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苏欢宝一个人拿着画来到了当铺,小伙计昨天见过他们兄妹后,因为没得着准信抓心挠肝的难受。
谁能想到穷书生摇身一变成了举人老爷,他的画也水涨船高了起来,头两天还一直夸他能干的掌柜,昨天得到了消息后就把他骂了个狗血临头。
小伙计一大早就来了铺子等着,见到苏欢宝拿着那堆画来了,激动的嘴都瓢了,“小哥哥你妹呢?”
你妹!苏欢宝瞪了他一眼,在若干年后,这种称呼可是骂人的。
“啧!”小伙计给了自己一巴掌,“瞧我这嘴,小妹妹,你哥呢?”
“没来!就我一个人。”
“就你一个人?”小伙计那表情丰富多彩,笑得嘴把都快裂到耳根子去了,粗重的眉毛也飞到了头顶。
“我一个人有问题吗?”苏欢宝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没有,没有,一人好。”
一个人好骗啊。
小伙计赶紧从柜上拿出了五两银子,跟那天卖画时一样的急切,“这五两银子给你,画给我,银货两讫,不许反悔。”
就在他准备去拿苏欢宝怀里的画时,苏欢宝却后退了一步,并且冲着他直摇头,道:“小哥哥,这银子太少了。”
“五两足足的,绝对不会少的。”小伙计很认真的说道。
苏欢宝昂着娇嫩的小脸,瞪着大眼,俏皮的对着他眨了眨眼睛,“小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给我五两银子少了。”
小伙计倒吸了一口气,但好歹也是见过不少客人的,没那么容易露怯,“懂了,你大老远的跑来也不容易,这么着,我再给你十文钱,你去买点吃的。”
苏欢宝嗤笑了一声,看来自己一直被人当成小孩子哄呢,不过想想,她现在的确也就是个小孩子,“十文钱太少了。”
“那你要多少?”小伙计心里想着,小孩子能要多少钱,加点也就加点,哄着她把画给了自己,省得夜长梦多,他们家大人知道了风声就不是这个价钱了。
苏欢宝伸出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小伙计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来,却装腔作势的道:“五十文有点多,不过……看你个小姑娘也不容易,就这个数吧。”
苏欢宝摇摇头,“少了。”
“五百文?”
“还少!”
“总不能是五两银子吧?”小伙计有些慌了,不过五两银子也是有的赚的,可他不想这么痛快的给了,“太多了,不行的,小妹妹,别忘了我可是为了帮你们,你这咋还讹人呢?”
苏欢宝耸了耸肩,“既然这样,那我还是不为难小哥哥你帮忙了吧!”
她转身便走,毫不犹豫。
小伙计顿时急了,三两步冲到她的前头,重新打量着这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一时间不知道她是傻还是聪明了,“好好好,五两银子,我再给你五两银子!”
苏欢宝只不过是试试他的底线而已,他答应的越快,说明这些画的价值远在十两银子之上,何况她原本也没想这么便宜就卖了,“小哥哥,我说的不是五两,是五十两,你给我五十两,这些画就都给你了。”
“五十两?”小伙计惊呼出声,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气的,脸都白了,“绝对不行,太多了,就算是举人老爷的画,也比不过那些名师大家,不值那么多银子的……”
由于一时情急,他说漏了嘴,吓得他赶紧捂住嘴巴,可他自知为时已晚。
苏欢宝见状,还热心的安慰人家,“小哥哥,别怕,我早就知道了。”
小伙计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心里有气,但眼前的是个小女娃娃,他总不能动手去打吧,那日他便知道了,这丫头是家里人的心头肉,他要是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也对,有这么个鬼精灵的小姑娘,谁不都得当宝贝。
既然她都知道了,小伙计就改了套路,语重心长的道:“小妹妹,我跟你交个底,这画即便是举人老爷画的,也值不了多少钱,我这里能给你二十两银子,不行的话你就走吧。”
“那我还是走吧!”苏欢宝想着他还会挽留自己的,可意料之外,小伙计这次没拦着,只是在她快要走出去的时候喊道:“小妹妹,二十两不少了,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但凡你走出去,下次你进来,连二十两都没有了。”
他说的是实话,可是走都走了,苏欢宝觉得做人不能这么没骨气。
只是她失算了,又去了别的几家当铺,最高的给了十五两银子,少的给了十两,苏欢宝嘴巴甜,人又可爱,有那心地善良的便跟她交了底,虽说是举人老爷的画,可是找不到买家的话,那还是一些废纸,值不了什么大钱。
找不到买家?
这倒是给苏欢宝提了个醒,古代一个县也没有几个的举人老爷,在现代就相当于高考状元啊,要知道高考状元的随笔、习题集都是被广大莘莘学子们顶礼膜拜的。
虽说接连碰壁,可苏欢宝并不气馁,她想到了个好地方去销售这些画,镇子上有个学堂,苏有德就在那里读书。
她虽然不知道在哪里,可鼻子下有张嘴,很快就问到了。
学堂在镇子的一头,好在十幅没有装裱的画不是很沉,苏欢宝到学堂的时候,还没有下学,里面传来了郎朗的读书声。
苏欢宝还没来的及喘口气,擦把汗呢,就有男娃娃从里面走了出来。
苏欢宝一看那小孩子比自己还小呢,而且穿的也很普通,肯定是读书都不容易的人,跟他谈榜样的力量有点困难。
又过了一会儿,苏欢宝远远瞥见从里面走来了七八个少年,约莫着十五六岁的年纪,而且其中有那么两三个穿的也挺好的,不过倒是没见着她那个堂哥的身影。
苏有德因为请教了先生一个问题,所以出来的晚了,等到他出来的时候,却看到先出来的同窗们围在一处看热闹。
他不行,今日先生有事,下午不上课了,别人可以逍遥快活,他不行,得回家去帮着爹娘干活,如今又欠了五两银子,若是凑不齐,他以后想读书也是没可能了。
“这些都是举人老爷的画作,哥哥们要是拿回家挂上,肯定能够沾着举人老爷的光,来年春试必定高中˙。”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人群中竟然传出了一道脆生生的熟悉声音,“欢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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