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心里虽然不甘,但却着实没有其他办法,他就算吧后面的人都交代出来,也得看张璟能不能接的下啊。
王府、巡抚、总兵、三司、镇守中官,这些人,自己就算交代出来,谁又动的了这些人?除非是朝廷,而问题是,这等隐私的事情又怎么可能让朝廷知道?
除非是实在捂不住的,比如动乱、比如灾荒等大事,否则大家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劳心费力的,何必呢,大家和光同尘,轻轻松松的把钱捞了,难道不好吗,何必非得跟自己过不去。
“那张璟去何处了?”王庄儿洗漱一番后,换了身衣服,黑色纱帽、大红蟒袍,却也让他穿出了几分威风。
“回禀老祖宗,”小内侍欠身站着,“小人去他府上问过了,只说出城去了,至于去哪儿,却是不知。”
“持我拜帖,就说咱家今晚求见。”王庄儿虽然知道此事即便闹到朝中,也不过是个不了了之,但影响总是极坏的,对于他们这些人的未来是没有半点好处的,所以,只要张璟的条件不是很离谱,他们都会答应。
哪怕把王成舍弃掉,也都无所谓。尽管有些可惜,但弃车保帅,也无不可。
小内侍拿着王庄儿的拜帖去了张璟的临时住所,自有亲兵接待,“总戎还未归来,待总戎归来,某自会禀告,小公公请回吧。”
这内侍哪里敢回去?还是把拜帖亲自交给张璟,他心里才敢放心,“不劳军爷,小人在此等候总戎。”
亲兵遂不再理会,你爱等就在这等呗。
终于,等了大半天,张璟总算回来了,小内侍一溜烟的迎上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人见过总戎,这是我家老祖宗的拜帖,请总戎过目。”
樊斌翻身下马,接过内侍手中的拜帖,双手递给张璟,张璟接过来一看,点了点头,“那今晚酉时,本官便恭候老师傅大驾了。”
小内侍松了口气,真不容易,这位的架子比老祖宗的都大!不过一想对方的身份,也就释然了,掌握一镇兵权的总兵,手底下数万人马,谁还没点架子了?没见陕西那位徐总戎,那位才是真正的嚣张跋扈,又给过谁的面子?
自家老祖宗都不知道吃了那位徐总戎多少闭门羹、下马威了。还能怎么办?忍着呗,谁让人家手上又兵权呢。
张璟回到二堂,将王庄儿的拜帖随手一扔,对于王庄儿的用意,他自然是清楚,不外是适可而止,私盐的事情告一段落,大家一起向前看,别捞抓着这点旧时不放。
对此,张璟也没什么好办法,就算怼到朝堂之上,又能如何?大事化小罢了,没人敢捅破这层窗户纸的。
灵州都这样了,其他几个盐运司呢,查不查?查的话,谁去查,如何查,查到那一步?会不会受到既得利益者的疯狂反扑?
届时,怕是又是一场大动荡!
国朝还经得起折腾吗?
别说朝臣了,就连朱祁镇恐怕都没勇气面对这么大一个烂摊子。
所以,张璟还能怎么办?适可而止罢了。
激进的策略改变不了任何问题,反而有可能把问题极端化,再说了,现在的张璟根本没有能力改变什么,只能先做好自己的事情,沆瀣一气不至于,但难得糊涂,把该拿的好处先拿到再说,能改变一点是一点。
王庄儿得到回报后,看了看天色,吩咐道,“去吧王成叫来,咱家有几句话跟他说说。”
正六神不安的王成正在琢磨如何应对即将面临的死局,说起来的话,他与陈勇、吕周等人都是马前卒罢了,随时都可以被舍弃,想要不被舍弃,只有表现出自己的价值来。但自己现在又有什么价值?
至于于背后的那些人鱼死网破,王成还没那么幼稚,别说自己的言论到不了朝堂之上,就算上达天听了,又能如何?
