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太和殿中,数十大臣跪拜在地上,一言不发,殿内一片寂静,服侍的太监和站值的禁军也被这气氛吓得只敢小口呼吸,仿佛谁要出了声,就会人头落地。
朱由校双手撑在桌案上,探出身,怒视群臣。
礼部侍郎温体仁偷偷抬头瞄了一眼,正好与朱由校对视到,连忙把头低回来,脸都快贴到地面上。
朱由校随手抄起一个笔筒,就朝着温体仁丢来。
“妈的,我还以为你死了。”
哐当一声,温体仁结结实实被砸到,一下子在地上滚了一圈。
朱由校微微皱眉‘这古代人各个都是戏精啊。’
“皇上!”一个宏亮,带着睿智的声音响起。
“皇上龙体刚愈,不宜动怒操心。变法税改之策,乃国之大事,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定夺。”内阁首辅叶向高立直了身子不卑不亢的说道。
“起来说话,看你们跪着,朕低着头难受。”朱由校抬了抬手,忠臣皆起身。刚刚还在地上打滚的温体仁连忙上来扶着叶向高起身,已是六十八岁的叶向高,虽重病在身,可在皇帝面前依旧表现的从容不迫,泰然自若。虽期间几次差点咳嗽出来,但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来,那你们说,这不改那不变的,国库的钱能多起来?”
众人又开始不说话,连刚刚起身的叶向高也微闭双眼。
监察御史毛羽健左顾右盼一番,提了提自己隆起的肥油肚子,向左跨出一步。
“皇上,臣有提议。”
朱由校两眼放光“说说说。”
“臣早知,国库空虚,近些年来,气象诡异,导致许多粮区接连歉收。百姓们苦不堪言,此时必不能以税改来刺激百姓。臣调查甚久,发现这驿站之害,大于那百万后金军。”毛羽健说完一句,抬头看了看朱由校表情,只见朱由校略有所思,不置可否。毛羽健心中暗赌,自己的建议应该是入了朱由校的脑子,有戏。
于是,毛羽健又调高了些许音量,放开了些手脚,开始有点挥斥方遒的意味。
“皇上,这驿站之害,不是一年十万二十万两得失,而是一年百万两之利害。”
“百万两?!”大殿之中有些官员低声惊呼一下。
许多人开始交头接耳,谈论起来,有的啧啧点头,想站出来复议。
毛羽健自是得以起来‘我这一句话,解决了皇上国库空虚之忧,缓解了地方上的财政压力,又补充了辽东袁崇焕的军饷问题,一个提议惠及三方。看着这些大臣们这种反应,皇上必然会开心的接纳,我这督察御史升内阁指日可待了。’
毛羽健想着想着,嘴角开始微微上扬,腰杆子也挺着比之前直了许多。
可片刻后,见朱由校依旧没说话,毛羽健心想“这皇上还是太年轻了点,分析不出这其中利弊要害,看来只能给他解释一遍。”
“皇上,裁撤驿站,利国利民,把在驿站好吃懒做的人裁撤回家,加大耕作的人口,这利小家。而节省出来的银子,填补了国库,充盈了军饷,这是利大家。小家大家都好了,大明自然兴盛啊!”
排在殿上靠后的官员这下子全都暗暗点头,都想不到这平时一声不吭的督察御史毛羽健关键时候突然站出来,提出这么个建议,看着皇上略有所思的样子,怕是应该要采纳,毛羽健这次又给自己升内阁做足了资历啊。
站在最前的叶向高却是暗暗摇头,另一边的魏忠贤则是冷冷笑着,二人斜眼余光相对了一下,鼻中不约而同的不屑的哼了口气。
毛羽健心中已不在这朝堂之上,开始构想着下朝之后百官的拥戴,回去后迎接踏破门槛的客人,嘴角上的笑意愈发明显,有点自己控制不了自己。
朱由校表情由无变怒,最后嗔目切齿“来人呐,把这督察御史毛羽健革职打入东厂大牢。”
“啊?!”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全程鸦雀无声,大家对朱由校这一举动十分不解。
“皇上,皇上,皇上。”大惊失色还未缓过来的毛羽健跪地叫着,但很快的就被拖了出殿。
朱由校又一扇手,扫掉桌上的笔墨砚台“废物,想要毁了朕的大明,其心可诛!!其心可诛!!!不看押,直接斩了!!!!”朱由校顿了顿“还有那个,那个谁来着的,刑科右给事中刘懋,一起抓起来斩了。”
众人先是一愣‘这刑科右给事中刘懋,是谁?在殿上吗?怎么就突然连他也要斩了?’
随即哗然“皇上,督查雨水毛羽健纵是言之不足,但罪不至死啊!”
“是啊,皇上,毛大人提议也是为国为民啊!”
朱由校怒目叱道“为国为民?驿站乃国之通信之根本,这现在没电话,没网络的,你要没了驿站,朕如何听传天下?你们这些人给朕跑东跑西?全国多少驿站,一旦裁撤,那些青壮劳力又何去何从?种田?各个都知道如今气象有异,怎么种?喝西北风啊!你全家没有收入,要么国家发钱发粮养着,要么就全给我造反来。造反啊!!!你们懂不懂!一群在京城美酒美食环绕惯了的老古董。”
朱由校的咆哮殿中的大臣听得一愣一愣的,许多词句听不懂,但也没有深究是什么意思,只是结尾处造反两个字兹事体大,大臣接连失色低头。
“税改势在必行,无需再意,朕意已决。都散了吧,各回各家去。”
大臣们这次没有再出声,毕竟刚才毛羽健还只是一个提议,就被斩了,还有那连人都没见到的刑科右给事中刘懋,也无缘无故被砍了头,要是多说一句,惹了龙威,抄家都有可能。
下朝的路上,温体仁扶着叶向高小心翼翼的走着。
“叶大人,皇上今日这...是否欠妥了?税改之事,事关重大,如此操之过急,恐怕不妙。一言不发,就把一个御史和刑科右给事中给斩了,这.....”温体仁低声说着话,观察着叶向高的表情。
可让他惊奇的是,叶向高一脸的欣慰,这让温体仁摸不着头脑。
大殿之中,只剩下朱由校与魏忠贤。
朱由校坐在龙椅上一靠,问道“朕交代给你的事办的如何了,这么久了,你们东厂不是最将效率,连两个人都找不到?”
魏忠贤上前一步“皇上,臣早已派出全部东厂精锐,调动整个银陕两地人员,彻底搜寻过,这高迎祥已于四日前处决完了。”
朱由校精神一怔,笑道“好好好,等了这么久,死了就好。”
魏忠贤脸上却是为难忧虑“但,那李自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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