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英用着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拉扯着林道平“爹...爹,赶紧走,十日后...再...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英儿,你说什么?别说话了,爹带你回去,找最好的大夫给你治疗。”林道平老泪纵横,此时的耳朵已经有了耳鸣,听不清楚林英的话。
“爹,赶紧走...带上娘,大哥还有小妹,赶紧走...时间不...”他努力的说着,可还是没说完最后一句话,便撒手人寰,没有了气息。
“英儿!英儿!”林道平发了疯似的呼喊着儿子,在他眼里,自己的儿子只是睡过去,昏迷过去而不是与自己两世永别了。
在雨中的贺顺看着林道平林英父子二人,心中渐起一丝怜悯之心,但是又觉得奇怪,自己刚那一脚虽未留有余力,可也不至于这么轻易的把林英一脚踢死了。
林道平抱着林英的尸体,痛哭着,散乱的头发,脸上的眼泪鼻涕混杂着雨水看似十分的狼狈又十分让人同情,他对着贺顺吼道“你这个杀人凶手!我要杀了你替我的儿子报仇!”
林道平的声音响彻整个祠堂,盖过了稀稀拉拉的雨声,祠堂外众人听到这句话,再也沉不住气了,一股脑的就往祠堂里冲进去。
林道平放下林英的尸首,拿起林英的刀,双手高举,冲着贺顺砍过去,可没跑几步,就被天井处的青苔滑倒。重重的扑倒在贺顺面前,手中的刀也摔到一旁。
贺顺在雨中冷冷的看着,将手中的修罗刀插回刀鞘
“啊!!!”林道平歇斯底里的喊叫着,声音中透露着愤怒,悲凉,无奈还有无能为力的懊悔。
“爹!”小离第一个跑进祠堂,看见自己的父亲倒在祠堂天井的雨中,连忙跑上前去搀扶。
“爹,你这是怎么了?爹。”小离用尽全身力气想把林道平拉起来,但是林道平就像一滩百余斤的烂泥,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林宇也跑了过来,两兄妹勉强将自己的父亲扶起到屋檐下,躲着雨。
“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林宇关切的问道。
林道平已是失声不能言语,抬起手,指向林英的尸体处。
林宇辨别了好一会,才发现那是自己的二弟,林英。
他来到林英的尸体旁,探了探鼻息,摸了摸脉搏。
“怎么...怎么会这样...”林宇也难接受自己的二弟现在变成一具尸体躺在自己的面前。
“大...”小离也跑了过来,刚要出声,却看见自己大哥呆坐在原地,面前躺着自己二哥的尸体。
小离捂住嘴,双眼的眼泪疾驰而出,脸上已经分辨出是哪些是刚淋的雨哪些是她的泪。
呼延云飞则跑到贺顺身边,大致看了现场情况,对贺顺说道“帮主,没事吧。”
贺顺低沉的摇了摇头。
“那咱们还是回去吧。”呼延云飞说道
贺顺看着林家兄妹,心中又升起一点同情。
难道自己做错了吗?自己只是杀了该杀之人,杀了一个海盗,为什么需要自责?以前在锦衣卫执行任务时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没有现在这种感觉,这是为什么?
林宇在自己心中矛盾着,纠结着。他闭眼抬起头,让着雨水肆意的泼洒在自己的脸上,雨水冲洗干净他脸上的血迹,却洗不掉他内心的阴霾。
“帮主”陈德忠也跑过来叫道“走吧。”
贺顺这次没有再迟疑,一手抹掉脸上的雨水,接过陈德忠一开始挂在背后的斗笠,戴在头上,往祠堂大门走去。
“你...你个杀人凶手!不能让他跑了!”林道平用劲全身最后一口气,对着贺顺,在众人面前说道,说完便两眼翻白,昏了过去。
“爹!”刚还在大哥身边哭泣的小离,见自己父亲昏倒,又跑回到林道平身边。
贺顺压低斗笠,转回过头,就要跨出这大门门槛。
“站住!”贺顺听见小离的声音,又回过头,只见小离跑到自己跟前,抬起手,就冲贺顺扇过来。
贺顺一把抓住小离手腕,小离的右手被贺顺牢牢的控制住,动弹不得。
小离又扬起左手,朝贺顺扇去,贺顺刚又想要伸手去抓小离的手腕,可就在那么一瞬间,他犹豫了,又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贺顺的右脸上,二人没有对视,也没有相互言语,贺顺撒开小离的手,跨出了林氏祠堂大门,带着数百人消失在了雨中。
小离双目泪眼,带着复杂的心情,看着贺顺离去的背影。
城中,兵营的校场处,陈亮带着城里的大夫给刚才在城外搏斗受伤的民兵包扎伤口,这次战斗,大部分人都只是受到一些轻微的刀伤,最严重的也仅仅是臂膀被砍了一刀,没有人身亡。
忽然,有一个伤兵指着校场大门,高呼“他们回来了!”
“好哦!!”
“哦~~~!!!”
校场内的人集体冲天高喊,举着刀挥舞着。
回来的人也被这场景感染了情绪,也跟着欢呼起来。
数百人的欢呼响彻云霄,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大战后的喜悦与自信。
只有一个,贺顺,他戴着斗笠,低着头,一脸平静甚至有些忧伤。
陈亮迎上来双手搭在贺顺肩上问道“怎么样,你们追出去后?”
贺顺低着头没有作声,斗笠挡住了他的脸,陈亮看不到他的表情,一旁的陈德忠见状,马上接茬道“全部解决了,一个不留。”
陈亮原本喜悦的脸上,也突然多出一丝伤感之情,再问道“一个活口都没有吗?”
“是的。”呼延云飞一脸严肃的回答道
“哦。”陈亮有些失落的回道。
“干的好,干的好。”陈海拍着手从侧方走出,身边还有吴三桂。
“想不到这一役,非但咱们没有人员伤亡,还将对方全歼,大大提升了我方士气,果然三桂老弟,你的将士都是百里挑一的呐。”
“哪里哪里。”吴三桂假意谦虚道
“最重要的是,还缴获了一门大炮,这炮可真是来的及时,作战时能以一伤百,正是我们急缺的。”
“哈哈哈哈,甚好甚好。”陈海开心的合不拢嘴。
众人皆沉浸在战胜的喜悦中,只有贺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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