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鞋踩在地面上沉重又冷硬的脚步声,是那么的熟悉。
唐染神情一慌,迅速抬头,结果眼前就是一花,一只手臂出现在她的面前,狠狠的对着秦时颓然的脸庞凿了下去。
当她的视线最终聚焦的时候,才发现,秦时已经被一拳打翻在地,嘴角也殷出通红的血迹。
“秦时哥!”唐染一惊,下意识的想要上前去查看秦时的伤势。
步子才迈出去一般,才脱困没多久的手臂立马又被人拽住,一股大力拉着她连连后退。
同时身后也响起了熟悉却异常冰冷的声音。
“秦时是吧”沈亦川眉宇间的暗色冷的瘆人,眸光盯着才站直身体身型却又有些踉踉跄跄的男人,语气骤然一凛,“我记得你说你喜欢唐染”
听到这句话,唐染一时间怔在原地,手掌攥着身上的衣服,不由自主的便收紧。
这一层所有人都刻意去顾虑的窗户纸,终于还是被沈亦川说出来了。
秦时抬起袖子抹去了唇边的血迹,抬眼看向沈亦川的目光多了几分少有的阴郁,语气沉冷道,“是又怎么样”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
秦时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沈亦川会来找唐染,之前他们之间讨论的种种,仿佛在此时有了一个更加肯定的答案。
一股愤怒的情绪瞬间盈满胸膛。
沈亦川却冷笑,犀利的目光直接对上秦时的双眼,仿佛能够一眼望到他内心最深处一般,面色流露出嘲讽,“你现在睁着眼睛,仔细看看这女人的表情!你还敢说你喜欢她”
唐染被沈亦川又推上前半步,她的呼吸因为他突然的一句话而停滞半瞬,心里的空洞仿佛也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堵住。
秦时应着沈亦川的提醒,将愤怒的目光从他身上收了回来,转而放在了唐染的脸上。
却被她狼狈苍白的表情,刺的眸光一痛。
理智悄无声息的回笼,而视野里的唐染,根本没办法去直视的他的目光,她在逃避着他。
而平时一张明艳的小脸,此时也变得血色尽褪,苍白非常,更甚至似乎有些无助。
唐染一向是个坚韧又刚强的女人,除了跟孩子有关的事情,即便天塌下来,她都不见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可是为什么是因为他的话吗
定格的画面中,秦时开始一点一点回忆起来自己说了些什么
而记起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他的呼吸不知不觉开始加重,竟觉得有些不堪重负。
说那些话,原本是为了让唐染认清现实,让她远离沈亦川。
可是秦时却忽略了,他那脱口而出的每一句话所承载的重量和伤害。
终于意识到这一点时,秦时的脸色不禁变的僵硬,甚至有点不再敢看唐染的脸,因为她那受伤一样的表情,会令他感觉更加刺痛。
是他糊涂了吗一直以来不舍得她难过,不希望她受委屈,但是到头来,却还是让她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这不禁令秦时回想起照片里唐染的笑脸来,是那么的明媚,肆意。
“现在,清醒了吗”沈亦川冷言冷语的提醒。
秦时的眼中的混沌此时逐渐恢复清明,但是形容却越发说不出的狼狈,他抬眼看了看唐染,复又看向沈亦川,沈亦川一副紧紧护住唐染的模样,幽深的眼神里是刻骨的锋芒。
沈亦川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秦时,令他的狼狈无处遁形,“如果清醒了,就立刻滚。”
秦时铁骨铮铮的男子汉,面对沈亦川的言语,竟然丝毫没有反抗的念头,身体僵硬了一会儿,终于是迈开步子离开了,只不过离开时却比来时更加颓然,身型佝偻着,像是一个临近晚年的老人。
今晚发生的事情实在过于凌乱,秦时离开以后,唐染呆愣的站在原地,突然好像忘记了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浑身被一股彻骨的无力感包围着。
一件外套忽而罩在她的身上,沈亦川转而牵起了她的手,紧紧的揽过她,口吻一反常态,是说不出的轻柔,“走吧,先回家。”
唐染顺从的点了点头,走起路来时才发觉自己脚下软绵绵的,好在有沈亦川揽着她,她还能正常行走。
可是脑海里的思绪却分乱如麻,让她脑中的一切都乱成了一团浆糊。
她想起了秦时对她说的那番话,想起了秦时被沈亦川揍了一拳,还带着伤,就那么离开了,她还想起了秦时临走时那落寞到刺痛人心的背影。
两个人步子刚迈进电梯,沈亦川却突兀的将唐染整个人抱在了怀里,沉着声音问道,“很伤心”
唐染紧紧的攥着沈亦川的衣服,心尖猛地颤动了一下,胸口便开始生生的疼。
她将头埋在沈亦川僵硬的胸膛前,心里甚至有些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是好。
秦时看起来似乎很受伤,那是她从小认识到大,这么多年以来,唯一陪在她身边从未离开过的朋友。
是真的已经当成亲人一样的存在。
唐染这前半生经历了很多,周遭的事物也一直都在变化,唯一没有变过的就是秦时。
她对他的感激,也是真的,每一次遇到困难,在她旁边帮助着她扶持着她的,都是秦时。
如果脑中一回想起来,过往的种种,都是秦时的好。
但最终她还是伤害了秦时,她总不能够去骗他。
而他说出的那番话,却也深深的刺激到了她。
唐染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或许她应该道歉
“你再这样下去,我也会生气的。”一张大手抚摸着她的头发。
唐染不明所以,无力的抬起眼睛看向头顶的男人,却见沈亦川薄唇勾起了一抹舒缓的笑,“你为他这么伤心,说明你是在乎他的,我当然会生气。”
唐染一愣,嗓音就哑了下来,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像是迫切的想要得到救赎一般,怔怔的盯着沈亦川,“我做错了吗我真的做错了吗”
沈亦川呼吸不禁一窒,随后将她抱的更紧,连忙放软了声音安抚她,“你并没有做错…并没有…”
唐染做的是对的,他会亲自证明给她看。
“不许再为其他男人伤心了。”他的口吻依旧霸道又**。
唐染却阖上眼睑,再次选择默然。
沈亦川陪着唐染站在公寓门口调整了许久的情绪,等到她的脸色终于恢复平静,神智也终于恢复清醒,才深吸一口气,按下密码锁,打开公寓的门。
这个时候,唐染才想起来,沈亦川是突然间出现的,在她最窘迫的时候,突然像是豹子一样的就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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