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戚团团要面对的问题很麻烦,如果柳家要闹大,她的身世就会天下皆知,到时候,戚家秦家公主府,怕是要上天。
所以这会儿,她清楚明白地要跟柳家断绝关系,以免到时候戚家等人闹起来的时候,她还要被柳家仗着母族的身份掣肘欺辱。
断绝关系,决裂书,柳家族人对和她的关系只字不许提,这三样,一个都不能少。
拒绝……不行!
戚团团半点儿没有阻拦苍平等人的意思,态度摆得很清楚:“柳老爷子,下决断吧。接受条件,或者我们打一架,然后再谈条件也行。”
柳长风看着神色淡淡的戚团团,心中生出一种既自豪她的本事,又苦恼她太过决绝的复杂心情。
最终,他轻轻点了点头,径直走到了桌案前,拿起了毛笔,笔走龙蛇。
“爹!”柳杉惊呼,脸色刷白。
他冲上去想要拦住柳长风,却被灵力弹开了。
柳长风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道:“你不是不肯放过那个孩子吗你不是不喜欢她,不肯认她吗如今,你如愿了。”
柳杉心中一阵惶然,忽然被一种恐惧所笼罩,无法挣脱——若是妹妹泉下有知,她,她会不会恨他
柳杉脑海中蓦地浮现出当日妹妹去世的时候,仍旧紧紧握着戚团团的小手的场景,只觉得呼吸一滞,仿若被人掐住了喉咙。
“爷爷!”柳笙同样脸色刷白,可同样的,他也被柳长风用灵力撇开了。
依旧还是没有抬头,依旧还是清冷平静的声音,柳长风淡淡地道:“笙儿,你也如愿了,日后,那丫头再不是你妹妹,你和你爹,想怎么对付她都行了。”
柳笙攥紧了拳头:“我从没有想过要她死!”
他倔强地往前迈步,不顾灵力对他的冲撞和反噬,唇边溢血也拼命前进:“我从没有想过要她死!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真相,想为我娘讨回一个公道!”
柳长风的动作微微一顿,最终轻轻摇了摇头,将毛笔放下了。
包裹着柳笙的灵力倏地一松,柳笙神色一喜,迅速冲到了柳长风的身边,但凝目一看,却连嘴唇都白了。
原来柳长风之所以停笔,并非是放弃,而是已经写完了。
他写的很简短,但写得很明白,从今日起,所有柳家族人,就只有柳染一人跟戚团团有关系,其他所有柳家人,不许以任何理由,任何借口,跟戚团团攀扯关系,否则,戚团团可以随意处置那个柳家人,柳家绝对不会有所包庇,更不许其他人因此报复。
柳长风按好了手印,将精神印记打在了手印上,然后将决裂书交给了戚团团。
他认真地看着戚团团,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好孩子,日后,再没有人能够仗着所谓亲情和人伦来欺辱你……团团了。”
他的决裂书中,到底偏向了戚团团,此时此刻,这个老人再没有去考虑儿子和外孙,只是给了戚团团她最想要的东西。
柳笙想要阻拦,却被帝王的灵压冷冷推开,远远地丢到了人群外围。
戚团团拿着决裂书,静静地看着柳长风,然后轻轻笑了起来:“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我其实很喜欢你。”
柳长风想说老头子也很喜欢你,你跟我年轻的时候很像,是我老头子觉得外孙女儿真正该有的样子。
但最终,柳长风只是叹息着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却带着几分释然:“老头子没教好孩子。”
戚团团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道:“等你们把罪魁祸首送来之后,我会开始给你治病。户籍那里,郡守大人会上门找老爷子修改同意的。”
柳家这边的户籍记录里,柳染名下的孩子,再不会有她戚团团的名字。
这很好。
柳老爷子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到底没忍住问道:“要是我跟这群蠢货没关系……我能跟着你待些时日吗”
戚团团被逗笑了,认真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可以。我还会在苏州郡待一个月左右。”
柳老爷子这一次终于开怀地笑了起来:“好好好,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等抓到了人,我亲自带着人去找你。”
顿了顿,他认真地道:“禁口令的事情,我回去之后,就会让所有知情人都发下心魔誓言。孩子,放心,我以后再也不老糊涂了啦。”
反正儿子们全都翅膀硬了,一个想上天的上天,想入地的入地,既然一个个的这么能,想必是彻底不需要他了,日后,他该好好陪着外孙女儿,补偿这个孩子才对。
他说罢,小心翼翼地将戚团团是身份玉牌还给了她,见她没有反对自己去庄园找她的意思,不由笑容更盛。
“我先走了,过几天见。”柳长风温声跟戚团团说罢,转头看向了儿子外孙的时候,却挂着一张晚娘脸。
“如今你们两个已经全部如愿,条件你们也听到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再找人家麻烦,不用冥儿出手,我亲自打断你们的腿!”
说罢,他直接转身走了,儿子孙子,后辈子侄,像是真的彻底不要了。
“……爹!”柳杉心中无限惶恐,以往他爹总是要离家出走,可那都是开玩笑,可这一次,却似乎是真的。
可惜,柳老爷子理都没有理他,眨眼间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柳笙从人群外挤进来的时候,大局已定。
他愣怔地看着戚团团满脸软甜笑容的样子,有些回不过神来。
刚刚他离得近,所以听到了爷爷一时间的口误,爷爷说,不让人欺负你,而不是欺负戚团团,所以……眼前的这个少女,其实就是戚团团!
柳笙一直告诉自己,是这个妹妹将他的家庭毁于一旦,也是这个妹妹,将灾难带进了他的家,可此时此刻,他却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掏出来了一个窟窿,空洞洞的,疼得他几乎落泪。
“你很开心吗”柳笙沙哑着嗓子问道,眼眶通红:“跟我们断绝关系,你就这么高兴吗”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那枚本应该交给戚团团团莲玉佩,眼中不知为何,盛满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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