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克斯特,祈远城,荒石地。
阳光下,泰尔斯和蒙蒂警惕万分而又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怎么是他?
陨星者面无表情地蹬鞍下马。
他步伐缓慢地走进一块吐出的岩石,像没事人一样,动作自然地拴上缰绳。
给人以无尽压力。
我听见你的话了,大嘴。
怎么,对你的水平过于自信了?
尼寇莱慢慢地拴好缰绳,转头对如临大敌的蒙蒂道,目光在他手上的短刀上瞥了个来回。
是不是觉得,当以赛亚离开白刃卫队之后,陨星者拴好了缰绳,他的眼中尽是血丝,显然操劳多日,但眼神中的意蕴让人不寒而栗,龙霄城就再没有能跟得上你脚步的人了?
他轻轻地晃了晃肩膀,把旭日军刀的刀柄晃到最容易出手的位置。
蒙蒂瞳孔一缩!
啊,不得不说,这位经验丰富的斥候轻声道,手上的短刀缓缓转动:多多少少是这么想过。
蒙蒂死死地盯着老战友,纹丝不动,面上几乎要冻出冰来。
他的眼里再次闪现出那种让泰尔斯极度不安的光芒。
你是个出色的斥候,蒙蒂,尼寇莱寒声开口:从伪造的假象,到选择的路线,隐匿的手法,几乎无人能及。
但也只是‘几乎’。
尼寇莱缓步上前,和蒙蒂的距离慢慢拉近,话语阴沉:就像现在,从龙霄城开始,我们追了这么多里路从乱石陵,到暮雪河,再到矛城,甚至追到了这儿,祈远城的荒石地,差点就要追进荒漠了
泰尔斯下意识地向后退却。
但蒙蒂却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手上的短刀不断地调整着角度。
可尼寇莱没有在意,他还在不断逼近。
泰尔斯的呼吸越来越小。
终于,在还差数米远的时候,尼寇莱停下了脚步。
可我们还是追上你了。
他眉头轻挑,淡淡地道:
內德·蒙蒂。
陨星者和亡号鸦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
一方冷漠,一方凝重。
仿佛给空气套上了一层无形的枷锁。
泰尔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能屏息看着眼前的两人,急急思考着对策。
这个局势
两个男人站定在原地,仿佛沉重的冰山一样,面对着彼此。
陨星者的苍白脸色鲜明地衬托出他眼内的血色。
亡号鸦的眼睛则一动不动,凝重之外,仿佛木然无感。
阳光照射在尼寇莱的刀柄和蒙蒂的刀刃上,反射出奇异的光芒。
好一会儿后,一方终于动了。
嘿嘿嘿
蒙蒂用力地吹了口气,他脸上的凝重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无奈的笑容。
我得承认,刺头,你进步了,白刃卫队也是,老斥候摇了摇头,仿佛老友再会一样,扯着笑把腰间的短刀收回鞘内:
怎么做到的?
尼寇莱看着老友主动收刀的动作,眼神终于不再那么可怕。
那个瞬间,还以为下一刻就要开战的泰尔斯好歹松了一口气。
从六年前开始,大公亲卫就减少了冲锋陷阵和军队指挥,甚至单打独斗的训练内容。
明明什么都没做,但却让人头皮发麻的陨星者冷冷地道:多出来的精力和金钱,全部投进了另一项技艺的锻炼。
只听他淡淡道:哨戒侦察,潜行追踪。
空气安静了一瞬。
蒙蒂皱起眉头:六年前
这么夸张?