即便都知道自己说的是事实,但哪有如何?为了稳定大局,自己仍是难逃一死。
听说王庄儿要见他,心里顿时松了口气,他本来以为王庄儿要舍弃他这个棋子呢,如今看来,似乎不至于?
“小公公,老师傅因何接见学生?”王成陪着笑,向内侍打听消息。
“咱可不知道,”内侍也不是傻子,哪敢胡乱传话,“知府去了也就知道了。”
王成不敢再胡乱打听,只要能够不死,哪怕丢官他都认了。
“学生见过老师傅。”王成忐忑的躬身行礼。
“坐吧。”王庄儿语气还算平和,王成松了口气,似乎没那么坏?
“咱家也知道,此事怪不到你头上,”待王成坐下后,王庄儿开门见山,“谁能想到那张璟如此雷厉风行,他延绥镇兼管灵州盐务,至于是权归巡抚,还是权归总兵,那是他延绥镇的事情,如今延绥巡抚张式之仍未上任,那自然就是他这个总兵说了算,这也是人算不如天算吧。”
“是,老师傅所言极是,”王成听的差点哭了,老师傅真是个厚道人啊,知道设身处地的为咱们考虑。
是啊,谁能想到那张璟突然就带兵来了庆阳府,来就来吧,事情商量着办不好吗?不论你要钱,还是要什么,开口便是了。谁知道此人竟是不闻不问,面都不见,然后就突然抓人了。
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谁特么的知道你想干嘛?
当然,现在是看出来了,张璟刚来时,怕是与庆阳卫的王斌没商谈妥当,所以,之前那几天是派人回榆林调兵了,恰好崔凡、史今二人撞到了枪口上,这二人被抓后的第二天,榆林的援兵就到了,之后就更加简单了。
抓人,抓人,还是抓人,然后派兵进驻大小盐池,据说已经开始在大小盐池修筑围墙、墩台了。想要干嘛,不言而喻,加强盐池的守卫工作,禁绝私盐。
下一步估计就是整治王斌了。这王斌也是首鼠两端,既然你自己都不待见私盐,那么张璟跟你调兵的时候,你就老老实实的支持便是了,结果却搞出来这么一套,估计好日子也到头了。
王成可能觉得自己没什么事儿了,于是心情放松,竟然替王斌担忧起来了。还真是闲的,他也不想想,王斌即便再怎么不配合张璟,起码人家没贩卖私盐,就凭这一点,张璟就不好处置的太过严厉。
否则,张璟这是处置私盐、整顿盐务呢,还是打压异己?
“你上书致仕吧,”王庄儿接着说道,“此时总得给朝廷一个交代,否则万一那张璟闹起来,不好收场。”
王成闻言一滞,本来逐渐放松的的脸色变得铁青,这特么的,死罪虽饶,活罪难免!自己要是致仕回乡了能干嘛?混吃等死罢了。
人的欲望真是个无底洞,就在刚才不久,王成为了活命,就连致仕都能接受,如今真要让他致仕了,心里却是千万般的不舍。
是啊,能当官,谁愿意当个平头百姓啊。像他这等因为贪腐而致仕的官员,即使回到乡梓,怕是也成不了当地望族,也就无法摇身一变,成为协助官府,处理当地政务的士绅。
“老师傅,”王成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学生……”
王庄儿不耐烦的打断了王成的话,“此事就这么说定了,你若不想如此,咱家也不勉强,但等咱家走后,那张某如何处置你,可就不关咱家的事儿了。”
王成张了张嘴,张璟的手段他可是见识过来,万一真如王庄儿所言,张璟秋后算账,自己怎么办
“是,学生遵命。”王成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结果,不接受不成啊,还是自己的身家性命要紧,跟自己的命比起来,其余的都可以放弃。
是夜,王庄儿拜访张璟,第二天,王庄儿便启程,离开庆阳府,回长安府去了。至于他跟张璟谈了些什么,除了他们二人,暂时无人得知。
又过数日,樊青被任命为署庆阳卫指挥同知延绥西路分守参将,本官升了一级。而王斌,责备调往汉中卫任指挥使。
自此,延绥镇之兵尽在张璟掌握之中。
王斌离任后,张璟与樊青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把延绥西路跑了一遍,分庆阳卫之兵于安边营,将以安边营为中心,修建镇罗、新城、宁塞、盐场四座堡寨,再加上原有的安边营、定边营,共六座堡寨,每座堡寨置兵马一千,西路防线初步完成。
大小盐池各置兵马五百,将两座盐池完全监控起来,再有人想从盐池中偷卖私盐,就得问问守卫的士卒答应不答应了。
“大小盐池乃重中之重,延绥、陕西、宁夏三镇军用,皆赖于此,”张璟郑重的对樊青吩咐道,“绝不可有失,若仍有人贩卖私盐,当施以雷霆手段!”
