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血脉》第383章 我家(下)

    泰尔斯皱着眉头,脸色难看:姑娘?

    哦,真对不起,坦帕上下打量着他,晃了晃肩膀,一脸恍然:看你长得这么秀气,一直正襟危坐,紧闭双腿,不开口的话,还真以为你是个姑娘呢。

    带着复杂的心情,泰尔斯艰难地笑了笑。

    他是个新入行的,快绳咳得满面通红,这才喘过气来:我们才把他从荒漠里救起来拜托,对他温柔点。

    坦帕紧紧盯着泰尔斯,让后者颇为不安。

    几秒后,坦帕眉毛一舒:

    他再次弯下腰。

    来吧!

    既然是快绳的女我是说,既然是他介绍来的随着坦帕起身,一杯满是泡沫的啤酒被重重甩到泰尔斯眼前,酒馆老板的声音豪迈而开心:第一杯,正宗的西荒老啤酒,免费招待!

    前一刻还被错认成女孩儿的泰尔斯顿时受宠若惊。

    谢谢!

    快绳的面子原来这么好用。

    王子礼貌地拉过酒杯,看着快绳满意的笑容,寻思着这是什么酒。

    我就知道,刃牙营地里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就不会有好事,坦帕趴在吧台上,给快绳倒上第二杯酒:灰杂种,是么?所以这是另一场荒漠战争?

    快绳的脸色耷拉下来。

    不。

    迪恩说不是。

    他表情僵硬地灌下第二杯酒,这一次,快绳没有咳嗽。

    是么。

    坦帕若有所思地给他满上:但最起码

    好消息是,你的队伍里没人在我这儿存过钱,我也就不用返还

    快绳的酒杯举到一半,停在空中。

    年轻的雇佣兵微微一震。

    事实上,坦帕,快绳从嘴唇边上扣下了酒杯,艰难地咽了咽喉咙:有。

    坦帕皱起眉头。

    有!

    快绳像是被针刺中一样,狠狠地抖了一下。

    坎泽,那个北地大剑,记得吗?

    他猛地从座位上蹿起来,手忙脚乱地从腰袋里掏出一个破旧的小本子。

    他存了,他存了,他答应把钱存在你这儿了,这是这是他的遗物,他的记账,他就把钱藏在房间的花盆里在泰尔斯和坦帕的目光下,快绳的语气显得有些急促,带着些微的颤抖。

    他有他有二十一个闵迪思,十八个米迪尔,再加上十三个北地梭伦和十个卡恩,九个安伦佐的凯勒,四张不知道什么面额的康玛斯东南通用券,七枚莱沃尔独立币,五枚钢之城的锤钱,以至于许多数不清的迷海三国烦人小方形还有两个塔比索。

    快绳慌乱地翻到最后一页,读着纸上的一笔乱字。

    就在,就在在那个早上,在他死去之前。

    快绳的声音小了下来,他呆呆地看着这个小账本。

    泰尔斯也怔怔地看着他,想起那个扛着大剑的北地硬汉。

    但是。

    不,快绳。

    我不记得他来过,坦帕皱着眉头,看着这本揉得皱巴巴,比垃圾好不了多少的小本子,而且我的记录里也没有他的签字

    快绳脸色一白。

    坦帕,他咬着牙,似乎知道自己的话不太有说服力,但仍在竭力辩白,重新把那一页翻给坦帕看:他的确是存在我这儿的,我可以去把钱取给你,看,上面写的,二十一个闵迪思

    停,我可不想被你的康玛斯腔烦死,坦帕冷冷道:或者被你的算数功底给蠢死。

    所以严格地说,快绳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死命摇摇头:

    他存了,坦帕,坎泽存了!

    坦帕冷冷地盯着他。

    而坎泽没能回来,快绳的表情黯淡下来,连带着音量也低沉许多:

    所以,按照规矩,他应该得到他的那份

    不可能,酒馆老板毫不客气地摇摇头:钱在你那儿,没在我这儿过手看看我的账本,上面也没有他的记录,这不算。

    泰尔斯默默地看着这场争吵。

    这算的!

    快绳着急地道:只是只是我没来得及给你,他一开始很不乐意,但他还是犹豫着决定了他在我这里我打算在回来之后

    坦帕,求你了!

    规矩就是规矩,坦帕冷酷地摇摇头:不行。

    我答应过他的。

    快绳的争辩近乎绝望,无力地甩着那个小本子:我答应的!

    那也许坦帕粗暴地打断他:应该由你去付那些钱?

    记得十倍!

