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沅没有那个心力去和容九玩心机,但她一直对容九心有戒备。别的事情她可以无所谓,唯独苏衍的事情,她必须要长个心眼。容九是猛兽,他可能随时会吞噬苏衍。只是苏衍也心思单纯,此事还是不要与他说。
容九出了皇宫,总觉得事情并非那么简单。苏衍的话他犹记在耳边。姜沅与苏衍一直走的亲近,他也曾公开说过自己喜欢的是男人。
他与苏衍决不能走的太近。
又或者,明月的那件事姜沅没放在心上,是因为姜沅对苏衍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青楼之中,苏衍抱着琴到了明月房中。
“苏公子,怎么是你亲自送来了?应该是奴家去取的。”明月忙上前迎道。
苏衍走进来将琴放下,道,“不碍事,我今日正好无事,便给你送来。”
“多谢苏公子了。”
“你弹一下试试,看看如何?若还有什么问题,也好再去找那师傅看看。”苏衍说着,便坐了下来。
明月忙给苏衍倒了一杯茶,道,“那公子先喝茶,奴家试试琴音如何。”
苏衍点头,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听见明月已经在试琴音。
明月试好之后,起身道,“苏公子,这琴音与以前无异,多谢苏公子了。”明月正说着见苏衍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公子也爱吃这些甜点?”
苏衍嚼了几下,道,“以前倒也不爱吃,后来不过是他喜欢吃,爱屋及乌罢了。”
“公子说的是?”
苏衍擦了擦手,道,“你也不必谢我,本来就是我的朋友弄坏了你的琴。更何况修琴之人也不是我。”
听苏衍这么一说,明月便问道,“上次沅公子好像并不开心,现在可好了?”
苏衍道,“他有时小孩心形,不会置气许久的。”苏衍说话时,嘴角都是宠溺的笑意。
明月道,“苏公子和沅公子关系真是好,不过沅公子似乎不喜欢奴家,苏公子莫要因为奴家而破坏了你与沅公子之间的关系。”
“不碍事。”
明月心中暗喜,以为是自己办事得力,却不想又听苏衍补充了一句,“我与他之间的关系岂会怎么因为这件小事而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明月尴尬一笑,问道,“那当日苏公子因为奴家对沅公子他……”
苏衍又拿了一块凤梨酥放进嘴里,然后道,“那日的确是他有错在先,我拿他当自己人反倒是可以这般说他。”
言下之意,她对他而言只是个外人了。
明月心底有些失落。
苏衍又道,“当日的事情我代他向你道歉,请明月姑娘不要在意。”
明月忙道,“苏公子言重了,奴家又怎么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呢?何况,苏公子倒是与众不同。这青楼里来的客人又怎么会想到与我们这样的女子道歉。”明月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提醒苏衍她上次被打的事情。
苏衍是个谦谦君子,虽说对青楼印象并不好,但见了凝血还是有所改观,反倒是因为自己世俗的眼光有些惭愧。
“明月姑娘大可不必说这样的话。你们大多出于生技,何况各自又各自的本事,并不比别人低一等。我反倒是觉得明月姑娘在琴技上的造诣堪称大家,让我十分钦佩。”
头一次有人这么说她,明月心中有些感慨。苏衍这样的人物,干净清澈的没有一丝污点。
“苏公子真是位君子,明月认识公子是我的荣幸。”
苏衍理了一下衣袖,道,“既然如此,明月姑娘可否为我引见你的背后之人?”
明月愣住,随即装的不解,“苏公子这是何意?什么背后之人?苏公子可是有什么误会?”
