禁娇呼,问道:“为什么?”
杨过叹口气,说道:“我们早先认定杀死两匹马向我们挑衅的是魔教的人,这思路是很正常的,因为我们日夜所惧的便是他们。
受我们影响,陈先生和林少镖头也这么觉得。”
曲非烟疑惑道:“难道你刚才杀死的不是魔教的人?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黑暗中,杨过沉默片刻,似乎在思索什么。
“我也只是凭直觉。当然一些依据也是有的。
比方说,我刚才故意深夜出来,绕道许久,就是为了让敌人着急,他们一着急,就会把底细暴露出来。
但我仔细观察了许久,就发现被我杀死的这个人跟着我们,而这个人跟踪术不错,可武功却没有我预想中的那么好。
所以我推断,我们并不是敌人很重视的目标。”
林平之理了理心中的线索,对曲非烟说道。
“杨大哥你的意思…敌人目标其实不是我们,反倒是福威镖局的人?”曲非烟惊讶道。
“嗯,当然只是猜测。另外,我刚仔细看了看我杀死的那个人,他腰间挂着一柄长剑、右手长满了老茧,应当是自小习剑。魔教不是剑派,门下弟子理应不至于如此。”杨过又道。
“可是,我们明…魔教在南方多有分支旁派,有的旁门左道擅长剑法,门下弟子自小练剑,也是有可能的。”曲非烟脑子亦转得很快,提醒道。
“确实。”杨过在黑暗中点点头,“所以我刚才仔细翻看了他腰间的长剑。”
“你能看出来是哪个门派的佩剑吗?”曲非烟问道。
杨过从腰间抽出被杀死那人的佩剑,叹口气,“这柄剑看起来很有特点,不过我认不出来。”
他对一些剧情走向、人物关系可能还熟悉些,对于武林中的许多细节却完全不知。
曲非烟虽然于江湖里的事懂的比他多,却也没有看出来这柄剑是属于哪个门派。
他们二人同时想到:陈先生是老江湖,应当能从这柄剑中看出点什么来。
但曲非烟犹豫一会,还是说道:“咱们…咱们真的要回去吗?”
他们深夜独自出来,是为了不想拖累福威镖局的人。杨过虽然怀疑杀马的不是魔教的人,敌人的目标未必是曲非烟,可也只是猜测。
这时候杀了跟踪的人,那么继续赶路就是了。
不管怎么样,敌人肯定还在附近某处,现在既然出来了,若再回去,相当于又复置身于危险之中。
杨过道:“我们遇到麻烦的时候他们没有弃我们于不顾,如今发现些线索,还是得回去告诉他们一下。他们若有危险,尽力帮一把。
当然,尽力而为。那陈先生既然是林远图的朋友,那么武功必定十分高强,我估摸着也帮不上什么,将这把剑给他看看,不管能不能从中发现什么,我们总归问心无愧了。”
曲非烟低声道:“好,我听你的。”
二人于是又摸黑回去,刚到酒楼外,便看到一个人,却正好是陈先生。
陈先生看到他们也是有些惊讶,“我悄悄守着马棚许久,没发现再有人过来动手脚。不放心我们少镖头,于是回酒楼看看他,你们这会怎么也不在房间休息?”
杨过也不瞒他,原原本本将自己和曲非烟二人怕连累大家偷偷离开,又杀死了一名跟踪者的事告诉了他。
陈先生听说了之后,也觉得事情似乎有些蹊跷,忙道:“那柄剑在哪里,取出来给我瞧瞧。”
此时三人已步入酒家大厅,杨过依言将跟踪者的佩剑递给陈先生,后者借着厅内灯笼火光仔细打量起来。
杨过和曲非烟都很关心结果,在旁默不作声的等待着。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陈先生总算停了下来,却并不下结论,而是问道:
“杨公子,你说你曾从古墓派那学到些武功,依你看来,古墓派武功如果化于剑法之中,应当如何?”
杨过虽然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做此一问,但还是答道:
“古墓派武功在于轻、快二字,事实上,古墓派自有一套剑法,也是走轻灵一类的路线,甚至不惜牺牲剑上的威力,而务求以招式快胜过对方。”
陈先生点点头,道:“那杨公子你觉得,如果要选一柄适合古墓派剑法的佩剑,会是怎么样的?”
杨过笑道:“那自然是越轻越好,古墓派有位李姓姑娘,甚至用拂尘当武器,也是贪这个‘轻’字。”
他说完旋即醒悟,又道:“被我杀死的这人佩剑也很轻!他所练学武功,难道也是灵巧一脉?难怪我觉得他身法轻快。”
陈先生又点了点头,说道:“我没看错的话,适合这人佩剑的剑法,要义除了‘快’外,还有‘劲’,所以他的长剑重量轻,剑尖却加厚、磨利了,剑招招式迅捷,若是寻到机会,又能一击毙命,这一点倒和古墓派武功有些差别了。”
杨过知道,古墓派武功实属奇葩武功,其实就是林朝英为了和心上人王重阳打情骂俏创出来的,压根就没想过要伤人,而只是想快过王重阳而胜他一招半式、气一气他。
但当然将快做到了极致,也无意中剑走偏锋,另辟了一条武功蹊径。
杨过联想到林朝英,转而思念起古墓里那美极的小龙女时,曲非烟实在忍不住了,问道:
“陈先生,你就别卖关子了,这柄剑究竟是哪个门派的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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