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土司与奴隶二三事》13.改走矜持路线

    
    没有惊讶……
    没有欣喜……
    南卡的话传入耳中时,迦罗只是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便将脸侧了过去。
    此时阁内陷入一阵难堪的沉默,最后打破这沉默的人还是南卡。
    “那个……我说……我说我喜欢你……”
    怕他没听清南卡又固执的重复了一遍,期待着能从迦罗脸上看出一点变化,可是什么都没有。
    眼前那张好看的脸始终沉静如水,还是那种不论扔多少石子进去都惊不起半点波纹的死水。
    也许是被南卡注视得太久,久到他眼里露出了明晰可辨的为难之色,南卡闭了闭眼眨勉力一笑:“看来我又吓到你了……”
    为了缓和气氛,她伸手拍了拍迦罗的肩,刚要说话便听到他极轻的叹了一声。
    南卡心下陡然一紧,神情微滞。
    “奴也喜欢主人,但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奴永远只会将您视作主人……”
    情情爱爱什么的南卡没有经验,但察言观色是他的强项,后面的话就算迦罗不说,她也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了。
    锁儿却不大理解迦罗为什么会拒绝南卡,她想来想去还是一头雾水。
    “难道是我理解有误?难道你们西蕃人闲得没事就会瞎送人花吗?”
    南卡突兀的笑了两声:“就算你把问题上升到了民族差异的高度,也掩盖不了你眼拙的事实。”
    她脸上虽无愠色,但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浓浓的怨气。
    都怪锁儿那番苦口婆心的误导,让她没有半点顾虑的就将自己满腔的思慕之情告诉了迦罗。没有顾虑的事,自然不会去考虑万一他不接受又该怎么办的问题,所以当迦罗真的拐弯抹角的拒绝了她的时候,南卡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说好的迦罗也喜欢他呢?!她当时恨不得一棍子打晕了迦罗,打得他当场失忆忘了这么羞耻的事才好。
    “说不定是你这表白表得太突然,他还没做好准备,措手不及随口婉拒了你也是有可能……”
    在南卡满含杀气的眸光注视下,锁儿连忙收了声。
    不过她转念一想,这锅还真不能她一个人背。
    虽然误会迦罗喜欢南卡是她的错,但她也没想到一向理智的不行的南卡,在感情方面居然会这么主动,脑一热一冲动就跑过去表白了。
    按理来说,女孩子的脸皮都比较薄,在男女之情的事上不都是被动或者佯装被动的那个么?
    “以后你就别用这种话来误导我了……”
    “小姐这是……打算放弃了?”
    南卡郁闷的摇摇头:“这么轻易就放弃的话,我的喜欢也太廉价了吧?他好歹是我长这么大以来头一个看上的人,多花些心思又不会少块肉。”
    南卡也很想说一堆天涯何处无芳草之类的漂亮话,然后在锁儿膜拜的目光注视下扭头就把迦罗给忘了,奈何她这颗心不争气,好说歹说也没办法不喜欢迦罗,对此她也很绝望。
    “有志气!有魄力!不愧是土司大人!不过……我觉得小姐之后可以考虑改改路线,不要这么直白。男人嘛,都喜欢温柔可人的小姑娘……”
    温柔可人……南卡踟躇的仰天长叹道:“也就是说……你认为迦罗拒绝我是因为我没有女人味?”
    锁儿一脸黑线,为什么聪明人总喜欢把简单的事情想得这么复杂呢?
    “温柔可人就是……就是矜持的意思,适当收敛一下感情别有事没事就找他说话,当然也不是让你不理他,等你们独处一室的时候,你就随便撩撩他,暗送个秋波,眉目里传个情什么的,反正就是少说话多做事,等他被你撩的差不多了,就会自己跑来跟你表白心意了。为了多给你创造和迦罗独处的机会,我会把每日要汇报的重要情况写在折子里递进来。”
    南卡在锁儿面前点头如捣蒜的答应下来,一脸信心满满的样子,但这种谜一般的自信只在迦罗进门那一刻便遁得无影无踪了。
    之后的三日里,每当寝阁只剩下她和迦罗两个人的时候,气氛就会莫名变得尴尬起来。
    南卡努力说服自己,上啊!不要怂!不就是暗送个秋波么,有什么好怕的!
    南卡扯了扯迦罗的衣袖:“咳咳……”
    不让说话,咳两声总行吧?
    迦罗愣了愣:“主人是嗓子不舒服么?”
    南卡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脸,然后在迦罗疑惑的眸光注视下,竭力眨了眨眼又挑了挑眉。
    眉目传情……是这么个意思吧?
    迦罗定定看着南卡,艰难的启唇问道:“还是……眼睛疼?”
