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她们这些人,谁拿她们当人待呀。能够融入张家,虽然是以下人的身份,对于韦三娘这种出身的人而言,也是极大的提携了。特别此次张母派她来,基本就是一个内管家的职位,主要负责张璟的饮食起居,虽然看起来不起眼,却是难得的亲近人。
四月中,李秉从京师来到南京城,与他一起来的还有成国公朱仪,朱仪被任命为副总兵,协助徐承宗操练士卒。
李秉没有直接去扬州,而是在京城停留,为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
就南直隶当前的形势,该如何处置,他需要与张璟达成一定的共识,这个事情肯定不是说处置就能够处置的,至少张璟和李秉二人,需要好好配合,否则,真的弹压不住这些人。
在李秉下榻的旅馆中,二人密谈良久,直到将近子时,张璟才在李锋、樊斌等亲兵的护卫下与李秉告辞。
尽管外人并不知道二人具体谈了些什么,但肯定是瞒不过有心人的。
张璟、李秉来南直隶担负着何种使命,大家伙都门清。
门清不代表这些人有办法,张璟油盐不进,扬州的盐商们费尽了心思,都没办法踏入张府半步,连人都见不着,他们再有钱,又有什么用处?
张璟此举也等于是明确告诉这些人,你们以往习惯用在官员身上、无往而不利的那一套,对我张某人是不管用的。
“周公公,往后该如何是好?”胡同亨眼巴巴的看着周礼问计,他在京城都呆了两个多月了,事情却是毫无进展,连张璟的面都见不着,不论用什么手段都不成。
就连周礼的面子,张璟都不给,就不必说其他人了,张璟既然连周礼的面子都不给,六部那些闲职就更不必说了。
胡同亨这些天可谓是腿都跑细了,却毫无效果,他们自己也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以前不过是上下勾连,欺上瞒下而已,一旦朝廷重视起来,即便因为各种各样的缘故,不能彻底查处,但他们这些站在台前的人也一个都跑不掉。
所以,也能够理解他们为何四处钻营了,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要当这个替罪羊?
尽管是为整个宗族做出的牺牲,但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别人?一旦到了最后的关头,需要有人站出来的时候,总是会有各种的推诿、扯皮。
胡同亨深知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是随时可以拿出来牺牲的棋子,就算自己死了,自己的子孙后代恐怕也得不到很好的安置。
那种你放心去,你妻、子吾养之的事情更多的是糊弄人的。你人都不在了,家族又如何会无端的浪费财力、物力,想多了。
周礼也很无奈,朝廷要彻查两淮盐务,岂是他一个小小的镇守太监能够反对的?
虽然自己平时收这些人的银子收到手软,但真出了什么乱子,小打小闹的还成,周礼不介意利用自己的权势,为这些人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但若是风头不对,就比如这次,这是朝廷下狠手整治,给周礼十个胆子,他都不敢有什么不合时宜的小动作。
所以,周礼只能苦笑着对胡同亨说道,“胡掌柜或许可以回扬州,看看李中丞哪里,李中丞督理盐务,与张部堂并无太大的干系。”
他现在也只能这么说了,要不让他说啥?
胡同亨当然知道这是周礼的应付之词,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宗族里的大部分人对于两淮的局势缺乏必要的认知,在自己计划暂停私盐业务的时候,对自己的决定颇有微词,联合起来向自己施压,不得已之下,私盐业务一如既往。
宗族有宗族的考虑,此时与西商、晋商的争夺正是白热化的阶段,谁都不愿意把手上好容易开辟出来的私盐市场拱手相让。
他们徽商走的是官面的路子,而西商、晋商多与南直隶当地的大族合作,官面的路子也不缺乏,甚至比他们徽商更加如鱼得水,毕竟徽商是后来者,虽然因为各种缘故,与官府、卫所建立了不错的联系。
但西商与晋商在此地深耕多年,哪怕自己这些徽商异军突起,也无法彻底占领对方的市场。
所以,在这种时候,宗族的决定倒也没什么大方向上的错误,在与西商、晋商的斗争中,绝对不能退,我退彼进,本来就是势均力敌,一旦一方示弱,那自然是一败涂地。
只是宗族没有充分的估算南直隶的形势,未免有些一厢情愿。
胡同亨无奈的从周礼府中离开,这个阉人这些年光收他们徽商的银子就不知道收了多少,就别说西商与晋商了,事到临头,却是缩的比乌龟都快,简直是不当人子。
看来得回家,跟宗族那些纸上谈兵的家伙好好聊聊了,胡同亨叹气,他在扬州是人人都要高看一眼的胡掌柜,富可敌国。但实际上,自己不过是家族推到前台的代言人罢了。
其实不论是徽商还是晋商,走的都是官商一体化的路子,只不过晋商的家族势力太远了,远远影响不到两淮;与之相对的,徽商们的家族就占据了地利优势。
在这样的家族中,经商的那部分人永远都是陪衬,家族的主要力量总是放在官场上的。哪怕出一个秀才,都比培养十个商贾之辈有用的多。
他们看的都十分清楚,若是没有官场上的支持,富可敌国又能如何?缺乏权势保护的财富,不过是纸面上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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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权有势,哪怕财富受到损失,也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但若是失去了权势,再多的财富又有什么用处?不过是引人觊觎的靶子而已。
“怎么样?”回到会馆后,汪芳急切的问道,“周公公怎么说?”汪家虽然不如胡家那般,不论在官商两方面都有着深厚的势力,但也不容小觑,否则,胡家也瞧不上他们不是,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是这个道理。
大家总得差不多,才能凑到一块不是。
比如,如果某一天,作者菌脑子一抽,跑到柳八爷的公司门口,对守门的大爷说:“你们柳八爷是爱锅商人,我作为这个锅家的一份子,肯定也是爱锅的,想拜访八爷,谈谈如何爱锅。”守门的老大爷不直接报景都是看在社会治安不错的情况下,觉得作者菌应该不是KB分子的缘故。
但作者菌想见柳八爷,与人家谈论如何爱国这种事情,就别想了,作者菌连人家的女秘书都见不着,这就叫身份,人家什么身份,咱什么身份呀,咱连人家守门的老大爷都比不过。
扯回来。
“先回扬州,”胡同亨一脸的凝重,“略作安置后,某打算回族中,跟族里好生沟通一番。”
汪芳闻言,叹了口气,“族里如何会管咱们这些人的死活?咱们是什么身份啊,不过是族里的棋子罢了。”
“试试吧,”胡同亨同样叹气,“要不还能如何?难道眼睁睁的送死不成?”
