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确切消息,说那个妖里妖气的姬氏什么时候到南燕王城来吗?”
江芙蓉表面上,尽量表现的不以为意,漫不经心的俯过身,凑近兰生幽,微微挑眉,带着八卦的神色,向她打听着。
兰生幽显然对这位姬氏很是不待见,凤目半眯,一脸不悦道:
“听母后宫里的人说,大概就在我父王寿宴前的三五日吧,也有可能会更提前些,估摸着也就这几日吧,谁在意她啊,看见她那张阿谀奉承的脸,我就心烦!”
“嗯?难道帝姬之前与那位姬氏有过节?”
兰生幽有些过度的反应,不禁勾起了江芙蓉的好奇心,于是伸长了脖子,探着头小声问道。
兰生幽随即立刻应声炸了毛,一掌狠狠地拍在桌面上,将跟前茶盏里的茶水飞溅出老远。
“说起来我就来气!”
兰生幽分明开启了苦大仇深的无限吐槽模式,但一低头看见江芙蓉那期待的眼神,瞬间又没了想要借着说下去的欲望。
“哎……算了,还是不说了。”
兰生幽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声,撇着嘴起身,绕过江芙蓉走到书柜前,从《女诫》中抽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慢悠悠地踩着小碎步,坐回了原位,拿着小册子,在江芙蓉的面前轻轻晃了晃。
“我跟你说再多,还不如你自己切身感受一下她的奇葩操作。”
说着,兰生幽有些欣喜地向江芙蓉展示着册子上封面的几个字,很是神秘地说道:
“这是我托了好多人才在南燕市集上买到的,《春日游记》作者的亲笔绝版哦,哈哈哈~”
江芙蓉听着兰生幽的描述,定睛一看——
嚯,原来是又出了《夏日图记》。
“这不还没到夏天呢,春日刚刚开始,夏天的图册就出来了?”
江芙蓉说着,手中却已经十分自然地接过了兰生幽递来的小册子,兴致勃勃地仔细翻阅着,全然将她来长乐宫一开始的目的,忘的一干二净。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春天卖夏天的东西,这就叫做"预售"。”
江芙蓉狐疑地皱起眉,对兰生幽的解释持有保留意见。
“不过他们说,我手里的叫做抢先版,先付钱先享受,不满意再退货,好些没我买的早的千金们,我看完都好几遍了,都还没收到书呢!”
江芙蓉打量着手里这本比之前那本《春日游记》要精致上许多的封皮,指尖轻轻抚过那写的规规矩矩的蝇头小楷,总觉得这字体,看着好像有些熟悉。
尤其,是这个兰花的“兰”字,江芙蓉笃定她肯定在哪里见过。
“帝姬,这本册子,能不能借我带回去看两天,我保证,一看完就给你送回来!”
兰生幽听罢,不由得轻笑着摆了摆手:
“嫂嫂尽管拿过去看就是了,送你也成,不用来回跑来跑去怪麻烦的。”
“那是哪儿的话,反正我平日里待在采思殿也没什么事,就当出来找你玩了。”
江芙蓉与兰生幽两人好一阵推脱,都觉得对方太客气了,最终还是江芙蓉做出让步,说是想到长乐宫找兰生幽,就把册子给送回来。
“哦,对了。”
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江芙蓉忽而记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装作不经意地随口问道:
“那日去了长春宫拜见帝后,觉着她身上的味道,着实好闻,帝姬可知……帝后平日里用的什么香?”
兰生幽听罢,眉头一皱,模样显得有些不解。
“据我所知,母后平日里不用熏香呀,连香料都用的很少,她屋子里的香气多半是用时令鲜花放在各处,并不见她怎么研磨香料。”
江芙蓉心头一怔,看着兰生幽并不像撒谎的模样,难道是她自己想太多,猜错了?
但石菖蒲的味道,又确实特别,如果第一次在长春宫里还不太确定,那方才在太医院闻见的,定是石菖蒲无疑了。
从前在西戎,那位一到春季就发疯的妃子,她的屋里长年累月的都散发着这种浓烈的香气,那换种说法,也有可能就是,樊帝后与方俶贞都患有癔症,所以身上才会沾染石菖蒲似有若无的味道。
但怀里揣着册子,走在回采思殿路上的江芙蓉,却又很快推翻了这个假设。
如果是一个有癔症也就罢了,但两个人都有……
那可能性,实在有点微乎其微。
而江芙蓉刚一踏进采思殿的大门,战战兢兢的冬青便缩着脖子小跑着溜到了江芙蓉的身后。
“世子妃求收留,乾旸殿那边忽然来了命令,说是让殿下即刻去京兆尹府上,将姬氏接到宫里来。”
“方院判是忘了先前的承诺了吗?你可是说有任何事都能来太医院找你,如今,我只是为了尽一个妻子的本分,瞧一瞧殿下这几日的脉象与用药,有何不妥?”
江芙蓉现在说话的语气还算平稳,毕竟方俶贞刚刚上任不久,也有她的难处,见方俶贞没有要松口的意思,江芙蓉打算再争取几句。便就要转身离开。
而江芙蓉刚刚准备抬起脚步,方俶贞却有些为难的沉声叫住了她。
说着,方俶贞一脸严肃的侧过身去,朝着江芙蓉迅速的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跟上。
紧接着,方俶贞领着江芙蓉绕着太医院外墙有走了小半圈,尔后从一扇只能容下一个人通过的半拱门中穿过,直接在太医院存放医案的屋子前停下。
“悄悄的进去,万万不能被别人发现。”
江芙蓉看着方俶贞真挚的目光,认真且严肃的点了点头,然而微微俯身靠过来的瞬间,江芙蓉却闻见她身上的熏香,有些熟悉。
石菖蒲。
还有朱砂。
这种熏香的浓度,不像是在哪处沾染的,倒是像本就用这种香料来熏衣服似的。
“方院判,刚刚才从长春宫过来?”
方俶贞的手掌贴上医案室的那一刻,江芙蓉眨巴着天真无邪的眼睛,发问的语气,全然一副人畜无害的单纯模样,让人根本不会过多设防。
“哈,是啊。”
方俶贞低下头,躲避着江芙蓉不依不饶求知若渴的眼神,径直走向放置着卷轴的书架。
而下一瞬,站在方俶贞背后两步远的江芙蓉,即刻冷下一张脸,心中我已经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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