尼寇莱盯了他半晌,这才缓缓点头:
就是这么夸张。
泰尔斯的目光凝结在半空。
国王之死,给这位前白刃卫士的影响远比想象中大得多。
蒙蒂叹了一口气。
额,这是好事,真的。
卫队改革,蒙蒂讪笑着举起手,在空中晃了晃:你知道,以前那支老卫队卡斯兰的影子太重了,哪怕你当了二十年队长,大家依旧只记得他
但尼寇莱似乎没有任何要跟他叙旧的意思,陨星者轻轻地瞥了一旁的泰尔斯一眼。
泰尔斯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给你十秒,蒙蒂。
立刻消失,尼寇莱的语调很平,好像只是打个寻常的招呼:我就当今天没看到过你。
蒙蒂的表情微微一僵。
他低下头,一手叉腰,一手挠了挠自己的脖颈,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刺头,关于这个王子的事情,你得让我解释
尼寇莱的眼刀倏然一转,落到亡号鸦的身上。
没什么可解释的。
这仅仅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尼寇莱对着泰尔斯努了努嘴,眼神重新变得冰冷:我不管你是在哪里,是从谁的手上把他给截下来的,也不管你准备把他送到哪里去。
泰尔斯不由得又是一阵神经紧绷。
你可以走了,老朋友。尼寇莱毫不留情面地道。
蒙蒂的笑脸登时僵硬起来。
他看向别处,吐出一口气。
泰尔斯看得出来:亡号鸦压抑着自己的恼怒,狠狠地握了握拳。
但王子因为他要发火的下一刻,蒙蒂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再次笑了。
听着,刺头。
龙霄城和祈远城在西征这件事上是同盟,蒙蒂龇着牙,一副为难样子的指了指泰尔斯:
他迟早也要去祈远城的,你总不想看着他落入黑沙领,落入国王的手里吧?看在老交情份上,更看在彼此的上头份上,这件事情我们该站在一起
可尼寇莱打断了他。
大嘴,陨星者轻声道:现在已经不是过去了。
蒙蒂话语一顿。
我们也早就过了争风吃醋,以及一起招妓的年龄了。
尼寇莱摇摇头,目光淡然:这没有用。
我说了,只给你十秒,立刻消失。
蒙蒂的笑容消失了。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泰尔斯的心头掠过一阵阴影。
尼寇莱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他只是默默看着老友。
而好几秒的时间里,蒙蒂脸上的肌肉微微颤动,昭示着他的想法。
说得对,刺头,老斥候咀嚼着这句话,缓缓点头,毫无感情地重复道:
现在早就不是过去了。
尼寇莱默不作声。
突然,亡号鸦突然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
但不是开心的那种笑。
是冷笑。
亡号鸦的笑声里带着让人心寒的意味,他缓缓点头:很好,尼寇莱勋爵。
不祥的预感再次侵袭泰尔斯的心头。
可别忘了,亡号鸦轻轻咧着嘴,齿缝里咬出淡淡的威胁:
这里是荒石地,已经是祈远城的领地了。
蒙蒂冷笑着上前一步。
他直视老友的双目:我的祈远城。
泰尔斯下意识地回过头,寻找马匹。
出乎意料的是,尼寇莱也笑了。
随着他苍白的面容上泛出笑纹,陨星者轻轻地抬起脚步。
向对方迎去。
你的祈远城?
他慢慢走到蒙蒂的眼前,两人近得快要贴上额头,几乎能亲吻彼此。
只见陨星者对上亡号鸦的冷笑,眼神凌厉,语气不善:
那又怎样?
蒙蒂的冷笑渐渐小了。
我们上次交手是什么时候,刺头?十八年前?亡号鸦轻声问道。
带着只有彼此才知晓的意味,两位老友毫不示弱地对视了一瞬。
十八年。尼寇莱点点头。
但是今天?我没打算单打独斗。
你听见信号箭了,老朋友,尼寇莱寒声道:大公亲卫们随后就到。
蒙蒂的瞳孔生生一凝。
其中有很多你的旧相识,陨星者特别咬字,重复了一遍:
随后。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蒙蒂的表情慢慢变冷。
两人沉默了五秒钟。
一秒后,蒙蒂猛地闭上眼睛,重重呼出一口气,咬牙出声:
见鬼。
尼寇莱轻嗤一声,露出胜利者特有的微笑。
对,真见鬼。
他看着眼前情绪难抑的蒙蒂,轻声道:
我只数到十。
蒙蒂像是被激怒了。
他遽然睁眼,语气激动:你
但尼寇莱丝毫不为所动,他只是冷淡地看着蒙蒂,吐出下一个词:
十。
蒙蒂猛地伸手,一把揪住了陨星者的领子!