魏国公府。
徐承宗正在宴请成国公朱仪,李勇作陪。
如今三人都在南京京营任职,一个总兵,一个副总兵,一个坐营官,可谓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京营要是操练的好,他们都有功劳。而一旦京营出了什么问题,板子肯定是打在他们身上的。
不论是张璟还是周礼,都不会因此而受责罚,毕竟负责具体事务的是总兵等人,与张璟和周礼何干?
“我等既受皇命,当恪尽职守才是,”徐承宗目视朱仪和李勇,不论年纪,还是官职、爵位,都是以他为首,所以这话当然也只能由他来说,“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老营中的那几位,怕就是榜样了。”
中府前来南京清勾的人还未曾来到南京城,但以汤杰为首的五名坐营官此时却是如坐针毡,为什么呢,大家都清楚,这次的清勾可是来真格的,京营本来是十万人的编制,此时却只剩两万二千余人,其余的人尽管大家都知道是为什么没的,但还是那句话,我管你为什么?
朝廷需要替罪羊,需要杀鸡儆猴给天下的卫所看,这五人的前途定然是没希望了,虽然因为他们是勋臣之后,或许可以留下一条性命,但就算保住了性命,这些年贪的银子,大概率也是保不住的。以后的日子,有难过的时候。
“前车之鉴啊!”徐承宗叹气,看向朱仪和李勇二人,“炎恒、子毅以为然否?”
不管朱仪和李勇此时是怎么想的,这个时候肯定是不能拆徐承宗的台,因此纷纷应道,“请魏国公放心,我等定引以为戒。”
徐承宗当然知道,光凭自己的几句话是不可能让朱仪和李勇引以为戒的,别说朱仪了,一直在京师任职,虽然不是什么要职,但在一众勋臣中,也十分不错了,茫茫多的勋臣连爵位都还没继承,在跟朝廷扯皮呢。
朱仪年过而立,便已经在都督府任职了,足以让绝大多数勋臣眼热了。
李勇也是,年纪轻轻的便袭爵,更因为父亲李贤的缘故,与周礼相交甚厚,在南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岂是自己找个空头魏国公能轻易说服的?
这二人今晚能来自己府中赴宴,也已经是看在同为勋臣的面子上了,至于其他的,还是休提。
但徐承宗身为总兵,不管这二位听不听,他都是要说的。万一将来出了什么事儿,他也有话可说不是,咱们都已经告诫过这二位了,奈何这二位不听啊,我有什么办法?
“某在京师时,时常听人说起这位张部堂,”朱仪转移话题,“此人出身低微,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锦衣校尉。”说到此处,朱仪不屑的摇摇头,对于他们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勋臣子弟而言,哪里看得上张璟这等底层出身的小人物?
“某倒也有所耳闻,不过却也不甚了解,”李勇闻言后,点头应道,“炎恒兄也知道,两京相距千里,平时虽互通声息,但如张璟这般人物,京城哪里理会的过来?”
“子毅倒也不要小看了此人,”朱仪笑着端起酒杯,一边喝酒,一边说道,“此人能从一个小小的锦衣校尉脱颖而出,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他因进献了蜂窝煤,遂得景庙看重,于是超擢为锦衣卫指挥佥事。”
“此人任指挥佥事时,手腕强硬,杀人如麻,不过此人为天下人所熟知,还是因于少保之事,而当廷怒斥徐有贞、石亨等人为国贼。”朱仪自顾自的往下说,虽然他对张璟的事情所知甚详,但言语中的不以为意却也毫不掩饰,他们这种出身的人,又岂能看得上草根出身的张璟?
“此事某倒是也听说过,”李勇点头,“匹夫之勇,不过是陛下宽宏大量,懒得与其人计较罢了。”
上位者的傲慢,展露无遗。
徐承宗在一旁听的暗暗摇头,他倒不至于如朱仪、李勇这般傲慢,一来是家庭的问题,二来嘛,则是出身的问题。
他父亲徐钦因太宗一句“魏国公不可无后”而继爵,但没多久又因为跋扈而被言官们参奏,遂罢爵,直到仁庙即位,这才复爵。
徐钦死后,徐承宗的哥哥徐显宗嗣爵。而他是庶子,魏国公的爵位若是正常的话,是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他头上的。
但是,很幸运,他哥哥徐显宗无子,死后,魏国公的爵位就像一个大馅饼一样,砸到了他头上。
虽然袭了爵,成了魏国公,但徐承宗从小的生活经历颇为坎坷,祖父被软禁,忧愤而死,父亲被夺爵,老实的跟个鹌鹑似的,他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他敢不老实吗?遂养成了谨慎小心的性格。
见朱仪、李勇二人在哪儿高谈阔论,虽然心里不喜,但性格所致,倒也没有出声打断,只能说,这位的性格也忒软了点。
也难怪,他成了南京城的外守备、掌中府、兼南京京营总兵,集诸多官职于一身,以汤杰为首的几人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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