    南卡突然失了再试试暗送秋波的勇气,要是被迦罗误会成是间歇性面部抽搐就不好了。
    “没事,哪儿也不疼,就是想叫你帮我挡挡太阳。”
    就在南卡睁眼说瞎话的时候,迦罗迟疑的说道:“今日天阴……没出太阳……”
    南卡掩嘴干笑了两声:“哈哈,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不必当真……”
    扑面而来的尴尬气将南卡团团围住,不理迦罗会有什么反应,她嗖的一下钻进被窝蒙头装死,心里的挫败感又重了一些。
    她心乱如麻手足无措的时候,迦罗还能若无其事的面对她,就好像南卡表白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好不公平啊…………
    这个时候把迦罗调出去,好像又太明显了些,思来想去之后南卡决定维持现状,咬牙撑到她能下地走动的时候再说。
    之后那几日,南卡粗略的算了一下,她和迦罗每日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十句乍一看是挺多的。可如果通篇都是:
    “主人,早、中、晚膳已经备好!”
    “主人,请用茶!”
    “是的主人!”
    “好的主人!”
    这种话说十句的效果大概也就和没说一样吧。
    其实相对无言共处一室的时候,南卡有几次也试着鼓足勇气,想跟迦罗探讨一下他昨日、前日、大前日都吃了什么,但每回到了要开口之时,就会被迦罗深邃的眸光给吓回去。
    在心底狠狠鄙视了自己一番之后,南卡决定蒙头继续装死,这种高难度的事情做多了,容易对自己失去信心。
    又这么过了五日,御医清晨例行检查伤势时说南卡恢复的不错,明日就会过来替她拆布。
    想到明天就可以跟脚上那层又厚又碍眼的细布说再见了,南卡顿时心情大好,就在她躺在床上哼着小调看着锁儿送来的情报时,迦罗从外间进来禀报说,白无络在外求见。
    一听白无络来了,南卡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想到造成今日这种窘境的源头就在附近,南卡顿时将脸拉得老长。
    “不见,以后只要是白无络来找我,你不必进来禀报,直接替我打发了就是。”
    白无络哪儿是那么容易就能打发的走得,等迦罗出去告诉白无络,南卡服了药睡下了请他改日再来的时候,却见他那双好看的眉微微上挑,嘴边噙着笑淡然道:“既是睡了,我便改日再来看她,只是得劳烦你再跑一趟,替我将这锦笺交与她。”
    白无络拿出一张折得四方平整的锦笺递给迦罗,迦罗却迟疑着没有接。
    目光扫过那张精致华美的锦笺边缘,迦罗的眉微微皱起。
    锦笺不像信函那么正式,所能用到的场合比较少,一般都是贵族男女之间用来示爱写情信用的,迦罗在南边当陪读的时候,曾替霍努少爷代笔写下过不少类似的锦笺。
    他神色难辨的看着白无络的眼睛:“奴不能私自替主人收下信笺,还是请您改日再来时亲手交到主人手上吧。”他语气极淡,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一直都在找的那个人,我知道她现在何处。”
    迦罗的脚步陡然定住,颀长的身形微微晃了一下,片刻后,他转身朝白无络走去。
    ……
    “我让你替我打发白无络走的时候,你有没有从我眼里看出一丝犹豫?”
    迦罗想了想:“没有。”
    南卡无奈的抿住双唇:“既然没有,你怎么会觉得我不愿见他,却会愿意读他写的锦笺的?”
    迦罗把头埋进脖子:“奴知错,请主人责罚!”
    “没说要罚你……他毕竟是你的旧主,你出于好心帮他送送信,也是可以理解的。”
    也许是主仆模式的对话进行的太过流畅,南卡便有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敢抬眼看迦罗了。
    他冷冽的眉目仍旧,眉梢眼角却带了浓浓的笑意,看到这里南卡的脸突然开始发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立即低下头,双手藏在被窝里紧紧交握。
    这是她认识迦罗以来,第一次看到他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南卡忍不住想问他是不是刚才发生了什么好事,但也只是想想便作罢了,她得对得起锁儿给她的设定。
    反正看到迦罗开心她也觉得开心,不管她知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一人份的喜悦都已经变成了双份,所以问不问她都不亏,这么想着心下的疑问便荡然无存了。
    等到迦罗出去以后,南卡才打开了那张锦笺,心里嘀咕着,不知白无络今日抽了什么疯,竟突然想起给她写信了。
    精致的锦笺上方,仅有两行字。
    “你猜,迦罗为何会愿意替我送锦笺给你?给你一点提示,他在被我带回来之前,就已有了意中人,你若愿意见我,我就将详情说与你听。”
    将锦笺重新折好收起来,南卡面无表情的环抱着双臂,半晌后,她蓦地勾唇笑了起来,眼眶有些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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