尼寇莱只是笑了笑。
蒙蒂似乎气得浑身发抖,只见他上前一步,几乎是顶着尼寇莱的额头怒吼道:你!刺头!
操!
但尼寇莱依旧只是微笑,苍白的脸上一如以往,殊无血色。
泰尔斯暗自叹了一口气:看来,蒙蒂的老交情是指望不上了。
蒙蒂恼怒而狰狞地扯住尼寇莱,失态地咆哮:我记住你了,刺头,我记住你了!
亡号鸦狠狠地喘着粗气:总有一天,我会找回今天的场子的。
砰!
尼寇莱也突兀地伸出了手!
他的手臂与蒙蒂的手臂交叠而过,同样扯住对方的领子。
那你得先离开,针锋相对的尼寇莱冷冷地道:
然后才有‘找回场子’一说。
亡号鸦和陨星者的视线再次交错,其中各自燃烧着不知名的火焰。
下一秒。
仿佛有默契一般,两人同时冷哼一声,松开对方。
蒙蒂毫不犹豫地转过身,走向自己的马匹。
尼寇莱冷眼看着他。
旁观着的泰尔斯吃了一惊:
你这就走了?
蒙蒂解开缰绳,跨上马镫,没好气地回头:
不然呢?
在这儿等着被包圆吗?
泰尔斯看看恼怒的蒙蒂,又看看浑身散发冷气的尼寇莱,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老天。
你不是很擅长废话吗,小子,蒙蒂调转马头,咬牙切齿地盯着一言不发的尼寇莱:帮帮忙,做只称职的灰鹊千万别闭嘴,最好烦死他。
泰尔斯露出尴尬的笑容。
下一刻,蒙蒂怒甩缰绳,胯下坐骑扬起马蹄,向着西方,迅捷而毫不留恋地远去。
他的背影隐没在岩石中,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直到马蹄声也消失难闻。
在刚刚的紧张气氛中屏息的王子殿下,此刻懊恼地回过头。
看向唯一剩下的人。
真是印象深刻,尼寇莱勋爵,泰尔斯叹息道:这么快就追上我了。
尼寇莱抱起手臂,露出让人心寒的冷笑。
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
陨星者低头瞥了一眼他手上的匕首,不言不语。
少年晃了晃手上的jc,无奈地笑笑。
所以,在等你的同伴们前来会合,顺便把我抓回去之前,能否告诉我,泰尔斯讪讪地把jc匕首插回鞘套,塞回怀里: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以为你封锁了城池,正忙着跟大人物们打交道,一个个筛查可能劫走我的人。
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这儿了?
尼寇莱笑了。
他带着咬定猎物的笃定神色,轻轻颔首:是啊,你的计划是不错,小王子。
安排人手袭击队伍,制造你被人凭空掳走的假象。
在局势最复杂的时候,让整个龙霄城里上上下下相互猜疑,说到这里,陨星者目光一寒:大大拖慢搜索的效率,误导我们的方向。
实则暗地里自己逃走。
如果真的中了你的圈套,那我们哪怕搜查上大半年,都找不到你吧。
泰尔斯心中黯然。
他还是发现了真相。
那你们又是怎么发现的?泰尔斯扬起眉毛,也抱起手臂,看上去完全放弃了反抗: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死人脸?
听见这个外号,尼寇莱的笑容更冷了一分。
我确实没那么聪明,只听他冷漠地道:但跟你这种一秒十个鬼点子的人比起来,二十多年的卫队生涯,特别是最近六年,让我至少懂得了一件事。
泰尔斯皱起眉头。
那就是,尼寇莱把手伸进怀里,轻声道:
面对自己不理解的事物,哪怕再谨慎也不为过。
陨星者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他把它摊开,然后轻轻松手。
泰尔斯的瞳孔一缩!
