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司翰一身西装革履,端着酒杯站在那位自称黄松源的男人身后,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过也许是环境原因,平日里那不可接近的冷气倒是少了许多。
察觉到纪若瑜的反应,秦衍之也跟着抬眸,随后他眉梢一扬,低头夹了个丸子进纪若瑜碗里,示意她继续吃。
纪若瑜立刻被拉回注意力。
严司翰自然也注意到了桌上的人,他拿着杯子的手霎时一紧,落在纪若瑜身上的目光闪了闪。
“童书记,我介绍一下,这位是严氏集团的董事长严总。”
黄松源笑呵呵的让开道路,示意严司翰上前,又道:“严总想必也认识,这位便是咱们B市发改委的童书记,这位是秦三爷,还有辉虹科技的杨总,B大的殷教授……”
黄松源目光落在纪若瑜身上顿了顿,很是面生,但他对童书记这个发小团体早就略有耳闻,知道他们聚会从不乱来,这女子一看气质就知道不是那种女人,又是坐在秦三爷身边,身份便一时不可猜了。
想到这里,他识趣的没有多提。
童寒似笑非笑:“看来黄总对我们很了解。”
“童书记过奖,过奖。”
黄松源面不改色的笑,然后不着痕迹的用手肘推了推严司翰。
严家与黄家父辈有些交情,不然他也不会冒着得罪人的风险帮忙引荐,只是接下来就得看严司翰自己了。
严司翰霎时收回心神,侧首向童寒等人打招呼,私事再重要,对比公司的事情上也难免无足轻重。
童寒点了点头,算是应声,然后道:“严总和黄总不必客气,这边坐。”
殷林江含笑不语,他只是个教书的,这种应酬场合并不想说话。
杨焕对纪若瑜过去有几分了解,但出于尊重也没特意调查过,只知道纪若瑜和严司翰是认识的,这会儿见两人没有打招呼,自然也没有多提。
他帮着招呼人坐下,然后让服务员加菜。
虽然不爽私人聚会被打扰,但还是正事要紧。
若是没有童寒,他还可以摆脸色让人识趣点离开,可童寒是在衙门里混的,不得不爱护一下羽毛。
黄松源连忙说不用。
他原本就是带严司翰过来有事相求,打扰得罪人已经是迫不得已,哪里还好意思留下来蹭饭。
严司翰挨个招呼过来,几人各有反应,但敬的酒倒也都给面子的端起来了,哪怕是抿一口,也到底表示了一下。
只有秦衍之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他神情专注的低头挑鱼刺,仿佛碗里那块鱼肉就是他眼中的一切。
童寒眸底闪过一丝讶异,和殷林江对视一眼,他们还从来没见过秦衍之这么堂而皇之失礼的模样,明显有内情。
也就只有杨焕在一旁老神在,严司翰也不知怎么得罪过秦三,上次他就发现了。
气氛微微有些僵住,严司翰眸色微凝,对上黄松源担忧的眼神,他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秦衍之和纪若瑜也在,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是今天他要找的也并不是秦衍之,无所谓他的态度。
“言归正传,今天过来打扰,是想请问一下童书记,西城工业园区的项目入驻,具体要求是怎么样的?”
严司翰直接回头看向童寒询问,脸上带着纪若瑜从未见过的一丝谦逊。
童寒闻言,面色微顿,眸光不动声色的看了秦衍之一眼才道:“我记得有意向的各单位公司都有收到文件吧?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是有收到文件,公司里该学习的都学习了,只是提交上去的项目审核几次都被驳回了,这不得不来问一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需要整改的。”
严司翰说着,一时都顾不上别的了,眼底染上一层淡淡的愁。
西城工业园区是政府一年前就在规划的大项目,严氏集团也有意向在这方面分一杯美羹,跟着项目进度准备了这么久,公司上下投进去的资金和人力自然不言而喻。
然而这个月到了最后申报关头,原本是十拿九稳的事儿,却偏偏被卡下来了,眼看着别的公司一个个拿到文件已经在准备开发,严氏前后整改,重复提交好几次,却都被驳了。
原本还没在意,但次数多了,严司翰哪里还不知道是上面出问题了?他心里也着急,要是最后真的没有成功,他这一年来的忙碌岂不是都是做白工了?公司董事会上下也会有意见。
可是多方打听,以前的人脉也只能隐晦透露说是严氏得罪人了,让集团重新打点。
迫不得已,这才动用了黄家的关系,想办法直接找上童书记。
童寒打着官腔:“被驳回肯定就是有问题,仔细再看一下上面发下来的文件,找出问题再解决,不就好了?”
他表情平静还有些狐疑的看着严司翰,似乎纳闷他怎么会拿这种问题过来问人。
严司翰面色一黑,脸上看起来有些难看,又似乎要极力控制着表情不在童寒面前露出来,一时间看起来有些怪异。
原来他也能有这么一面……收起那生人勿近的冷气,会示弱,会谦卑,好好和人讲话。
纪若瑜把一切看在眼里,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大概是恍然大悟吧,严司翰也不是圣人,也不是在每个人面前都能不可一世。
一道熟悉的气息靠近,令纪若瑜霎时回神,秦衍之已经熟练的把手搭在她肩头,揽着她柔声询问:“还饿吗?要不要喝碗汤?”
并不热闹的包间里,这道声音令所有人回首。
秦衍之神色自若,就端起纪若瑜的汤碗盛了一碗温热的黑鱼汤,又小心的别出里面少量鱼刺,才将汤放到她面前。
纪若瑜:……汤勺是你用过的。
话到嘴边,感受着几道视线,纪若瑜又无奈的收了回去,乖乖低头,就着他的汤勺喝汤。秦衍之唇角满意的勾了勾,然后他抬头朝严司翰轻笑道:“该学的都学了?是学到脑子里还是实际到行动上?项目审核该准备的可不仅是一份完美的申报书,实际检测都达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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