“总戎放心,”樊青跪倒在地,满面坚定的保证道,“若是有失,小人提头来见!”
“那便拜托樊同知了!”张璟亲自扶起樊青,“堡寨尽快修好,不要吝惜钱粮,特别是盐场堡,此堡一旦修成,则遥制盐池,不容有失。”
“小人遵命,总戎尽管放心便是。”樊青领命,他自忖自己打仗还行,论及经营谋划,自然是不及自家总戎的,那么就好好听命行事便是。反正此时的鞑贼正在放牧,顾不上南侵,有大半年的时间,什么样的堡寨修不起来?
“待堡寨修好之后,西路防线固若金汤,鞑贼不傻,自然便将主要精力放至东路,总戎镇守东路,万万小心。”比起东路,樊青镇守的西路真没什么可担忧的,地势险要,加之堡寨呼应,鞑贼只要不傻,就不会轻易来犯。
的确,这六处堡寨一修,再借助当地的山势地形,鞑贼想突破西路防线,不说痴心妄想,至少也得大费周章!只是如此一来,压力便全部到了东路榆林城哪里。
榆林城一带地势平坦、开阔,对于贼骑而言,来去无阻,进退自如。
交代了樊青一番后,张璟率兵返回榆林,此次西行,收获不少,至少修筑城、堡的银子有了,还结余不少,加之盐课步入正轨,更会源源不断的供应三镇军用,粮饷的压力大大减少。
待来年,张璟将根据情况,修筑边墙,只要把边墙修筑起来,鞑贼想南侵,就不能如以前一般,漫山遍野,无路不可入了。鞑贼想要南侵,就只能选择一处据点,攻打下来之后,才能南侵。这对此时的鞑贼而言,是极为困难的,此时的鞑贼,不论是战斗力还是军器物资,都衰落了许多。
攻城战对他们而言,几乎就是送死。
当然,这得把边墙修起来,否则,都是空谈。东起高家,西至清平,这一带可是一马平川,若无边墙阻拦,贼骑何处不可入?
在未曾把边墙修筑起来之前,延绥东路的防御压力还是非常大的!
但修筑一道千余里的边墙,所需的人力物力又岂是一个小数?反正仅凭张璟延绥镇这点人和钱,是万万不够的。
明年还有的是官司打,要钱、要人,朝廷不会轻易松口,就算张璟的提议利国利民,但没钱,又能如何?
当张璟回到榆林城的时候,榆林城已经在原有旧城的基础上扩建了一半,除了南城墙外,东西北三道城墙还只是各雏形,不过张璟的总兵府和军营、仓库什么的都已经修建好了。
榆林的总并不比不得绥德州的总兵府气派,绥德州的总兵府前后五进,另有东西两个跨院,占地极广,房屋众多。榆林的总兵府只有三进,东西院也缩水了许多,只是一个一进的小院子,房屋各有七八间,东院是张璟居住的地方。
至于幕僚们,就只能挤在西院了。
对此,张璟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他又不是来享福的,他是来打仗的。
在总兵府的大堂上,张璟召见了自己的班底,榆林卫署指挥佥事孙琦,绥德卫署指挥佥事刘岩,绥德州知州张轼,延安府知府陈翔和延安卫的陶轩因路途遥远而未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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