那样东西在半空中飘荡了几秒。
直到落在他的脚下。
这是
少年愣愣地看着陨星者掏出的东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躺在他脚下的,是一张纸。
一张天蓝色的,带着难看褶皱的名贵薄纸。
泰尔斯看着这张薄纸,心中滋味难言。
是那张纸。
那张艾希达写给他的请柬。
在英灵宫被疑心甚重的尼寇莱截下来后,在泰尔斯的捉弄和掩饰下,陨星者怒气冲冲地随手把它揉成一团。
但是
我还以为你已经把它扔了呢。
泰尔斯紧皱眉头,看向尼寇莱:你不是看过纸上写的玩笑话了吗,需要我重复一下么?
尼寇莱寒声而笑。
他前进一步,重重地踩上那张天蓝色薄纸。
纸上写着一行褪色不少的大字,尤为显眼:
【陨星者大笨蛋。】
对,但那只是表象。
尼寇莱缓缓地摇头。
泰尔斯的形象倒映在他的眼中,无论尼寇莱怎样摇头,都不曾离开瞳孔中央:你无法想象,我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付出了许多代价,发动了几乎所有情报资源,从质料到货源,一心一意,细细追查了这张纸的底细。
泰尔斯悚然一惊。
里兰硬纸,尼寇莱一字一句地重复着,毫无生气和韵律,仿佛在背诵着他根本一窍不通的知识:
原木料产自诺顿公国,制造和染色工艺来自龙吻地,质料出色,经久耐用,甚至可以反复擦写,是西陆南方,安伦佐公国宫廷的特供用纸,专门用于贵族请柬书写。
泰尔斯凝重地看着他。
尼寇莱泛起笑容,有着一丝抓住对手的得意:在北地,财雄势大的贵族们也许会花费重金打造一把利剑,或者养活一匹好马,但没人会用这种奢侈品这种纸你在哪里都买不到,连康玛斯商人都懒得把它运来北地。
而我们之前也搜查过星辰的使团,包括那位普提莱·尼曼子爵同样没有这东西的踪迹。
顶着泰尔斯复杂的眼神,尼寇莱指着地上皱巴巴的硬纸:这东西。
它不该出现在英灵宫里,出现在你手里。
下一刻,陨星者声音一寒:这只可能是从外面,从我们所不知道的某个渠道里带进来的东西,还要刻意瞒过英灵宫的耳目,因为它肯定承担着某些秘密而特殊的使命。
听到这里,泰尔斯轻轻地闭上眼睛。
秘密而特殊的使命
唉。
小王子,显然,你很早很早就在对我们隐瞒些什么了。
尼寇莱咧起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虽然我不清楚,但你确实在暗中谋划通过每个月出宫下棋来完成,显然,那个棋牌室也是有问题的。
所以你失踪之后,陨星者的目光前所未有地锋利起来:当里斯班伯爵还在思考你是被谁劫走,当各大势力还在惊疑不定地相互试探的时候。
我就知道,而且深信不疑:你既不是被绑架,更没有被掳走。
而是自己逃走了!