    他恶狠狠地道,随即转身离开。

    快绳呆呆地看着酒馆老板远去的背影,手上的小本子无力地垂落。

    泰尔斯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快绳的肩膀。

    快绳

    酒馆的嘈杂仿佛重新回到这个小小的角落。

    快绳默默地坐了下来,把坎泽的小本子放回腰袋里。

    年轻的雇佣兵死死盯着自己的酒杯。

    几秒后,他突然笑了。

    你知道,怀亚。

    坎泽,他是第一个,快绳抖动着双肩,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被我说动存钱的人,是我第一笔成功的生意。

    泰尔斯微微一动。

    坎泽从北地来,在星辰安家,他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还有个终年病弱的妻子快绳放下酒杯,面无表情:他们住在荒墟,是老锤子把他拉来的,我在想老锤子要怎么去跟他的妻儿说。

    快绳探出身子,从吧台上拿起酒瓶,给自己再倒了一杯。

    你知道的。

    他把存钱的地址给了我,也把账本留给了我,快绳恨恨咬牙:但我

    快绳,泰尔斯轻声叹息:他已经去了,不是你的错,而你什么都做不了。

    快绳的双肩狠狠颤抖起来。

    什么都做不了

    他继续开始斟酒,途中又笑了。

    你知道,很久很久,久得像是一辈子以前有一艘船

    快绳失神地看着酒瓶,笑容满满凝固:船上有个从小就立志出海,盼望着有一天航行到落日尽头的年轻水手。

    他的第一次出航,就去了终结海上最传奇的地方:终结海眼。

    泰尔斯皱起眉头。

    该死的地方,连牧海少女都不保佑的诅咒地。

    罗盘失灵,风帆撕裂,海盗随形,迷雾处处,乌云遮天蔽日,海鸟不见踪影,无边的黑暗和无尽的飘荡里,就连永恒的漫天星辰也变了模样,巨浪漩涡和暗礁无休无止,可怕的海面下甚至有

    快绳的声音变得凄凉而沙哑。

    船长大副二副观测手操帆手舵手战斗长水手长还有好心的比尔大叔几乎所有人都死了。

    所有人。

    他哆嗦了一下,继续斟酒。

    泰尔斯忍着抬头去看他的**,只是伸出手,把酒瓶嘴从已经漫溢的酒杯上扶了起来。

    快绳停顿了好久,任由泰尔斯拿走他的酒瓶。

    作为那艘船上仅剩的人,年轻的水手抱着最后的木板,晕晕乎乎地一浮一沉,听着海浪声永不止息,看着周围昼夜交替,又渴又饿,又冷又怕,他不知道自己会飘向何方,命运如何,而他的周围唯有同伴们泡得肿胀发白的尸身,还有冷得刺骨的海水

    他也是这样什么都做不了

    泰尔斯再也忍受不住了,他按住对方的酒杯:快绳

    快绳的声音颤抖起来,却固执地拿过自己的酒杯:那个年轻水手活了下来但他再也无法出海了

    因为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他合上眼睛,就能看见破碎的木板和同伴的尸体,按住耳朵就能听见汹涌的海浪和暴雨的咆哮,抽动鼻子就能闻见海水的腥咸和血液的

    快绳哆嗦着拿起酒杯,把酒精和眼泪一饮而尽。

    他从此惧怕船只,惧怕海洋,惧怕湖泊,甚至惧怕世上一切有水的地方

    所以他来到了大荒漠。

    世界上水最少的地方。

    咚!

    快绳狠狠地把杯子砸在吧台上。

    该死

    他痛苦地抹着自己的脸,扭过头不让泰尔斯看见。

    人死了,就什么都不能留下了,怀亚,一点痕迹也没有,快绳的声音越来越嘶哑: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再也没有思想,没有感觉,没有意识,什么都留不下来,什么都没有意义,而你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抖动着肩膀:坎泽,庞迦,哈肯,微风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了。

    泰尔斯默默地听着。

    那我们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呢?

    快绳嘶哑地道:受苦受难,然后等着被命运一把拍死,从此消失无踪,像是从来都没来过这个世界一样吗?

    泰尔斯咬紧嘴唇,却不知如何回话。

    快绳伸出手,却在酒瓶本该在的地方抓了个空。

    正在此时。

    砰!

    一个厚厚的黑皮本子砸在了吧台上。

    泰尔斯和快绳疑惑地抬起头。

    只见凶神恶煞的酒馆老板坦帕站在他们面前,他一手抓着酒瓶,一手按住黑皮本子,冷冷地对快绳道:

    瞧瞧你给我找的是什么主顾。

    我要的是那些强壮的厉害的,但又时常处在不安稳境遇里的,看上去意外很多,事实上都能安全回来的

    快绳微微一愣,涣散的眼神久久没聚起来。

    这样我才能赚钱,知道吗?而你找上的第一个客户就是赔钱的我真后悔自己收了你这个下手,还真以为‘丹特的大剑’会是个好市场,结果这么快就死光了

    泰尔斯眉头微蹙,对坦帕的话感到一阵不适。

    听见熟悉的名字,快绳咬住牙齿,不服气地反驳:

    我们是的!

