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揣着两包牡丹烟,一边和人打着招呼,一边走进油田总部食堂。
到了后厨,就看见正在准备食材的范大厨。
同样是做大锅饭,别的厨师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大胸大肚。范大厨却是一身彪悍的肌肉,黑铁塔一般站在人群中,露出两臂那上好的腱子肉。
苏城每次见到他,都要暗自叹息:这得浪费多少蛋白质啊。
范大厨回头也看到了苏城,热情的招呼道:“哎,苏科来了,我正想你呢。”
“都说叫我小苏了。有好事儿?”苏城笑呵呵的。自从知道油田食堂能弄来牛肉,他就没少往这边跑。
范大厨不言声的扯着他,到了后厨的一个角落,揭开外面的遮盖布,道:“看看,特意给你留着呢。”
“这家伙……怕有3磅重吧?”苏城看着案板上红白镶嵌,脂肪交杂呈现大理石纹路的牛肉,忍不住叹息。
“四斤二两。按照你说的,牛脊背第10根到第7根肋骨之间的夹花肉,我分成了两片,都选最嫩的部位。”
“牛眼肉!还是两块!”苏城突然有种幸福感。快5磅重的牛眼肉,即使在21世纪的中国,也是极难买到的,有幸遇到一块2.5磅重的,就该谢天谢地了。
而且,位置这么好的大块牛排,价格是极贵的。每磅30美元都别嫌贵,一些黑心的店里,假借出售给老外的名义,生生能将价格抬高到100克600元人民币,相当于1公斤1000美元,绝对让老外吃不起。
现在,苏城面前就放着两块绝版5磅牛眼肉,且是在牛肉稀少的1987年,怎能不让他热泪盈眶。
苏城擦擦口水,将嘴里流出来的热泪抹干,笑逐颜开的道:“范大厨,您简直是天上的御厨下凡,这两块牛肉,都让给我吧。”
“就是专门留给你的。”范大厨一边说,一边给他包起来。
苏城立刻的掏钱,顺便将两包牡丹烟塞进范大厨的口袋,口中道:“这次来的匆忙,下次再补上,这肉可真是好。”
“下次还想要?”
“要,有就一定要。”苏城毫不犹豫的说。
范大厨咧嘴一笑,指指兜里的烟,道:“你下次要是还想要,就把烟收起来吧。”
苏城一愣,笑道:“看您说的,带这么一块肉多辛苦,拿两包烟算什么……”
“带肉给苏科,不辛苦。”范大厨将手在围裙上一擦,再拍在苏城肩膀上,道:“你的事,我们后勤的师傅们都听说了。北大的学生到我们油田来,从采油工做起,打拼到今天,多不容易。要是想吃块牛肉还不能平价买,让别人知道了,那我们还是人吗?”
他一挥手,止住苏城的话头,继续道:“你知道这块肉是怎么来的?是我们的小周师傅,半夜3点在大*连抢到手,用冰块一路送回来的。要说这份辛苦值不值两包烟?值!但这份辛苦,我们愿意,是我们后勤师傅的一份心意!”
苏城抬头看去,厨房里的师傅们,都亮着雪白的切肉刀和菜刀,在那里点头。
范大厨将两大块牛眼肉放在篮子里,递给苏城,道:“我们做厨师的,不会采油,不会开机床,不会设计抽油机,但我们还是石油人。做好后勤,让你们无后顾之忧,是我们的分内事。兄弟们,是不是?”
“是!”厨师们吼声震天,半空中刀光血影。
苏城捧着篮子,道:“唉,这让我说什么好。”
“啥都不用说了,继续做你的抽油机,做你的石油人,牛肉,我们包了!”范大厨拍着胸脯,道:“要是有一天,你能让咱们胜利油田超过大庆,超过美国和英国人的公司,也不枉这些牛贡献肉排出来。”
苏城也被说的热血沸腾,眼瞅着两块8斤多重的牛排,心里沉甸甸的。
这就是淳朴又实在的石油人啊!
想来,50年前的**,也是带着人民的祝愿在吃红烧肉吧。
幸福的人生总是相同。
在苏城的坚持下,他以平价购买了这些牛排,用掉了42元。价格与普通牛肉一模一样。
往回走的路上,不断有人给苏城打招呼。
这时候,他也猜到,是林书记的话泄漏了出来。
接下来几天,主动来拜访苏城的人更多了。
大部分都是工人,有些人来说几句话,有些人则丢下礼物就走,开始的时候,竟吓了苏城一跳,以为又遇到了有闯劲的老板……
但实际上,就是工人们的一片心意。
对比了油田其他大学生的待遇后,工人们的同情心刹那间爆发。
他们可不管苏城是否有林书记的照拂,也不管苏城是否得到了资历和政绩,在他们看来,同期大学生坐着办公室,往期大学生升官发财,重点大学的毕业生牛的人五人六,苏城堂堂北大毕业生,竟然与他们一样在一线混的浑身泥泞……最后得到提升,也硬是靠着给工人们建厕所和洗澡间出头的,如今没多大功夫,竟然又设计出了世界一流的抽油机……
工人们没有权力,所以想用一声声的招呼,将苏城的心暖热。
尤其是那些工作在一线的工人,舒舒服服洗着热水澡的时候,总会想起苏城,再和周围的人说起来,很容易就形成群体效应。
将快乐气氛推上顶峰的是年末大喇叭里的新闻:指挥部党委,共青团胜利油田团委决定授予苏城、王允……等同志“1987年度胜利油田新长征突击手”荣誉称号。
与此同时,薄荣笑容满面的将荣誉证书交给苏城,道:“到了北*京,要端正态度,我们和你一起争取全国荣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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