对于明月的矢口否认,苏衍也并不惊讶,他不急不缓道,“明月姑娘只见我一次,便知道将拜帖送往何处。难道不是明月姑娘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吗?明月姑娘对我应该无所求,所以我猜姑娘身后还有一个人。不如让我们见面,我也好知道他的用意。”
明月心中暗惊,苏衍他并非是个书呆子,也并非是个单纯的君子,他也是聪慧过人,已然想到了她并非简单的接近他。
只是明月在这青楼也是混了许久,见人说事早也有一套章法,所以即便被苏衍猜出来,她也没有慌张。
明月道,’“奴家背后的确有个人,那不过是这家青楼的老板。奴家并没有什么目的接近苏公子,只是知道苏公子的身份,加上苏公子擅长吹箫,明月便想和苏公子交个朋友。也当是对自己的一种庇佑吧。苏公子,觉得不妥的话,明月日后不再见公子就是。”
一番话说的无懈可击,也是诚意满满,让苏衍即便是想别的,也很难想到。
苏衍道,“那人既是你的老板,想来也算是你的恩人。你若执意不说,我自不能勉强。若是日后有机会,兴许还能见上一面。”
“多谢苏公子体谅。”
“那我不打扰明月姑娘了,在下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奴家送苏公子。”
“你这地方的凤梨酥是自己做的,还是别处买的?”临走时苏衍突然问道。
明月一愣,随即道,“好像听妈妈说是五味斋买来的,公子若是要买,奴家可以……”
“不必了,我正好去那里买一些带回去。在下告辞。”苏衍说罢,便举步出了屋子。
苏衍的步子刚下了楼,容九便进了明月的屋子。
“主子,今日这苏公子说了些奇怪的话,奴家有些不明。”
容九坐下来,问道,“哦,是什么?”
“苏公子说,爱屋及乌。”
“爱屋及乌?”容九重复了一遍。
明月点头,道,“苏公子说他不喜欢吃凤梨酥,只是爱屋及乌罢了。主子,奴家不明白这是何意。”
容九的视线落在了动了两块糕点的盘子上,他伸出手拿起一块凤梨酥,递到鼻子边闻了闻,道,“爱屋及乌么?有些意思。我记得,他好像就爱吃凤梨酥。”
“主子的意思是……”
容九没有给明月解释什么,而是道,“你继续与他保持联系吧。”
明月道,“主子,他已经怀疑奴家了,知道奴家身后还有人。不过奴家解释了几句,他便没再多问。”
容九道,“苏伯陵的儿子又岂会是个庸才?不过他有他的弱点,他对你这种女子有着天生的悲悯,想来对你的话不会有太多怀疑。你日后做的隐晦些便好。”
“是,主子。”
——
苏衍专门去了一趟五味斋,买了两盒凤梨酥,便等不及第二日带给姜沅去尝,直接进了宫。到了紫华殿的时候,看到姜沅正埋头看书。高德富想要提醒姜沅,却被苏衍悄声止住。
高德富便命人悄悄退了下去,只剩了苏衍和姜沅在大殿之中。
苏衍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将手中的盒子打开,慢慢的将那凤梨酥递到了姜沅跟前。好巧不巧,姜沅鼻子一痒,直接打了个喷嚏。苏衍手一抖,那一盒凤梨酥便直接落在了地上,摔得稀碎。
姜沅一愣,抬头看是苏衍,也是惊了一下,险些从椅子上掉下来,好在是被苏衍及时用手拦住。
“苏苏,你怎么来了?”瞪大了眼睛看着苏衍,姜沅又赶紧忙不迭的将自己的书卷盖了起来。俨然是一本兵书。
“不必藏着了,我知道下边是一个话本子。宋宋去给你买的时候,我也是在场的。”
姜沅尴尬的一笑,随即道,“还不是那个容大人,非要让朕看这些。朕看了就犯困,只能拿着话本子来解困。对了,苏苏,你怎么来了?”
苏衍拿起另一盒凤梨酥,给姜沅递过来,“皇上尝尝这个可好吃?”
姜沅一看是凤梨酥,立刻两眼放光。忙不迭拿了一块送进嘴里,嚼了两下,点头道,“好吃,真好吃。比朕在御膳房吃的还要好吃。苏苏,你这是在哪里买的?”
见姜沅吃的欢喜,如同一个孩子般,苏衍不由一笑。看她嘴角有些残渣,便自然的伸手去给姜沅擦了擦。
手碰触姜沅的嘴角时,姜沅抬眼正看着他,苏衍的心猛烈的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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