    有坎泽哈肯这样的强壮肌肉,有麦基那样的厉害向导,庞迦和微风那样的神射手和哨兵,有经验丰富的老锤子,有最棒的花痴女队长,快绳痛苦地握住空空如也的酒杯:

    还有最聪明的迪恩!

    我们他的语气黯淡下来:我们本应是那种‘看上去意外很多’,但一定能安全回来的。

    他的声音小了下来,尾巴带着淡淡的模糊音。

    应该是的。

    酒馆老板死死盯着快绳。

    一秒后,他狠狠一巴掌,把一支笔拍上黑皮本子咚!

    这儿,把他的名字记在账本里那个坎泽。

    坦帕凶悍地看着快绳:这是规矩,我可不允许哪怕有一笔账目不清不楚。

    那个瞬间,周围的嘈杂仿佛又被隔开了。

    泰尔斯意外地看着坦帕:他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快绳愣住了。

    他的醉意似乎被驱散了一些。

    老板

    只见坦帕咬着牙,怒气冲冲地把黑皮账本往前一推:然后去算清楚他究竟存了多少,用星辰货币,拜托给我个整数,天煞的!

    快绳的呼吸急促起来。

    谢谢,谢谢你!

    想通了的快绳激动地从腰袋里抽出坎泽的小本子:坦帕,老大,老板我替坎泽的妻儿们

    闭嘴!

    坦帕一脸不耐烦地拍响本子,酒瓶在吧台上顿了又顿:快!写名字!他妈的你喝了我半瓶好酒!

    快绳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蹦起来:当然!

    他手忙脚乱地接过笔:所以我记在这里?额,坎泽,是k还是,还是其他字母开头?

    鬼知道!

    坦帕抱起手臂,没好气地道:反正又是一笔烂账你他妈敢再动这瓶酒试试!

    准备再喝一杯的快绳被吓了一跳,望着本子发愁的他晃晃脑袋甩甩醉意,立刻转向帮手。

    怀亚,你会写字吗?迪恩说你是在北地有身份的人,可能懂

    泰尔斯挑挑眉毛,接过笔和账本:给我吧,我试着拼一下坎泽

    找到救星的怀亚满脸感激,扬了扬手上坎泽的小本子:交给你了,我得

    快绳的笑容未消,一抬头就看见了酒馆老板的皱皮脸。

    你要是敢算多一个铜子,快绳,哪怕是最不值钱的北地卡恩铜币坦帕身体前倾,展开牙齿,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欺诈罪你想念白骨之牢吗?

    快绳打了个寒颤,提着裤子吞吐转身:我得,我得去找恩佐数数问问最近的货币汇价

    望着快绳远去的背影,坦帕狠狠地啐了一口:只会对着酒瓶哭鼻子,真没种。

    泰尔斯没有说话,他只是笑了笑,低头开始书写。

    。

    泰尔斯疑惑地抬起头来:什么?

    坎泽的名字,只见酒馆老板按着酒瓶,头也不抬地低声道:以开头。

    他刚来刃牙营地的时候,是我把他介绍给老锤子的。

    泰尔斯的笔尖停住了。

    写好看一些。名字很重要,尤其是这个本子上,坦帕淡淡地搓着手里的酒瓶,目光一动不动:因为即使你写错了

    他也不会知道了。

    老板的话语带着微微的僵硬。

    泰尔斯低下了头。

    他按照前面的格式,在账本的最新一页里,工工整整地写上坎泽的名字,写完之后还往前翻了几页,对照格式,确保不会写错。

    但他的手停在了其中一页。

    泰尔斯眼睛眯了起来。

    一秒后,王子惊异地从账本上抬头,喊出一个名字:

    科恩·卡拉比扬?

    坦帕一怔。

    怎么了?

    看见熟悉的名字,泰尔斯略有兴奋:账本上的名字我认识这家伙。

    这么说,科恩以前还在你这里存过钱7年9月4日,存额

    坦帕皱起眉头。

    读着账本上的字,泰尔斯瞪圆了眼睛:整整两百五十个托蒙德金币?

    两百五十个金币?

    半晌后,泰尔斯呼出一口气,难以置信地看看前方:妈的,

    狗大户。

    几秒后,坦帕才把奇异的目光从他的身上收了回来。

    人来人往的酒馆里,坦帕挥了挥手,让一个伙计去招呼一群新来的客人。

    坦帕收回账本,看了一眼上面的面子,然后若有所思地望着泰尔斯。

    你认识他?

    当然。

    想起英灵宫里的过去,又想想现在的境遇,泰尔斯不由得唏嘘感叹:我们算是朋友吧,曾经站在一起并肩作战。

    站在一起,并肩作战?

    坦帕似乎吃了一惊,他打量着泰尔斯,狐疑地问:你,和科恩?