尼寇莱闭上了嘴巴,轻蔑地看着泰尔斯。
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一切一定是你自编自演的戏码,仅此而已。
这一刻,荒石地上刮起轻风,带起沙尘,让泰尔斯的心情越发寒冷沉重。
这么一想,你失踪之后的去向就很明显了,尼寇莱的话锋从未显得如此有力量,几乎不比他的刀锋逊色:
当时大家都在怀疑的有深刻嫌疑的势力黑沙领,祈远城,暗室,包括龙霄城诸位封臣的势力,这些都成了你最不可能去的地方。
一句接着一句,泰尔斯甚至有种感觉:尼寇莱的话几乎把自己逼入绝境。
所以,大公亲卫就在表面上封锁城池,装作怀疑这些势力,自顾不暇。
尼寇莱的笑容越来越可怕:实质上,在你失踪的一个小时内,我们就早早把所有的精力和资源,全部投入了唯一的方向。
他缓缓开口,咬字清晰:
星辰王国,秘科。
尼寇莱冷笑连连:这是之前的户外训练中,他从未出现过的表情。
似乎这才是他彻底击败泰尔斯的时刻。
对,泰尔斯,我们在城外就追上你了你停留的那个树丛,我们找到了你和那匹驮马的足迹,就在你们离去后的半个小时内。
泰尔斯心中一紧。
如果不是因为蒙蒂横插一脚,你现在早就在英灵宫了。
尼寇莱摇摇头,似乎毫不在意:但你得知道:你逃不掉。
陨星者的冷笑声还在继续。
让泰尔斯的心情越发郁闷。
少年默默地看着被尼寇莱踩在脚底的纸张,一言不发。
仿佛那不是纸张。
而是他的骄傲。
好半晌,泰尔斯才艰难而嘶哑地开口:居然是这个。
打死我也想不到,居然是这张纸,是这张纸的来源出了问题。
他颓然地叹息道:
该死的
该死的
艾希达小狗狗泰尔斯木然地在心里补充道。
尼寇莱轻笑回应。
看,一旦戳穿了关键,陨星者靴子慢慢转动,缓缓碾过那张薄纸:
大名鼎鼎的王国秘科,也就不过如此了。
你们的脱逃计划,错漏百出,幼稚可笑。
泰尔斯深吸了一口气。
太阳终于摆过了头顶,开始西垂。
荒野上依旧寂静,唯有微风吹过石缝的低鸣,远处几声零星的鸟叫。
很厉害,陨星者。
你说自己小心谨慎,泰尔斯长长叹息:你的确没有小看我,也让我付出了代价。
他缓缓抬起头,一字一顿地开口:
但你小看了秘科。
尼寇莱的眼神一凝。
泰尔斯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微笑着转身,眼前一亮。
哇哦,他走之前给我留了一匹马,泰尔斯一副开心的样子,看着蒙蒂仅剩的那匹马匹:
还有长剑和盾牌。
我猜,他是故意的大概看你很不爽。
在尼寇莱越发不善的眼神中,泰尔斯毫不犹豫地走向了那匹马。
哼,陨星者这次的笑容颇为特殊,他一边笑,一边摇头:
真的?
你,和我?
泰尔斯也笑了。
他从马鞍上抽出长剑,拾起盾牌,转向面色古怪的尼寇莱。
说起来,泰尔斯兴致勃勃地看着对方,甩了甩长剑,试了试盾牌的重量,心情愉快地颔首:在课程里对练了那么久,我们似乎还没实实在在,真刀真枪,拼上性命地交过手?
下一秒,泰尔斯收起笑容,摆出北地军用剑术的起手式。
举盾向前,剑锋待命。
少年表情肃然,正对着眼前,他所挑战过的,除了魔能师以外最强悍的对手。
极境的陨星者。
瑟瑞·尼寇莱。
这大概不是他经历过的,相差最悬殊的战斗。
但绝对会是最艰难的战斗。
你只有一次机会泰尔斯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前的人,默默地对自己道:
泰尔斯。
只有一次。
看着武器在手,准备完毕的泰尔斯,尼寇莱的笑容慢慢褪去。
这是个坏主意。
他面无表情,简明扼要:就你,凭什么战胜我?
泰尔斯冷哼一声,耸了耸肩:怎么,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指望我乖乖束手就擒?
陨星者狠狠地皱起眉头。
风声呼啸,冰冷的剑锋映照出炙热的日光。
尼寇莱眉心一舒,突然开口:
你吃饭用的是右手吧?
泰尔斯眯起眼睛:什么?
尼寇莱的瞳孔缓缓缩紧。
放心。
他压了压指节,扭动着脖颈,活动全身的关节,骨骼间发出可怕的噼啪爆响。
陨星者捏紧拳头,缓步向着严阵以待的泰尔斯走来。
等会儿无论打得多惨
前白刃卫队的指挥官阴冷地道:
我都会给你留下那只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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