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宫中,火炉熊熊燃烧,皇帝不停的打喷嚏,流鼻涕。
白天落水受凉,酒后骑马受风,得了风疾。身体忽冷忽热,开始两天,皇帝混不在意,他身强力壮,这种小病小灾从不放在心上,几天后就能自愈。
可第三天,皇帝身体愈来愈热,都有些发烫了,浑身更是虚弱无力。
后天就是大宴,皇帝打算宣布更立成遂,已秘密草拟了诏书。责令神医元华加大药量,好准时出现在大宴上,绝对不能病怏怏的出现在这个隆重的场合。
中侍具衡国赶紧招来太医院司院元华,给皇帝切脉诊病。
元华知道皇帝身体强健如牛,诊断之后,脸上露出轻松,“圣体无恙,臣这就开两服药,待会儿煎服,晚上发汗,后天必能生龙活虎的参加宴席。”
皇帝心情不错,指着千里江山图,和元华谈笑风生,“元太医,这就是朕的千里江山啊!”说着,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后天大宴,这江山就易主了!”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心不在焉的皇后眼神逐渐的变得疯狂。
太医煎好了药后,药僮呈送上来,㚶夫人伸手去拿,早有准备的皇后却蛮横的抢过药碗,拿起汤匙,亲自品尝试试凉热,觉得有点烫,就慢慢的搅动。
㚶夫人和成遂等人虽然觉得怪异,可尝药是妇德,皇后举动合情合理,虽然有些鲁莽,没有皇后的雍容华贵,可在众目睽睽下行事,是故也没有多想。
皇帝虽然昏昏沉沉,也在偷偷观察皇后,元太医是信任的太医,皇后尝药后,交给了㚶夫人,整个过程,中规中矩。皇帝将汤药吞下,沉沉睡去。
㚶夫人正要随着皇后离开,可皇后拦下㚶夫人,让她今夜陪同皇帝。
没想到皇后如此善解人意,㚶夫人有些奇怪,难道皇后知道废立太子的风声。
皇后赶紧离开寝宫,甩开宫女,看到四下无人,赶紧取出小陶瓶,打开瓶口,令人作呕的气息传来,皇后咬牙闭眼,将瓶中黑色粘稠的液体倒入口中。
看到手中的陶瓶,皇后快步走到池边,远远抛入水中……
㚶夫人安静的守在身边,无聊的看着麒麟火盆中,浮动跳跃的火光。后天儿子就成为太子,自己也要成为皇后了,想到这近二十年来的精心谋划,其中蕴含的风险,这两天绝对不能疏忽大意,让姚家钻了空子,必须看紧看好皇帝。
这两天皇帝得病,㚶夫人就感觉怪异,本来想让皇帝去自己所在的昭福宫养伤,绝对不让皇后见到皇帝,可是儿子震麟却不以为意,认为大局已定。
望着炉火,㚶夫人陷入到回忆之中,邽戎中活泼开朗的女孩,无忧无虑的玩耍,奴隶骆镔教会自己认识的第一个字“人”,被劫掠到中都的路上的悲惨,碰到了人生的真爱车丘梁,感受到的温暖,在坊间练武被责骂毒打,红了之后被万人追捧,被心爱的人引荐到了皇子面前,往日一幕幕在眼前浮现消失。
身后传来了沉重的呼吸声,本以为入睡的皇帝突然醒来,口鼻喷出来了浓重的热气,服下汤药后,皇帝感觉浑身烦躁,骚动不已,浑身充满了精力。
招呼火炉边的㚶夫人过来,知道皇帝正在休憩养病,㚶夫人坚决的拒绝了,皇帝很不耐烦,粗鲁的将㚶夫人的寒衣撕开,兴奋如发情的公牛,两眼变得通红,㚶夫人见皇帝如此,吓得花容失色。
将㚶夫人压在身下,皇帝兴奋的颤抖,感到呼吸越来越沉重,呼吸如同破旧的风箱,㚶夫人吓得呆傻,如同受到惊吓的小鹿,惊恐的看着身上的皇帝。
呼吸更加急促,体内的空气正在被抽空,鼻子中流出了大把的鼻涕。
“该死,朕的风寒怎么还没有好。”皇帝愤怒的咒骂,“明天要把元太医给朕喊来,看来朕要好好的收拾他们了,连个风寒也治不了,真他娘的枉为太医。”
顺手抹了鼻子上的鼻涕,惊讶的发现鼻中咕咕的流淌着鲜血。
鲜血如同喷泉,止不住的流淌,将身下㚶夫人赤裸的身躯染得到处都是鲜红。
“啊!啊!啊!”皇宫中传来了㚶夫人的凄厉的尖叫声。
皇帝感到眼前都是血红,七窍正在缓缓的渗出鲜血。
“这个歹毒的姚家婊子,朕要杀了她。”皇帝怒火万丈,赤裸起身,头疼欲裂,脚步踉跄,拿起身边长剑,对着宫门厉喝:“宣大娇这个婊子来见朕。”
宫中悄然的死寂,连具衡国也不在,所有的宫女都吓得远远躲开!
宫女们有的去找皇后,有的去找太医,有的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皇帝意识慢慢模糊,只听到了外面凄厉的大风呼啸,随后轰然倒地。
第二天早上,传来了惊天消息,皇帝驾崩了!
距离大正十九年还有两天,皇帝最终没有活过大正十九年!
“大正数,未十九。”无人想到,竟一语成谶!
高大的群山中,幽深的洞穴里,一灯如豆。
灯光在静静的燃烧,黑暗将很快就会吞噬点点光明。
似乎是从无尽的黑暗中走来,缓步而来的黑衣人对着跪拜的人言道:“你去趟茶陵,告诉他,我们的诺言实现了,下面就看他得了。”
跪拜的武士起身,没有多言,只是悄无声息的从房间中快步而去。
看着远去的武士背影,闪烁的目光慢慢黯然,紧随着传来悠长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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