    额,泰尔斯有些不好意思,确切地说,是我站着,他作战。

    坦帕直直地盯着泰尔斯,直到他哈哈一笑,狠狠拍了泰尔斯的肩膀一把!

    很好!他也是我的朋友,哈哈,科恩,那个瘦瘦小小,贼里贼气,精明势利的坏家伙

    啊?

    瘦瘦小小,贼里贼气,精明势利?

    泰尔斯愣了一下。

    什么?

    但坦帕似乎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越说越起劲,脖颈上的刀疤涌动起来:打起架来胆子最小,还最喜欢掀姑娘家的裙子!

    胆子最小掀姑娘家的裙子

    泰尔斯的脸色越来越古怪。

    额,也许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个科恩?

    坦帕的笑容停滞住了。

    但那就是科恩·卡拉比扬啊,黑发棕眼,跟个瘦猴子似的,坦帕的脸上出现了怀疑:你说的是哪个科恩?

    泰尔斯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科恩额,一个离家出走的大少爷,他很高,几乎有六尺半,很壮,肌肉发达,金发碧眼,泰尔斯试图描述印象中的那个大高个儿,希冀地看着老板:擅长用剑,动作敏捷,打起架来喜欢靠身体欺负人,说起话来还有些怎么说

    泰尔斯想了半天,才抬起头来,尴尬地道:

    笨笨傻傻的?

    坦帕听了这些描述,脸庞重新皱起来。

    听上去像是个讨人厌的笨蛋。

    泰尔斯叹了一口气。

    好吧。

    看起来确实是搞错了。

    事实上,如果你认识他,就很难讨厌他了,泰尔斯摇头道:他有些特别。

    坦帕若有所思。

    嗯,我们说的,酒馆老板摊了摊手:也许真不是同一个科恩。

    哦,泰尔斯抓起酒杯,不自然地笑了笑:这样啊抱歉,认错人了。

    就在泰尔斯准备喝一口酒以缓解尴尬的时候

    咚!

    泰尔斯惊讶地看着把手掌死死按在他酒杯上的坦帕:怎么?

    只见我家酒馆的老板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相信我,你不会想喝这杯酒的。

    在泰尔斯惊疑的眼神下,坦帕一把撒掉了酒杯里的酒。

    那里面加了点马尿,和我的几口经年老痰,坦帕满不在乎地把那个加料的酒杯丢到一旁:也许还有些让人昏昏欲睡的东西,味道精彩,内涵深刻。

    泰尔斯结结实实地呆住了。

    马尿

    老痰

    他盯着老板,又看看地上的杯子,想起之前这杯酒里满满的泡沫,以及差点就喝到嘴里的

    强忍着腹部的不适,泰尔斯愤怒地抬起头来:什么!

    坦帕咧开嘴笑了,但凶悍的长相让他的笑容显得难看。

    虽然你看上去就是刚到刃牙营地,啥也不懂的‘白猪’一个。

    酒馆老板耸了耸肩:但我觉得你没那么简单所以,我得看看你的底细再来决定是要敲你一笔,还是扒你一身或者,你知道,最近来营地的贵族比较多,他们之间流行漂亮的男孩子。

    显然,快绳不是个好保镖。

    泰尔斯先是目瞪口呆,随后又义愤填膺地看着坦帕:

    你

    老板笑了笑,斜眼瞥视着王子:某些恶劣的地方习惯了给那些新来的人一点颜色既做试探,也给教训,如果是‘白猪’,就直接卖了数钱。

    泰尔斯看着那个酒杯,嫌恶地抗议道:白猪搞什么?

    坦帕敲了敲账本,眯起眼睛:记住了,小子,

    这叫作‘第一课’。

    科恩没教过你吗?

    泰尔斯难以置信地撑住吧台。

    世界欺我以不公。

    而我只能还以一脸悲愤。

    于是王子殿下唯有悲愤地看着对方:那你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

    坦帕哈哈一笑。

    因为你确实认识科恩,也许还真跟他并肩作战过,而不是顺着我的话瞎说一通,佯装自来熟。

    泰尔斯蹙起眉头:科恩。

    嗯,那个你明明很讨厌,却又很难真正讨厌的暴力大猩猩。老板点了点头,指了指账本上的那个名字,话语间涌起怀念。

    坦帕嘿嘿一笑:

    科恩·傻大个·卡拉比扬。

    沉默。

    泰尔斯依旧怒气难消,他一脸不爽地看着对方,讽刺道:哦,谢谢,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他的‘中间名’。

    坦帕又拿出一瓶酒和新酒杯,毫不介意地给他斟满。

    不用谢,酒馆老板哼着小曲,推出他的新酒杯,招待新客人:正宗的西荒老啤

    他嘴角一弯,露出几颗牙齿,狡猾地笑道:

    放心喝,不加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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